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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臺大人,不把陳家賊的大炮打掉,弟兄們就是全死光了,也衝不上去啊。”
“協臺大人,您就是砍了我,也不能再讓弟兄們白白送死了啊。二三百人,那可是二三百人,弟兄們把隊列拉的那麼散,都一下被打倒了那麼多啊……”
兩個帶隊的營官跪在英綬腳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們的身後是連五百人都不到的兩營殘兵。作爲荊州這座清廷在湖廣大地唯一一處有着滿城與駐防八旗的重鎮的綠營守城營兵,兩個營官所領的營頭配置兵力是都過六百的,此次出兵拉出來的人數也達到了五百人。兩個營就是一千人,而現在他們僅僅起了兩次衝鋒,連陳家軍士兵人的面都還沒有照到,就損失如此之巨大。過半的傷亡數量直接讓兩個營頭徹底喪失了戰鬥力,讓後陣的荊州城守營餘部也心有慼慼,看着陳家軍滾河北營的目光裡充滿了恐懼。
英綬可以砍小兵,甚至砍幾個把總,但面前的兩個都司他是沒權利也不敢砍得。否則兩營的殘兵怕是要出大亂子。鐵青着一張臉讓兩個都司起身,讓兩營殘兵滾到陣後去整頓,英綬終是還要正面直視眼前的難局的。
永瑞、福永教給他的任務是趁機拿下陳家軍的北岸營地,除了他本部兩千人來,永瑞還給他了五百旗兵,以及鄖陽鎮的小兩千人。而且馬文傑不在北岸,他被永瑞留在了大營,這顯然是爲了方便英綬來指揮鄖陽鎮兵。
爲了向鄖陽鎮表示自己的‘坦蕩’,這第一陣英綬直接動用了自己的本部,這個舉動當即就贏得了鄖陽鎮綠營的尊重。而事實上,除了那五百荊州旗兵,荊州綠營與鄖陽鎮綠營在英綬眼中又有什麼質的區別呢?都不過一羣炮灰而已。
陳家軍的炮擊給清兵陣營裡剛剛涌起的士氣來了一次重創,但英綬也不是無能之輩,他在荊州綠營第一次潰敗的時候直接下辣手,砍了十幾顆官兵的腦袋,震懾了所有人。英綬用自己的態度得到了鄖陽鎮的一絲尊重,如果不是第二陣清兵敗得太慘太無力了,他現在調動鄖陽鎮兵馬進攻陳家軍,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這一切都被陳家軍突然爆的強大殺傷力給破壞了。
他們打出的不是鐵彈,而是無數個槍子一樣大小的鐵丸,陳家軍炮兵的每一炮都能打出成百上千顆鐵丸,然後這些鐵丸會在空中散成一張無比巨大的網,給予下方的清兵帶來無比沉重的殺傷。
清兵的第三次進攻遲遲未來。陳二寶舉着望遠鏡看着對面的清兵陣列,嘴角上全是得意。
“願賭服輸。你那第一營組建炮隊的時候,我給你挑最好的兵!”炮兵營營官黃靖亭一邊對着得意洋洋的陳二寶認輸,一邊用氣惱和不屑的眼神看着對面的清兵。這清兵白瞎那麼多人了,膽子那麼慫!
始終處在大軍嚴密保護中的炮營,始終被陳鳴灌輸着大炮上刺刀精神的炮營,作爲營官的黃靖亭腦子被洗了又洗,已經在用一種常態的內心感官以蔑視的姿態對清兵的‘停歇’報以質疑和鄙夷。陳二寶卻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對清兵的心態瞭解的甚透,或是說對於‘將領’的心態瞭解很深。現在這態勢,就是把他換到對面清兵軍將的位置上,他也不會、不敢盲目的動第三次進攻。
士兵死傷過多的時候,還在驅使着他們不斷進攻進攻,是會出大事的。
清兵兩次進攻被殺傷了5oo+,尤其是霰彈,這種陳家軍剛亮出來的秘密絕招,近距離強大的殺傷力讓陳二寶本人都不寒而慄。如果這種炮彈被清兵得到……,陳二寶只要一想無數穿着鐵甲的陳家軍甲兵在鋪天蓋地的彈雨下割麥子一樣撲地,整個人就遍體冰寒,骨子裡滲透寒意。
這東西是步兵的天敵。
“清兵想擋住霰彈,他們只能用盾車。”最好還是在晚上用盾車一點點逼近北營。陳二寶聲音透着一股慎重,打‘快攻’的清兵和打‘陣地戰’的清兵,壓力完全不是在一個檔次的。“到時候除了飛雷炮,五斤炮也好,三斤炮、兩斤炮也好,全都構不成打的威脅。”
“所以你要我天黑了後炮兵後移?”
“當然要後移。前方炮位留下些木頭當幌子就行。”
陳二寶說話中眼睛望向了南邊,北岸這邊不算什麼,即使陳家軍的這些大炮全部毀了也不算大事。作爲陳家的高層,陳二寶很清楚陳家在火炮上的製造能力,他們擔憂的永遠是火藥的份量還剩多少,而不是大炮毀了沒有。一門大炮在陳家軍高層的眼中連一個小炮手的價值高都沒有,南岸,南岸纔是重點。
……
此時的滾河之南。
陳家軍營壘前的福永還是下不定決心出擊,平靜的陳家軍大營在他眼中並不是一片無害的廢墟,而是一張等待着獵物送上門前,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
因爲清兵的隆隆炮聲一點都沒有激起陳家軍大營的動靜。福永能一萬個確定陳家軍確實在這座營壘裡,可偏偏大炮的狂轟沒能帶起營地內一絲的響動。
說句大白話,福永連陳家軍的一聲慘叫都沒有聽到,他當然會對炮擊的效果產生不確定了,產生嚴重的懷疑了。
“軍門,不管陳賊是怎麼應對的,總要見見血。這樣轟下去可不是辦法。”提標副將周漣湊到福永耳邊小聲的說着。他也看到了陳家軍大營的古怪,很多的清軍官兵都看到了這種古怪,這種‘古怪’還正在一點點吞噬着清軍的士氣。
福永瞭然的點點頭,對面‘氣氛’太古怪了,已經影響到了清兵自己的士氣。
“齊總兵,不如你們興安鎮打個頭如何?”福永扭頭向興安鎮總兵齊健安說道。後者沒有生氣不情願,臉色沉重的點點頭,“卑職這就去安排!”陳家軍營壘裡的‘古怪’影響到的不僅僅是小兵,連齊健安自己心中都極不安寧。
齊健安回到興安鎮軍列裡,把任務一說,一幫大小軍官隱隱有些騷動,很多人臉上露着的就是不情不願。齊健安態度則很是堅定,因爲他清楚,興安鎮與湖北兵是一根繩上的兩隻螞蚱,壞事了誰也跑不掉!
“田振,這次你們寧羌營上。不用什麼戰果,只要能探明情況,就是你的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