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層次,大抵接近元炁殿的極限了。因爲自身條件的限制,元炁殿如今二十三位修道士、人數超過一千八百的大匠,合力鑄造八方塔和地稷儀兩種元器的效率,無法再做出質的突破。
但已經足夠令嬴翌滿意。
加上嬴翌四月之前自己動手鑄造的元器,到七月中,第二季主糧耕作普遍進入成熟期的時候,元炁殿總共已鑄造出乙型八方塔和乙型地稷儀各一百座。
完成了府一級的治區的需求,並京師周圍的多個縣也沾了光。
地稷儀亦爲乙型,較之於早期的甲型,乙型地稷儀最大的區別,在於對物種改造的效率。甲型地稷儀較小,一次改造的量不大。乙型地稷儀大了許多,一次性改造的量更大。同時其本身的改造速度,也得到一定的提升,總計效率在甲型的四倍以上。
自二月起,以京師和河南爲中心,逐漸向各州府鋪開。京師爲北方中心,南陽爲南方中心。
基本要求是每一個府級治區都要有一座八方塔和地稷儀。只有河南和京師順天府例外。
河南早在嬴翌北伐之前,就着手縣一級的八方塔和地稷儀普及。京師則佔了其政治中心的優勢。
隨着八方塔和地稷儀普及到府級治區,從五月中開始的第二季主糧耕作,有一半以上的區域,都已經完成自給自足,不需再從其他地方調撥良種。
預計到年底,也就是明年的第一季主糧耕作,各地將以府爲單位,完全達到糧食種子自給自足的目標。
至於地稷儀和八方塔的管理,嬴翌沒有額外建立相應的部門,而由牧政院直接管轄。
到如今,這兩種元器的鑄造,嬴翌已經可以完全放手,不必再親力親爲。按照眼下這個效率,等到嬴翌一統天下,想必元炁殿的元器供給,是能夠跟得上的。
何況元炁殿的規模,也在日益壯大。大匠級的工匠便不必說了,單說修道士,隨着嬴翌治下越來越穩定,越來越蓬勃繁盛,修道士也開始走出山林,接受嬴翌的徵募。
開年時才十二位,現在已經二十餘位。這樣的趨勢,是看得見的。
元炁殿規模壯大,效率自然會提升。嬴翌已經打算給元炁殿分配更多任務——比如金元合金生產線的鑄造,或者一早就想着的元符簡化的事。
金元合金作爲嬴翌手中的一張重要的牌,如今只有南陽方城山和京師王恭廠有能力冶煉。但這還遠遠不夠。
產量還有些吃緊,而且還有更多的還沒上馬的計劃,都需要大量的合金。嬴翌打算至少還要建立兩到五個以生產金元合金爲核心功能的工業區,初步位置定位在遼東、大同、山東、關中和湖廣。等到一統天下之後,雲貴川和江南地區,至少也要建立三到四個。
至於元符簡化,那就更加長遠和重要了。這關乎於教化大事。以元炁方案爲根基的文明,元符作爲基礎中的基礎,是不可缺失的。教育的側重,必定要改變。以往的四書五經,其重要性會被元符取代。而元符太過深奧,那麼簡化的必要性,不言而喻。
元炁殿的責任,可見一斑。當然,暫時而言,嬴翌把元炁殿當作工廠在使用。這並非長遠之計。地稷儀也好,八方塔也罷,作爲最基礎的元器,無論是使用還是鑄造,都必須要得到普及。
只是現階段除了嬴翌的元炁殿,沒有人有能力鑄造元器,因此只能把元炁殿當作工廠來用。等到條件適合的時候,元炁殿會從這些繁雜的低級工作中解脫出來。
簡化元符、鑽研更高深的元器的鑄造方案、更強大的材料的冶煉方案等等這些事,纔是嬴翌建立元炁殿的真正目的。
發明和創造,而非流水線工廠。是研究院,不是富士康。
如今元炁殿兩堂,元符堂以張少師爲首,元器堂則以鬆雲真人爲首,已經完全走上正軌。
對於修道士而言,也許當前的這些工作的確顯得繁雜。但大多樂在其中。因爲這也是一種實踐——通過鑄造元器,他們對元符的理解,越來越深。
至於工匠,就更不必說了。元器的神妙,在他們面前敞開,能有幸跟着神秘的修道士一起鑽研,這是一種幸運。而進入這扇大門的他們,已不同於以往。元炁殿附加的光環,讓他們走到哪裡,都無人敢不尊敬。
這是夢寐以求的。
放下元炁殿的事,嬴翌更多的精力放在軍政要務之上,同時也有了更多的閒暇。
每日裡在尚書房看兩個時辰的先賢典籍,然後處理一些需要他點頭的國家大事,還有時間與妾室相處,或者去看看梓娘,要麼在城裡走一走,看一看,顯得閒適了許多。
平素裡,嬴翌也會有許多想法。比如對京師格局的想法,比如對清潔、治安方面的一些感想。可以立即實現的,回去一句話。暫時無法實現的,比如京師的格局改建,也只有按捺下來。
京師比起嬴翌剛剛佔領的時候,繁華了許多倍。江北大地的混一,使得北方商業沒了地域狹小的阻礙,各地暢通無阻。江南的前朝舊臣雖然對北方的商人做了很大的限制,但嬴翌卻沒有對江南的商人做出反限制——只要按照嬴翌的規矩行商,該上的稅上了,不觸犯律法,其他的一概不管。
而且京師的西夷面孔,也多了不少。
這個時代,正是泰西諸國掀起大航海狂瀾的時期。前朝明廷時候,京師就有不少的西夷。或金髮碧眼,或紅髮藍眼,不一而足。這些西夷,大抵可以分作兩類。一類是傳教士,這些人圖謀將他們的主的光輝,撒播全世界。另一類成分複雜,大抵是爲金錢而來。
傳教士譬如利瑪竇、艾儒略、湯若望等,皆爲傳教而來。而爲金錢而來的,要麼是商人,要麼是混混,要麼是殺人犯,要麼是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