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無名足智多謀,從三人認識起,就儼然成了三人的軍師。但凡遇到困難問題,只要尚無名在,總能夠迎刃而解,然而這次,似乎尚無名,竟也想不到好的辦法。
範青葛和錢泰之聽了這番話,瞪大了眼睛緊緊盯着踱來踱去的尚無名,企望着他能想出一個好辦法。因爲這次,關係到的不僅僅是三個人甚至三家人的性命,而是他們看的比性命更重要的那個東西。
“既然咱們勝不了,那咱們帶着東西連夜潛出平城,遠走高飛不可以了嘛。”錢泰之臉色有些漲紅。
“不可以的,現在,可能大哥府外邊,不一定會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咱們又能走到哪兒去哪。”尚無名怏怏的說道。
“那咱們總不能在這兒等着人家來拿吧......”錢泰之越來越着急了,眉心緊緊的擰着。
“是的,一點錯沒有。二哥,你想,現在咱們走到哪兒,都難以躲過人家的耳目,反而不如不走。大哥,那東西放的地方妥當麼?”
“應該算是妥當,是在家裡的那間秘室之中,這間秘室,除了你我三人和夫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如今已經入夜,咱們不如一起到秘室外守着,兩位賢弟意下如何?”
“不要!”
尚無名的話一出口,範青葛和錢泰之一愕,兩人對望了一眼,心想:“三弟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們三人不去守着那秘室,難道要讓人家輕易的去打開麼?”
尚無名嘴角微微笑着矁着兩人,向二人湊過來,附在耳邊,悄悄的耳語了一翻,二人聽完,臉上的陰雲稍稍緩了些。
這時,範夫的一個貼身丫頭從後堂走進來,向範青葛說道:“老爺,夫人已經準備好酒席,差我問老爺,幾時開席?”
範青葛向錢泰之和尚無名看了看,說道:“不如咱們將酒席就搬到此處,咱們三人在此暢飲一翻,如何?”
“好,今天我們要好好的痛飲一番。”
“好。”範青葛吩咐道,“你去告訴夫人,酒席就擺在這裡,去吧。”
“是,老爺。”丫頭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三人面色凝重的坐在一張大檀木圓桌旁,手邊放着貼身的兵刃。
家丁從廳門魚貫而入,桌子上剎時擺滿了魚肉佳餚,三人面色凝重的飲起酒來,不說一句話,這哪裡像是三個兄弟在一起暢飲,分明只是在填飽肚皮而已。
範青葛兄弟三人一直飲了兩個多時辰,酒卻沒有飲多少,誰也沒和誰沒有說話,只是時不時的擡頭望望堂上掛着的一塊大匾。
此時,已近午夜丑時。
街道上空無一人,府上的下人也已經入睡,只有廳堂內三人悶聲飲酒。
忽聽院中“叭”的一聲,隨後一片寂靜。
三人擡起頭來,對望了一眼,手握住了手邊的兵器,一齊向窗外望了去。
這一聲響,似乎是小石子敲擊在院內石板上的聲音。只這一聲響,三人已經知道,有人來了。
凡是江湖上行走之人,都知道這一道理,這叫做投石問路。意爲先投塊小石子進去,如果裡邊有人,聽到石子的響動,便會有喝問聲或其它反應,如若裡邊無人,則會悄無聲息毫無反應。
但範青葛兄弟三人明明知道,對頭已經到來,卻依舊坐在桌邊,一動不動的望着窗子外邊。
油燈一閃一閃的跳動着,三人的身子一動不動,只有影子長長的映在牆上,來回閃動着。
許久,院裡卻有一絲異樣沒有,既沒有人閃將進來,也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來。尚無名的臉上神色疑惑,眉頭微微的皺起來,看來來人道行太深了,竟如此沉得住氣。
突然,後院傳來了“啊”的一聲慘叫聲,大半夜的聽來,讓人毛骨悚然。接着,又是一聲慘叫聲,然後慘叫聲越來越響,中間不時的夾雜着一聲聲悽慘的哭喊聲。
範青葛的臉上堆滿了難過和憤怒,肌肉不停的抽搐着,眼睛裡紅的要噴出火來,但身子卻一動不動的坐着,左手緊緊的握着長劍的青色劍鞘。
“大哥,我去後院看看。”錢泰之騰地站起來,提着長劍轉身就要向後院奔出去,範青葛伸出胳膊一擋,攔住錢泰之的身子,重重的說道,“坐下。”
“大哥!”錢泰之的聲音有些顫抖。
後院不斷的傳來一聲聲慘絕人寰的慘叫聲,憑誰都會感覺到憤怒,哪怕他是一個多麼堅強的漢子。
“二哥,這是對方的詭計,他們是要我們分開,分散我們的力量。”尚無名平靜的說道。這時候都能做到如此的平靜,尚無名的確是一個非常攻於心計且沉府非常深的人。
這時,院中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不愧是玉面佛,果然厲害,我們已經殺掉這麼多人,玉面佛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佩服佩服。”
“看來我們的誘敵之計,倒成了多此一舉,不過無所謂,那我們就多費些力氣,把人都殺光了吧。”
院中接着傳來一聲陰森森的冷笑聲。
在漆黑的半夜裡聽到這樣陰森森的笑聲,那簡直是再難受不過的了,再加上後院不停的傳來的慘叫聲,膽小的人,恐怕早已嚇的毛髮直立,腿腳亂顫了。
但範青葛三兄弟,卻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大風大浪不知見過多少,三人竟似沒有聽見這人說話,依舊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裡,只不過,三人的臉上,都有些許的驚恐。
憑範青葛三個人的武功,竟然沒有聽出說話之人的藏身之處,那說話之人的武功,恐怕要比自己三人不知要高出多少。如此一來,範青葛三兄弟已經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傾刻,後院便安靜了下來,再聽不到一絲的哭喊聲和慘叫聲了。範青葛臉色鐵青,嘴角使勁的抽搐起來,口裡咯嘣嘣的傳出沉悶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明白,後院的人六十多條性命,包括妻兒老小,家丁女僕,一人不剩的全部被殺掉了。
接着,後院傳來一聲輕脆的唿哨聲,緊跟着,有人疾疾的奔了過來,一共有兩人,聽兩人輕捷的腳步聲,似乎並非庸手。
“呯”的一聲巨響,廳堂的門板向兩邊倒了下去,一個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揹着雙手,緩緩的跨進來。身後跟着兩個人,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已經被鮮血染成醬紫色,每人手裡持着柄浸滿了鮮血的長劍,跨了進來。瞬間一股強烈的血腥味直撲進來,充滿了整個大廳。
範青葛憤怒地盯着三人,胸口重重地起伏着,眼球紅紅的彷彿能噴出火來。
錢泰之騰地站起來,“呯”的一聲,踢倒身後的椅子,跨前一步,滿腔怒火的衝黑衣人斥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夜闖範府,還要殺掉那許多無辜的老小?你們也未免太殘忍了吧!”
前面那個黑衣人,嘿嘿的乾笑了幾聲,陰森森的說道:“錢二爺,沒想到你和尚三爺來的倒挺及時的,不過沒關係,大不了就是死人堆裡再多兩個屍首罷了。”
黑衣人又嘿嘿的冷笑了幾聲。
“你說我們殘忍,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們後院殺人,你們怎麼動也不動的坐在這兒喝酒吃肉,眼睛都不眨一下,豈不是比我們更殘忍?”
黑衣人陰森森的聲音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儼然就是剛纔在庭院中說話之人。
“你......你......”錢泰之本就不善言辭,憤怒之下,被黑衣人話語一擠,便再接不下去,本就黑紫的臉龐漲得更紫了。
“三位此行範府,是何目的,可否說個明白?”尚無名站了起來,右手持着摺扇,不停的在左手掌心輕輕的拍打,發出有節奏的啪啪的聲音。
“如果你們要的東西我們兄弟三人辦得到,我們會雙手奉上,又何必傷這許多人命呢,再者,也讓你們所殺之人死個明白。”
“尚三爺,憑你這份從容冷靜,我也得讓你死個明白。”
黑衣人似乎有侍無恐,對範青葛三人絲毫沒有放在眼裡:“我要的東西,你們也拿得出來,只是不知道,三位會不會賞臉呢?”
“哈哈哈,這位兄臺,你不說出來,我們又怎會知曉?誰又會是誰肚子裡的蛔蟲呢?兄臺又何必一味的打啞迷。”
尚無名在廳堂上踱來踱去,竟也沒有將三個黑衣人放在眼裡。
“嘿嘿嘿,好好,既然尚三爺這麼說了,那我就直說了。”那黑衣人話鋒一轉,狠狠的說道,“你們從宮裡帶出來的東西,留了這麼多年,也該換換主顧了吧!”
尚無名停下腳步來,上下打量着黑衣人,驚訝道:“兄臺搞錯了吧,我們兄弟三個粗莽漢子,哪裡來宮裡的東西,我可是越聽越不明白了。”
“既然尚三爺一味的裝糊塗,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只好兵刃上見高低吧。”黑衣人說話間退後兩步,邊上的兩個黑衣人走上前來,分別用沾滿鮮血的劍指着錢泰之和尚無名二人:“進招吧。”
“三弟,我先試試這兩人的底子如何,不行了再請大哥和三弟出手。”錢泰之不等尚無名答話,已經揉身而上,右手“哐啷”一聲拔出長劍,左手將劍鞘疾砸向右首黑衣人面門,長劍一招“烏龍吐珠”疾刺向左首黑衣人咽喉。
左首黑衣人身形未動,持劍向上一格,順勢自右上向左下劈向錢泰之左臂。
錢泰之右跨一步,避過黑衣人斜劈向左臂的一劍,飛起左腳,踢向黑衣人手腕,右手長劍飛快撩向右首黑衣人,格開右首黑衣人刺來的兇狠一劍,一招“童子三頑”刷刷三劍矮身向他小腹削去,不待劍招用老,便回劍疾撩向左手的黑衣人前胸。
錢泰之手中長劍使將開來,尤如烏龍出洞,劍尖劍劍不離兩個黑衣人身體要害,長劍在內力運使之下,嗡嗡作響。兩個黑衣人出劍如風,卻也無法傷到錢泰之半分。
但見昏暗的油燈光下,三柄長劍如電般使將出來,廳內只見長影閃動,劍光雪花般飛舞,鬥得煞是緊張。
wWW ●тт κan ●C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