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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道符紙閃着亮光從她指尖飛出, 每一道符紙都追上一團黑影並纏住對方。但淺夏顯然是低估了這妖怪的妖力,每團黑影在空中不斷分裂好幾次,一下子圖書館的上空就密密麻麻布滿了一團一團的黑影。

可以說淺夏有多少符紙, 那妖怪就能給她製造出多少黑影麻煩, 而符紙一次只能消滅一團黑影, 對妖怪並不管用, 淺夏一下子束手無策了。

倏爾, 黑影像是得到了指令,齊齊朝淺夏撲來,淺夏馬上摸出符紙準備迎敵, 太裳和朱雀同時閃到淺夏面前。

就在這時,三隻妖怪從淺夏身後竄出, 她們身着日本和服, 頭戴妖怪面具, 替淺夏攔住好些黑影。

淺夏正奇怪時,名取週一從身後那條小道跑出, 淺夏瞬間明白這應該是名取先生的式神們。

很多陰陽師的式神都是降服的妖怪,並與之簽訂契約。像淺夏這樣能夠驅使神將作爲自己式神的人很少,淺夏都常常覺得自己很幸運。

名取週一剛纔遠遠就看到圖書館上空聚集着許多黑影,黑壓壓一片,不由擔心淺夏的處境, 於是讓式神先走一步去保護淺夏。

他一眼就看到淺夏面前正同黑影戰鬥的太裳和朱雀, 臉上不由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是……十二式神?

但很快漫天的黑影拉回了他的思緒, 他一邊扔符紙, 一邊回頭問淺夏:“怎麼會是般若狐啊!淺夏,玉藻前呢?”

“般若狐?”淺夏結印的動作遲疑了下, 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妖怪,“沒看到玉藻前,但是我剛剛在圖書館發現這妖怪襲擊人類。”

“吸食人類精血?般若狐確實有這個喜好,要驅除她必須先找出本體進行驅除!”

“現在這麼多□□,你知道哪個是本體?”淺夏問。

“不知道,只能靠猜了。”

名取週一說着一道符紙朝其中一道黑影扔去,黑影瞬間化作灰燼,但並沒有影響到其他黑影。驅除一個,剩下的會繼續分裂,數量有增無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始終找不出哪個纔是般若狐的本體。

最後名取週一無奈說:“要是有能先將這些黑影一網打盡的辦法就好了,它們這樣漂浮不定,很難辨別……”

淺夏聞言眼睛一亮,一網打盡?

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個法術!

“我有辦法!”

淺夏指尖夾起一道符紙,慢慢聚集全身靈氣,融合進一張薄薄的符紙。她馬上把符紙貼在桃木箭上,右手拉弦,向後微微傾斜身體蓄力,繼而奮力朝上空射了一箭。

“嗖”得一聲桃木箭飛出,在圖書館上空炸開,化成無數白色的流光,在空中流竄紛飛,將四周照得恍若天明。

淺夏做這些時,不斷有黑影從四周試圖襲擊她,但都被名取週一和式神們攔下,太裳更是站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直接加了一層結界防護罩在她身上。

那些流光分散開後如同漁網,將空中的□□黑影一下子全部籠罩進用流光編織的網中,將它們全部捕獲後,網開始慢慢縮小,到一定程度後,流光網將獵物捆綁好掉落在淺夏面前。

一隻巴掌大小的黑色狐狸正被流光網緊緊捆綁着,她身後有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頭上那對十來寸黑色紋路的長角對比她小巧的身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狐狸而生角,看來是般若狐無誤了。只是有一點淺夏不明白,她一直以爲這些都是玉藻前所爲,怎麼會突然變成般若狐呢!

難道她從一開始就判斷錯了,冰帝女生跳樓和攻擊跡部並非一隻妖怪所爲,而是有兩隻妖怪?

淺夏臉色凝重,質問她:“冰帝學園三起女生跳樓事件都是你所爲?”

般若狐似乎對自己被抓這件事情很不甘心,再加上這個擒住她的女生穿着冰帝校服看起來不過是個學生,就讓她更加不甘心了。她一世妖名,居然敗在了一個丫頭片子手裡!

般若狐撇過頭不去理她。

名取週一不太擅長和妖怪交流,他站在一旁靜靜得看着淺夏,嘴角還帶着那抹慣有的謙和笑容。

淺夏繼續問:“你不說話就當你是默認了。那第一個跳樓女孩現場有你和玉藻前的氣息,也就是說你們見過面,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聽到玉藻前的名字,般若狐才懶懶開口,“我怎麼知道,既然落在你手裡,隨你處置嘍。”

淺夏耐着性子問:“所以你是知道玉藻前的下落,不想說?”

般若狐冷笑:“我哪裡能和玉藻前大人扯上關係,她那樣至高無上的妖王,怎麼會在意我這樣的小角色。”

“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淺夏又問了一遍。

“捉住我尚且都要這麼多人出手,你們又有什麼實力去找玉藻前大人。”般若狐不屑得甩甩頭,她還在尋思着等符紙法力消失就趁機逃走……

淺夏不再跟她廢話,直接轉頭對朱雀說:“朱雀,這妖怪就拜託你了。”

朱雀心領神會,爽朗得笑了笑:“小事一樁。”說着掌心間遽然燃起一小撮火焰,紅色的火焰在掌心搖晃跳躍。

這是朱雀的淨化之焰,傳說擁有淨化萬物之力,這種火焰對妖物幾乎是毀滅性的,融血蝕骨,古往今來就沒有幾隻妖怪能夠經受住,多數都成爲火下灰燼,永不得超生。

般若狐顯然也知道淨化之焰的厲害來歷,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她尖叫道:“用這個你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刀死了痛快!又何必折騰我!”

淺夏湊到她面前,微微笑了笑,笑容看起來明媚動人,“吸食百人精血爲一寸,看你頭上角的長度,之前殺的人也不少吧,加上冰帝的一死兩傷,直接要你這條命太便宜你了。”

般若狐活了一百多年,她平日最愛惜的便是自己頭上這對黑色暗紋長角,因此她吸食人類精血來養護它們。但她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人跟她算這筆賬,她語塞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想不到年紀輕輕卻這麼狠毒!”

淺夏不以爲然,笑眯眯得說:“對妖怪手軟那還叫陰陽師嗎,最後問你一次,玉藻前的下落你說還是不說,不說就讓朱雀直接開始吧,我沒這麼多時間跟你在這裡耗下去。”

自從剛剛知道跳樓事件可能和玉藻前無關後,淺夏心底就隱隱有些不安,也就是說玉藻前有可能並不在冰帝學園,那她可能出現在其他任何地方……就在跡部身邊也說不定!

一想到這個,淺夏就更不淡定了,但她又必須耐下性子從般若狐嘴裡套出關於玉藻前的有用情報,如果連般若狐都不清楚她的行蹤,那淺夏就更加無從知曉了。

般若狐瞅了瞅朱雀掌心的火焰,不由打了個寒蟬,只好向淺夏坦白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淨化之焰的厲害,她可不想親身嘗試!她在這裡跟這兩個陰陽師繼續耗下去也許還有機會逃走,但落入朱雀式神手裡,她的下場就是一捧灰。

她本來在北海道的深山老林裡修煉,半個月前,有個妖怪突然來問她想不想吸食人類精血,她當然拒絕了,因爲現在不是戰爭亂世,陰陽師又異常活躍,要是一個不小心被發現捉住就麻煩了。

那個妖怪又給她出了個主意:等精血吸食得差不多時,用妖力操控人類,造成跳樓自殺的假象就不會有人懷疑你了。

這讓她很心動,她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嘗過這甜美的滋味,就連她平日最愛惜的那對長角顏色都有些黯淡了。那妖怪又告訴她,東京冰帝學園裡女生的精血是全日本最爲甜美的,最終在甜美精血的誘惑下她來到了冰帝。

她第一次利用幻術引誘那個落單女生跳樓時,碰巧玉藻前從天而降,還放話讓她不許再碰這個女孩。

後來她雖然知道那個女孩沒有死,但也不敢輕舉妄動。接下來她就一直藏匿在校園裡,尋找下一個目標,很快她就在音樂樓裡找了……從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遇到玉藻前,也不清楚她現在的下落。

聽到這,淺夏的神色愈加嚴肅,般若狐這說的等於沒說,還是不知道玉藻前的行蹤。難道是般若狐有所隱瞞?

淺夏掃了般若狐一眼,後者看到朱雀一哆嗦,連忙說:“我說得句句屬實!絕對沒有要欺騙你們的意思!”

可淺夏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好像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淺夏摸着下巴琢磨時,名取週一問般若狐:“我說玉藻前都被封印了上百年,你怎麼還那麼聽她的話?”

般若狐:“玉藻前是我們狐妖一族的妖王,對我們有絕對的血緣壓制,我們不能違揹她的意願。”

名取週一聳聳肩,有些不能理解妖怪之間的關係,又問:“還有,那個騙你來冰帝的妖怪究竟是什麼來頭?”

如果那個妖怪不去誆騙般若狐出山,也許她現在還安分得在深山修煉,也就不會整出後面這麼多幺蛾子……他覺得那個在背後出謀劃策的妖怪要更加危險。

“這個……他是變成人類相貌跟我交談,說實話我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麼。”般若狐又補充說:“他的實力在我之上。”

“這樣啊,淺夏你還有什麼要問她的嗎,既然妖怪也捉到了,我通知陰陽師協會的人過來處理後續的事情。”名取週一說着拿出手機。

淺夏看向般若狐問:“玉藻前爲什麼不許你碰千葉玉子?”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本來都以爲那個女孩已經死了,對於她活下來這件事我也感到挺驚訝的……”

活下來……?

電光火石間,淺夏突然想起她一直漏掉的重要人物——千葉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