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躺在牀上愣神,腦子裡亂亂的,她想把最近的事情都理順,可是卻越理越亂。
年年偶爾地回頭看看坐在沙發上很乖巧的小萱萱,心裡想着,她怎麼不一開始就這樣,多討人喜歡。
年年就這麼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越來越覺得自己真得非常的倒黴。
動畫片演完了之後,小萱萱喊了年年幾聲,她沒有聽到。
所以她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跑到了年年的跟前,看到她正在愣神,邪惡地笑了笑。
然後屏住呼吸,突然對着年年的耳朵大叫了一聲。
年年果然被她嚇個半死,捂着心臟看着她:“你就不能乖一些?”
“我已經很乖了,從小大家都誇我乖巧呢!”小萱萱在這一點上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謙虛的。
年年不想對她說話了,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的,是徒勞的。
她現在都有些盼望小萱萱的爺爺奶奶了,要是再不來,她到最後肯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小萱萱見年年心事重重地,把小胳膊和頭靠在病牀的邊緣,可愛的瞪着她:“你有心事?要不要我幫你分析分析?”
年年笑了:“你怎麼幫我分析?”
“我可是情感專家呢!說說吧,是不是你和上次和你親親的大哥哥吵架了?說實在的哦,他可是這幾個人里長得最帥氣的。”小萱萱竟然露出了花癡般的表情。
年年笑得更燦爛了:“最帥氣的?你不覺得最帥氣的是灰毛哥哥?”
“雖然嘛,他是很帥氣,但是他們兩個的帥氣不是一種帥氣,你要知道的,我們女人呀,找男朋友,一定得找那種靠得住的,你看那個哥哥就長了一張非常靠得住的臉,雖然偶爾露出的表情有些可怕,但是那是酷啊!”小萱萱表達着她的想法。
年年真心覺得,她真的只有五六歲麼?真的麼?
現在的孩子這早熟的也太可怕了吧?
年年饒有興趣地繼續問道:“那剩下的那個小哥哥呢?”
小萱萱想了想:“他人不錯,也很溫柔,可是呢,年紀太小,性格還沒發展穩定,靠不住的。女人啊,千萬別找比自己小的,照顧起來很累的。”
“噗”,年年都快不行了,這個小傢伙,知道得也太多了。
她繼續問道:“那麼那個金髮碧眼的呢?你不覺得,現在找個外國人才有面子麼?”
“那完全是土包子的想法!外國人,承受不住的,不管是從文化差異還是別的方面,談談戀愛還好,結婚就算了吧。”小萱萱一本正經的說道。
“……”年年真心無語了,她問道:“你這些都是誰教的?”
這回倒是小萱萱無語了:“這些東西還要別人教麼?這不是女人應該會得最起碼的技能嘛?你別告訴我,你都老大不小的了,連這個都看不明白。我以爲你都跟那個大哥哥親親了,就是你明白這些呢!”
年年撓了撓頭髮,點了點頭:“啊……就算是吧。”
冷皓冽和童一凡拿着年年的畫具過來了,一進門竟然看見這兩個人聊得正歡:“你們說什麼呢?”
“我們在聊非常嚴肅的愛情觀,我發現年年姐姐的愛情觀非常的不對頭。”小萱萱一本正經的說道。
冷皓冽和童一凡都傻愣了,看着年年,希望她解釋一下。
年年也懶得解釋,只是聳了聳肩,表示她不想說,這完全是個鬼精。
冷皓冽把年年的畫具全部都放到了窗戶邊上,問她:“怎麼突然想畫畫了?”
“嗯。好久沒畫了,反正在這裡也無聊,就當打發時間吧。”年年回答。
小萱萱看着那些畫具,高興地說道:“原來姐姐會畫畫呀!小萱萱也會畫畫呢!”
“是麼,好厲害呀!”年年雖然嘴巴里說出得是興奮的口氣,可是透露着敷衍。
但是小萱萱並沒有介意,跑去玩那些畫具了。
年年只得對童一凡說:“去看着她,別讓她把畫架弄倒了。”
“倒了就倒了唄,反正砸得是她,剛好給她一點兒教訓。”童一凡摩拳擦掌的,還在爲昨天的事情生氣中。
年年搖了搖頭:“我不希望,我的畫具上染上鮮血,你明白的。”
“難道是因爲裡面有被困的畫魂,一染上鮮血就會復活?”童一凡想象着。
年年捂着臉說道:“好累,誰來阻止他一下。”
吃過飯後,冷皓冽把年年抱在了輪椅上,好讓她去畫畫。
他走得時候,還非常不放心地問了好幾遍,她是不是打算一個下午都在輪椅上度過。
其實年年現在有些力氣了,從牀上坐到輪椅上,再從輪椅上坐到牀上應該是沒多大的問題,只是冷皓冽太寵着她了,她也一直沒去嘗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年年點了點頭,讓他放心的走。
冷皓冽這才帶着童一凡不放心地走掉了,童一凡走得時候,還不時的威脅小萱萱,讓她千萬不要搗亂。
小萱萱點着頭,讓他們趕緊放心的走。
兩個人一走,小萱萱就高興的蹦躂到坐在輪椅上的年年身邊:“喂,咱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年年不理解。
小萱萱說:“當然是開始畫畫啊!我們比賽怎麼樣,看誰畫得最好。”
年年笑了,只要她開始畫畫,起碼是安靜的吧,那樣的話,倒也是不錯的選擇,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年年給了小萱萱一張A3大小的紙,還有一些鉛筆和水彩筆,讓她去沙發那邊的桌子上畫,她給自己釘了一張四開的紙,坐在窗戶旁邊。
年年把紙釘在了畫板上,然後把畫板放到了畫架上,她看着窗戶外面的景色,然後腦袋裡空空的,竟然不知道想畫點什麼。
以前她只要是拿到紙,就可以想象出各種的東西,想畫得非常多。
怎麼最近,卻突然的不知道要畫點什麼好了呢?
難道她已經再也靜不下心來了?
這讓年年感覺到莫名的煩躁。
她轉頭看了看小萱萱,她已經認真的趴在桌子上開始畫畫了,雖然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她都在拿橡皮挫啊挫的。
年年想看看她畫得是什麼
,剛要動身呢,小萱萱似乎發覺了她的意圖,趕緊趴到紙上,用身子擋住:“不行,不行,你不能過來看,你這是作弊的行爲,難道你想抄我的麼?”
年年笑了笑,只得作罷。
她回過身去,坐回了窗戶旁邊,低下頭,兩隻手一起捂着臉,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年年本以爲,畫畫是可以讓人靜下心來的,現在才知道,只有知道想畫什麼的時候,纔會靜下心來,而不知道想畫什麼的時候,心比之前更加的焦躁不安。
她想學着動畫片裡那樣,把手放在畫紙上,看看手會不會自動的去動,那樣就知道她想畫什麼了,摒除了最大的雜念。
但是,當年年舉起手來的時候發現,不僅僅手不會動,那麼舉着還非常的累。
聽到小萱萱那邊傳來的鉛筆和紙張摩擦的聲音,她非常的羨慕。
突然,年年想起了二月,想起了在孤兒院的時光,想起了二月說過的,沒說的,隱瞞的,想說卻沒說的那些話。
她不明白二月爲什麼總是那麼神秘。
而那絲神秘就像是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讓人神魂顛倒。
年年突然就手癢了,她非常想畫出二月的那種神秘感,她覺得那將是一幅很好的畫作。
她開始飛快的在紙上起着形,然後不斷的修改着。
她想把二月畫得完美一些,她怎麼都不會把二月的表情畫得具有神秘感。
年年飛快地動着手,就好像,她一下子沒有抓拍到腦海中關於二月的記憶,就要把她忘記了一樣。
她害怕忘記,她想快點,再快點。
年年向前傾着身子,幾乎都要趴在畫板上,她的鉛筆和紙張發出了好聽的聲音,她的心情也變得透亮了起來。
最後,年年甚至把畫板從畫架上取下來,把畫板放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斷地回想着二月說話時候的表情,和她說得話。
回想着二月的所有,孤兒院時候的二月,在桃園市偶遇的二月,來道別的二月。
每一個二月,都是二月,每一個二月,又都不是二月。
年年不知道,哪個纔是真實的。
她現在想來,也不必要知道,因爲只要哪個都是真實的二月,那就好了。
人總是會變的,只是在二月改變的時候,年年剛巧在身邊而已。
她在這幅素描裡,傾注了很多的情感。
她把二月的表情,畫得淋漓盡致。
她畫了二月最漂亮時候的樣子,盤着優雅的頭髮,平淡卻又離奇的表情,穿着黑色的大花旗袍,嘴角微微上揚,謎一樣的女人。
這是二月給年年最後的印象,而年年想要把她記住。
冷皓冽和童一凡再次來到的時候,年年還在飛快的畫着。
小萱萱早就畫完了在一旁無聊。
她拿着自己的畫,跑到他們兩個身邊問道:“是不是我畫得比較好?”
兩個男人看了看年年畫得二月,又看了看小萱萱畫得四不像,昧着良心點了點頭。
小萱萱滿意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