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剛要往外走的腳步停了下來,默默地轉過頭去,望着溫碧婉那滿是笑意的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溫碧婉並不介意再說一遍,她舒展了一下眉頭,溫柔地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說道:“我說,我懷了冷皓冽的孩子。”
年年不可置否的看着她,溫碧婉知道,這是不信任的意思。
她從包裡掏出一沓化驗單,上面明確的標明瞭,她懷有身孕一個多月了。
年年走到桌子旁邊,顫抖的把化驗單拿了起來。
她看了兩遍,三遍,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溫碧婉,懷孕了?
溫碧婉,真的懷孕了!
年年哆哆嗦嗦地問道:“你怎麼就確認,孩子是冷皓冽的。”
溫碧婉再次笑了,這次笑得是那麼的胸有成竹,是那麼的霸道:“年年小姐,你現在是在雞蛋裡面挑骨頭麼?你明明已經相信了,爲什麼還會嘴硬呢?難道我自己的孩子,和哪個男人,我能不知道麼?還是說……”
她故意頓了頓,望着年年眨巴了一下眼睛:“還是說,你想等我孩子出世了以後,親自帶他去化驗一下DNA?”
年年被徹底地打敗了,她現在就好像一條喪家犬一樣。
她不知道是怎麼從咖啡廳裡走出去的,等到她有反應的時候,已經走在大街上了。
年年失魂落魄地走着,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
她耷拉着腦袋,彷佛全世界都已然不存在了。
年年就那麼低着頭,一頭撞在了電線杆上,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疼,繼續低着頭,換了個方向,走着。
旁邊的路邊都對着她指指點點。
前面的人羣正在圍着一個喝醉酒了的妹子看,那個妹子大概是失戀了,喝醉了酒,躺在地上耍酒瘋,誰過去就衝誰扔酒瓶子。
年年經過那裡,撞了無數個人的胸脯,可是她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說。
沒錯,她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年年的腦海裡現在只有兩個詞兒“孩子”、“契約”。
她想讓一個明白的人來給她解釋一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才發覺,那些明白的人,早先就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只是她自己傻傻地什麼都不明白。
溫碧婉說得對,她就是在自欺欺人。
她從剛開始,發現冷皓冽和溫碧婉又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應該原諒他。
她從一開始,和童一凡睡在了一張牀上後,就不應該再腆着臉回到冷皓冽的身邊。
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南柯一夢,那麼的奢華,又那麼的如同幻影一樣。
路璐就說過,感覺年年現在過得生活,好像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一般。
誰都沒有說過要給誰什麼保障,誰也沒有說過,誰是誰的誰。
年年從一開始就好比是冷皓冽養得小金絲雀,飛不出牢籠,只會嘰嘰喳喳,偶爾做出一件事情來讓主人高興,捏捏就死。
年年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冷海成花錢僱來供他兒子玩耍的。
年年落寞地走在路上,手機再一次
想了起來,她看都沒有看屏幕,就把她的手機扔在了經過的垃圾桶裡。
冷皓冽身邊的那些朋友,終究也不是她的吧。
年年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着,她也沒有擡頭,過馬路也沒有看紅綠燈。
她的腦袋現在什麼都想不到,她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她感覺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一樣。
可是一擡頭,陽光還是那麼的刺眼,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她用手遮着額頭,直視着陽光,想起了她在頂樓別墅畫得那些畫子。
心裡想着冷皓冽看見那些的時候,是怎麼想她的呢。
他的心裡是不是在想,那個傻子呢!
年年低下了腦袋,眼睛出現了短暫的黑斑。
她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就這麼瞎掉。
害怕她瞎掉之後,有些事情會“看”得更清楚。
突然,年年感覺有水流從身上打了下來,現在已經初秋,天氣有些涼爽了。
年年身上穿着的薄薄的小羊毛衫,瞬間被打溼了。
她想起很多電影裡演到的。
難道人在知道了某件事情的真相後,都會被雨淋麼?
正在這時,她似乎聽到了有人的呼喚。
可是年年根本就不想聽。
她就站在那裡,任憑雨水來澆溼她,蔓延她。
一直到她感覺,有股力量正在帶着她抽離。
年年不由自主的跟着那股力量走了出去。
雨水停止了,沒有了澆灌,陽光再一次照射了下來。
年年用手撫摸了一下臉上的水漬,看了看拽她出來的人。
精緻的臉,堅硬的臉部線條,飄逸柔順的頭髮,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邊臉,一身休閒的衣服他也遮蓋不住他的好身材。
即便帶着那麼一個大大的眼鏡,年年還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愣愣地站在那裡,愣愣地看着那個人。
男人把年年拽住來之後,用手撫着自己身上的水滴。
他一邊抖着水,一邊對着年年說:“沒事幹嘛往噴泉裡跳啊!水流那麼急!裡面有電的,你觸電了怎麼辦?還真奇怪呢,你怎麼進去的?幹嘛進那裡面去?喂,喂……怎麼了?”
年年只覺得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空洞。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只是覺得,天空好像離得自己越來越近了,她似乎可以飛翔起來。
然後突然一黑,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冷皓風是出來買東西的,他習慣騎着山地車到處亂逛,在這種大城市裡,交通一直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冷皓風不喜歡在那裡等車,他認爲那是浪費時間,他也沒有童一凡那麼厲害,知道整個桃園市的各種交通要道和小路,不去做出租車司機真是屈了他的才。
就在他悠閒地騎着自行車,走到中央花園附近的時候,看到噴泉那邊好像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往上爬。
沒錯,是往上爬。
整個噴泉有四層高每一層都有將近一米,如果不是爬得話,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了。
冷
皓風就覺得年年很奇怪,她好像只能走直線的樣子,見到障礙物就必須要翻過去。
他之前接拍過翻新的衛斯理系列,還以爲年年是中了什麼降頭呢。
可是噴泉也就那麼大了,冷皓風害怕年年爬上去之後,再從另一邊直接跳下來,就趕緊的上去組織她。
並且,在最高一層的噴泉,水柱高達三米,高高落下。
要是年年攀到那上面被三米的水柱一衝,下來的就指不定還是不是完整的了。
冷皓風就這麼想着,趕緊的騎着自行車過來,把車子往噴泉邊一扔,連支着都覺得浪費時間,更不用說先鎖上了。
他直接就是用甩的,把自行車甩到了一邊。
然後就追趕着年年的步伐,趕緊爬到噴泉的第二層去攔截年年。
還好,年年站在第二層就沒有再動了,好像很享受那些細小的水柱沖刷她的感覺。
冷皓風不知道年年到底是怎麼了,他知道噴泉裡都是帶電的,一定得先把年年拽出去,萬一哪根線路不好,她就真完蛋了。
年年似乎根本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是什麼,在被冷皓風拽出去之後,竟然就暈了過去。
冷皓風沒有辦法,橫抱起她來,叫了個出租車,自己的車子都沒管,直接就往醫院奔去。
當然是往和冷家關係最好的仁愛醫院。
喬伊斯坐在那裡生着悶氣,給年年打完第一個電話,過去了一個小時,她沒有過來,他又給她撥了一通電話,現在又一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看到年年的身影,她明明都說已經快到了,現在好了,電話直接打不通了!
等到冷皓風抱着年年出現在醫院裡的時候,喬伊斯還是吃了一驚的,他趕緊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發現她的時候在花園的噴泉裡,把她救出來就這樣了,喬伊斯,你趕緊看看,她是不是被電擊倒的?”冷皓風非常的着急。
喬伊斯走到年年身邊,扒開她緊閉的眼睛看了看,搖了搖頭:“症狀不是電擊,你放心好了,快,先把她擡到病房裡去。”
仁愛醫院是冷家贊助開的,雖然這麼說很是不妥,可是醫院還是常年爲冷家準備出了一間豪華的病房,外人一概不能住。
現在終於在病房緊缺的情況下,派上了用場。
喬伊斯進去檢查着年年的樣子,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最後的診斷,只能是出現了什麼意外的大狀況,讓年年精神上受了刺激。
他出去和冷皓風一合計,覺得他這個想法十分靠譜。
冷皓風問道:“那她既然沒有什麼大礙,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我要不要給哥哥打個電話?”
“這種受了巨大刺激昏迷的現場,除非病人自己想醒,不然誰都不可能把她喊起來的。”喬伊斯摸着下巴,繼續說道:“明明昨晚剛接受了求婚的幸福女人,到底會受到怎麼樣的大刺激呢?”
他喃喃自語着,覺得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負責在病房裡照顧年年的護工,突然從裡面衝了出來,對着喬伊斯喊道:“醫生,醫生,不好了,不好了,你看去看一下!血!出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