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不是霍修默纔有野心。
霍修城也不例外,站在他的立場來看,不過是拿回三十年前就該屬於他的東西。
江雁聲護短也很討厭他,卻又不得不對他的深情感到恍然。
快到月底了,江雁聲最近這幾天莫名的感到一絲壓抑,她推了不少拍攝的工作,就連去南潯公司次數也減少,昨晚又來例假,沒注意喝了涼水,早上的時候小臉蒼白得沒血色,躺在牀上難受了一上午才緩過來點,迷迷糊糊地醒來。
中午外面已經停雪了,從窗戶看出去還是一片朦朧白色。
江雁聲伸手去牀頭櫃拿手機,看到屏幕上的未讀短信便點進去,也同時想到霍修默發現她來例假時的臉色,似乎,比這幾天高強度忙着公事時還要陰沉。
要往常,霍修默會陪她一早上,不過今天是霍老太太開董事會的日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江雁聲壓下回一個短信的衝動,她連門都不準備出,就在家裡等待結果。
手機被放在牀頭櫃上,她手腳無力地起來。
她剛站起朝浴室走去,又因爲鈴聲給僵住身子,過了許久,才下意識轉身,眼眸怔怔地看向手機。
江雁聲心是極度焦慮的,最近今天都是反覆這樣,比起她,霍修默又勝券在握的氣勢,神色如常跟她相處着。
越是這樣……
就讓她有一絲不安,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江雁聲看了手機很久,才走過去拿起。
屏幕上,不是霍修默的來電,而是黎昕的。
這讓她有些茫然,很快就接聽:“黎昕?”
“是不是霍修默叫人綁架了裴瀠?”電話那端,黎昕也不跟江雁聲拐彎抹角,將話問個明白。
“裴瀠被綁架?”
江雁聲並不清楚這件事真相,她聽了很意外,抿緊了紅脣,過了半響,低柔的語氣很堅定:“不會,霍修默不會做這種事。”
且不說霍修城對裴瀠有着什麼樣的感情,她可是斯穆森的妻子,霍修默不會拿朋友的妻子來這樣利用。
黎昕的語氣傳來,有一絲冷意:“裴瀠被綁架是事實,今天是開董事會的日子,雁聲,霍修城現在是不可能拋下股東離席,我把這件事攔下了,所以也只有我去把裴瀠帶回來。”
江雁聲解讀出她意思,眼眸看向外面寒冷的雪色,聲音很輕:“你想讓我放人?”
“我現在只能想到是霍修默派人做的,雁聲,裴瀠是你朋友,你能跟我一起去救她嗎?”
黎昕的話,卻讓江雁聲往更深的一層想,並不是在質疑黎昕的人品,而是她的手段在霍氏都是出了名,兩人的男人本是對敵,
在這個關鍵時刻,江雁聲不能給霍修默推後腿。
她靜了片刻,低聲道:“我要怎麼信你?”
黎昕反問:“雁聲,我們之間有交易,你覺得我會傷害你?”
“不,你不會。”江雁聲對這點很有信心,可是,黎昕能懷疑上霍修默用綁架裴瀠來牽制霍修城,就能用她來威脅霍修默。
電話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最後,黎昕開口道:“雁聲,霍修默私生子被曝光那次,他其實是有機會趁着老太太沒被請回來,逼董事長退位的……是因爲你被焦氏派人追殺,在最後關頭霍總去找你了。”
江雁聲眼眸微微睜大,心底突然感到狠重的壓抑感。
那次,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的場景,也不會忘記霍修默趕來後,神色中除了對妻子和母親的關心外,從沒有表露出來。
她像一下子失了力氣茫然地坐在牀沿,只聽着黎昕在說:“男人間的戰爭不該讓女人捲入進來,雁聲,我不會這樣做,也不會讓裴瀠影響了霍修城,他無情只對外人,對自己在乎的人感情不亞於霍修默對你的……”
“雁聲,裴瀠不會無故被綁架,我就怕是霍修默和斯穆森合謀設的局,她是真被利用了……來對付霍修城。”黎昕最後一句話,說的很低很低:“我從不小看霍修默的野心,而你也別小看了男人,被權欲驅使下,犧牲一個女人對他而言損失不大,何況,還不是自己的女人。”
江雁聲始終是不信霍修默會動到裴瀠頭上,她眼眸含着淚,好半天才從黎昕跟她說的這件事緩過來,說話時,喉嚨就像被什麼割破了,生疼的厲害。
“倘若是霍修默和斯穆森設的局……我爲什麼要幫霍修城?”
黎昕終於說出自己真實想法:“因爲,我不想讓霍修城去救裴瀠,不想看着這兩個已經錯過的人,還有舊情復燃的可能性。”
“所以,雁聲,我不會傷害到你,也會說服你。”
“倘若讓裴瀠得知被自己枕邊人利用,又被愛慕她的男人犧牲了巨大代價救下,你覺得她會對她的婚姻絕望到什麼程度?”
黎昕這些話,江雁聲沒去反駁……
到底,她是在利用自己心中的一絲善念,賭她對裴瀠的感情。
“雁聲,我接下來可能要威脅你了……”黎昕聲音很輕從電話裡傳來,她說服不了只能用最後一招:“倘若你不跟我一起去,裴瀠被我找到,我會親自殺了她,就像當初我對焦嬌。”
江雁聲眼眸微冷:“黎昕!”
“抱歉,倘若霍修默真打算拿裴瀠來對付霍修城,我只能用你來讓他打消這個念頭,他們之間的戰爭我最希望的……也就是別有女人捲入進來。”
……
黎昕心腸最狠,她說的出就下得去手。
當初焦嬌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如今還腦癱躺在醫院成爲了植物人。
江雁聲僵着身子坐在牀前,眼睫毛掩下了複雜的情緒,她如果自私一點完全可以不顧裴瀠的安全,就待在都景苑裡,等着霍修默回來。
要真是設的局,連斯穆森都捨得拿自己妻子出來犧牲,她又去管什麼?
可是……
江雁聲到底是會心軟。
她朋友不多,美麗溫柔的裴瀠算一個。
倘若因爲這事犧牲了裴瀠,而自己明知道卻不去救,江雁聲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當初對徐慢慢那樣,十年裡都在飽受良心的譴責,或許,會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