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城洗完冷水澡出來,穿着一身藏藍色睡袍,眉目間清寒,眼神無波無瀾的掃向牀上的女人和孩子。
黎昕已經躺下,她將小傢伙放在中央蓋着被子,聽到腳步聲,擡起眼眸與他對視上,輕聲解釋:“睡外面,怕會掉下去。”
霍修城冷臉。
所以,就把這個玩意放他旁邊?
他身軀高大厚實,有個軟綿綿的小糰子在,連翻身都不容易,躺着僵硬挺直,大手很嫌棄將被子推開。
黎昕見狀,只好將空調溫度開高一些。
她留了盞光線暗淡的檯燈,看孩子安靜閉着眼睛,便裹着被子緩緩跟着閉上眼。
……
深夜。
偌大的臥室安靜無比,只聽得見呼吸聲,在牀上,霍修城連睡覺時,眉目都是皺着很深的痕跡,英俊的臉龐隱在黑暗裡,輪廓冷硬無比,熟睡間,高大的身軀似乎壓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霍修城臉被拍了好幾下。
很輕,就像嬰兒的力氣。
霍修城緊閉的雙目睜開,一看,還真是嬰兒。
他先前睡覺習慣了獨眠,身邊有東西就會被他壓,就這麼小的一個,完全被罩在他手臂下。
“……”
霍修城不喜小傢伙身上的奶香味,又嫌棄把他推到黎昕那邊。
小傢伙圓滾滾的,眼睛有些小迷茫盯着人看。
“啊啊啊……”他想叫。
霍修城眼底有陰鷙溢出,暗聲警告:“哭一句試試?”
小傢伙小嘴巴嘟起,跟聽得懂話似的,不哭,卻總是瞪圓一雙大眼睛盯着人。
不是自己親生的,當然不疼。
霍修城用紙巾,將他小臉上眼睛部位蓋住。
小傢伙以爲又是跟他鬧着玩,咯咯的笑了起來,小手捏成拳頭一晃一晃的。
霍修城眯眸定定看了一分鐘,薄脣冷道:“小傻子。”
他罵他,還一個勁衝自己笑,這到讓霍修城被吵醒的煩躁退去幾分,長指捏了捏小傢伙的臉蛋,心想:徐慕庭怎麼會有這種蠢玩意兒子?
……
週一,江雁聲聽到喃喃被黎昕從福利院帶出來時,是從李秘書口中得知。
她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滾燙的水將手背燙紅,可她無暇顧及,追問李秘書道:“怎麼回事?”
李秘書:“徐慢慢小姐前腳將孩子送到福利院,後腳黎昕就將孩子領養了過去,手續已經辦好了,現在名義上……這個孩子是在霍修城和黎昕小姐的名下。”
“……”
江雁聲恍然想起來,黎昕當初提出喝一杯是什麼意思,她皺起眉心,口中喃喃道:“黎昕不會無故給別人撫養孩子,她一定大有用處。”
李秘書又說道:“霍總已經猜到,二少和黎昕恐怕會拿孩子威脅徐慢慢小姐。”
“威脅她不讓徐慕庭出獄?”江雁聲能想到的,所有人也都想能到這點。
徐慕庭多寵愛自己的寶貝妹妹?
只要徐慢慢想做的,他都會毫無怨言配合。
李秘書遲疑點頭,出主意:“太太,不如你出面找黎昕談談?女人之間,總是好說話一些。”
江雁聲想,這一步恐怕也早就讓黎昕算到了。
她上樓換個衣服,手上的燙傷來不及處理,便給黎昕打了電話,約好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見面。
江雁聲趕到時,黎昕已經在了。
她坐在靠窗的卡座上,玻璃窗陽光斜視下來,照映在她一身湖綠的職業裝上,這種挑人肌膚的顏色,黎昕穿的沒有壓力,她端起咖啡,豔紅的脣輕抿,在杯口留下一道口紅印記。
江雁聲入座,問服務生要了一杯冰水。
“小姐,你要的水。”
服務生遞上。
江雁聲卻不是拿來喝的,而是覆在自己手背上。
黎昕輕擡眼,睹見女人白皙的肌膚上已經燙紅一片了,她問道:“你這怎麼了?”
江雁聲用冰涼的杯子貼着被燙紅的地方,疼痛也立馬就減退了不少,她沒好氣道:“被你嚇的不輕啊。”
“是嗎,我記得先前有暗示過你的。”
“……”
江雁聲皮笑肉不笑道:“要早知道你那句話是暗示我,要將徐慢慢的兒子領養在名下,我……”
“雁聲,這世上可沒有早知道。”黎昕紅色的脣微微勾起,打斷了她的話。
江雁聲漆黑的眼睛眯起,嗤嗤的輕笑:“徐慕庭還在監獄蹲着呢,你和霍修城就這樣欺負這對孤兒寡母?”
“她要不把孩子往福利院送,我可沒機會領養一個便宜兒子。”黎昕的手段,慣來凌厲狠辣沒有心慈手軟這一說。
她善於謀算佈局,一步步都要算在計劃之內,不允許有失敗,對於這次,她也是算好了一切準備威逼利誘江雁聲,開門見山道:“我做事一向有兩手準備,雁聲,你要想要回孩子,不如回去勸勸霍總收手。”
“你拿別人生的孩子威脅我嗎?”江雁聲將杯子一擱,索性不在乎道:“黎昕,你要養,那我只好提前恭喜你喜當媽了。”
黎昕與她對視,靜了幾秒鐘,她低聲說:“啊,我可養不來孩子。”
她話音微頓,暗示道:“隨便找個鄉下送了,男孩兒,很多人願意養的。”
江雁聲深呼吸,這種軟肋被人拿捏在手上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黎昕見氣氛幾分凝固,又說了許些話來緩解:“雁聲,徐慕庭不出來,也對現在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江雁聲又不是傻逼,她指明:“沒有影響,你千方百計不讓他出來?”
“難不成,徐慕庭欠下你情債了。”
黎昕聽出了江雁聲心情很不爽,句句帶着諷刺,她也不惱,做了惡事,總該讓人說幾句發泄一下。
……
這個孩子,江雁聲可以不管不顧,他的親生母親卻不能。
徐慢慢甚至沒有去跟黎昕見上一面,而是直接去探監徐慕庭,她爲了孩子,爲了私慾能擺徐慕庭一道,今天也能擺第二道。
在江雁聲接到徐慢慢這通電話時,黎昕正在慢悠悠喝咖啡,她抿着脣在聽。
聽了整整三分鐘,都沒有開口說話。
要掛之前,只是低低道:“知道了。”
黎昕放下咖啡杯,一切勝券在握:“雁聲,你倘若同意了,我跟你說說徐慢慢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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