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蔣欣的視線望過去,只能看到領導微禿的頭頂,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一抹涼握住了她的腳踝。
她冷不防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結果就看到了此生最炫目的男人,沉醉在微妙氣息裡的絕頂男人,全身都是雪白色的,和她的晚禮服渾爲一體,就如同情侶般的色彩,緊緊抓住了她的眼睛。
心,砰砰跳了起來。
從來沒有和魏銘翼說過,他最漂亮的是那雙眼睛。
在外面常常用墨鏡遮住的眼睛,衣架子身材的身型下,是一顆滾燙的心,筆直的長腿徑直爲她彎膝,一雙手恭敬地爲她穿了上漂亮的高跟鞋,他這樣的卑微幾乎是從雲彩踏虛而來。
全身上下籠罩着祥雲朵朵,一笑一凝都讓人出了神。
二樓昏暗,遠比不上一樓亮敞。
蔣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到了他的那雙眼睛,又怎麼看清了他脣邊的弧度,她好像已經嚇傻了,又像是捧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在心裡,沉甸甸得喘不過氣來。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徘徊,“還喜歡我帶來的這雙鞋嗎?”
小喬早不知道被他打發到哪去了。
蔣欣也沒問,順着他的話回答,“喜歡……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加班沒空嗎?
“今天的日子,我怎麼不來?”
他說完,把人牽下了樓,在所有人的矚目裡上臺,風度卓然,身後宛若一陣香風浮過,吸引得所有人目不轉睛,就連主持人都呆住,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隨後,魏銘翼向她道,“對不起,可以借話筒給我一下嗎?”
魏銘翼……活魏銘翼……主持人的大腦CPU“叭”地一聲燒斷了,整個人傻了似的站在他面前,久久不動,就像是看着電視裡的人物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等了兩秒,她還保持着那幅姿態。
男人從她手裡取走了話筒,另一隻手把蔣欣緊緊地牽在了懷裡。
清冽的嗓間,順着話筒的效果在宴會廳裡,宛如潮水層層疊疊,氾濫開來,清脆的聲音回擊在牆壁上,又反彈回來,形成連綿不斷的效果,其實,他只說了一句話。
“下個週五是我和蔣欣的結婚典禮,希望大家來參加。”
他要舉成一個世紀婚禮,這個世界上人最多,最熱鬧,也是最出色的婚禮。
他早已經準備好了幾千萬美金製成的婚紗,做出了可以容納成千甚至上萬人的婚禮場所,司儀花童之類的,早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着那一天的到來,他希望所有人都爲了他們的婚禮而開心。
明顯感覺到緊握的手一顫,他握得更緊了。
甚至有一點輕微的痛感,只有這樣才更加真實,他魏銘翼的女人,既然承受了他的愛,就要享受着這世上最深烈的幸福,他會把最好的一切都攤擺到她的面前。
甚至,只是博她一笑。
而這一切,只需要她輕輕點一個頭就夠了。
只要她愛他,他愛她!
這個世上,就沒什麼人能夠把他們給分開。
魏銘翼扔掉話筒,陡然把蔣欣抱了起來,拖地的裙襬遮住了她漂亮的小腿,在一陣沉默之中,男人抱着她一步步走出了宴會廳。
一干震驚的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其實一出門,蔣欣就想下地了,她仍然很不習慣魏銘翼的這種……親力親爲。
可是他不讓,蔣欣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好任着他把自己抱到了車上,然後繞了一圈上了車,繫好了安全帶,在她的頰邊留下淡淡的吻,蔣欣的心都要融化了。
陡然覺得,嫁給他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要怪她意志不堅定,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對自己全心全意了。
蔣欣覺得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就算現在不嫁給他,遲早會有一天嫁給他的。
她這輩子不可能再去愛第二個魏銘翼了,這個男人,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既然遲早的事,那她還要糾結些什麼呢?她坐在車裡好一會兒沒有出聲。
魏銘翼一邊開車,一邊問她,“爲什麼不說話?”
爲了掩飾臉上蒸騰的熱氣,蔣欣在心裡用小惡魔拷打着自己的良心,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楚楚動人了?她應該惡狠狠地表示,以後結婚了就不能再拈花惹草,這輩子都只能愛她一個人。
轉而一想,魏銘翼壓根沒這個可能性。
瞬間覺得有點悲涼,她愛情的康莊大道,整個就是缺愛男的調教歷史大全。
好歹現在已經調教出來了,就順便享受下勝利的果實吧……腦海裡亂糟糟的,蔣欣動了動脣,“我有點想嬌嬌和茹玉了。”
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許茹玉還好說,一連寄了幾張卡片給她,但是沈嬌就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繫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追着哪個美男失魂落魄了。
魏銘翼看她一眼,“我已經通知她們回來參加結婚典禮。”
其實他很想說,這件事應該蔣欣做的,她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可是他通知的時候,許茹玉和沈嬌卻一點也不知道,甚至還因爲這個威脅了他一通,讓他對蔣欣好之類的,種種就不多談了,他只撿最重要的說,“後天,她們就都回來了。”
“真的嗎?”
蔣欣喃喃地,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時間過得太快了,她還沒感覺到什麼,就已經到了年尾,再一晃,她已經把自己給送到了大灰狼的嘴巴前。
只等他一咬!
這個比喻有點怪,蔣欣收回了自己的奇思妙想,滿滿都浸在對未來的幸福的展望裡。
她一直想找回自己的家,卻在收穫愛的同時,即將有一個新的家,她頭一次覺得幸福是這樣的近,近得觸手可及,深怕像水中月一樣幻影,一碰就碎了。
她湊上去,在魏銘翼的側臉上啜了一下。
魏銘翼沒有反應過來,輕盈的雪花般觸覺就沒有了,忍不住有點遺憾,他也沒心開車,直接把車子停在路邊,眸裡帶着醉人的笑意,大灰狼的尾巴搖得歡快。
“你這樣可不厚道啊……”說音消失在她柔軟的脣齒間,輾轉,纏綿。
蔣欣醒來時,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黑暗的世界裡,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聽不到,她撕扯着嗓子喊了幾句,反而被一陣搖晃給搖醒了,發現自己陷在噩夢裡,滿頭的大汗。
旁邊的女人擔憂地搖響她,一聲聲喚她,“房小姐,房小姐?你怎麼樣了?”
她的思維有一點點遲鈍,卻好像記得自己並不姓房,那她姓什麼呢?
夢裡的黑暗太真實,可以吸往一切的神秘力量,把她的膽量全部都給吸走了,她縮在被子裡簌簌發抖,剛剛把她從惡夢中叫醒的是一個圓臉女孩,她穿着天藍色的裙子,年齡看起來最多二十歲的樣子。
臉上仍然留着一些稚氣天真,可是神情卻非常穩重,她又說了幾句,看在蔣欣的眼裡就像蒼蠅一樣甕甕甕,並不像和她在說話,所以蔣欣一直沒有出聲。
她還沒有從這場混亂中反應過來。
只記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來到這裡,而且也不認識這個圓臉女孩。
看蔣欣一直不出聲,圓臉女孩顯得很焦急。
沒幾分鐘過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被請過來了,他迎着兩人目光走來,看來是催得很緊,步伐很促,“是剛剛醒的嗎?”
圓臉女孩聞言,點了點頭,“許醫生,快看看房小姐怎麼樣了,她醒是醒了,但是神情很不對勁,好半天都沒說話。”
蔣欣兩眼迷朦,四肢軟弱無力,既不懂得掙扎也不懂得反抗,迷迷糊糊的,許醫生給她做了一番檢查之後,道了句,“醒來就應該沒事了,可能在海里的時間呆得太長了,再加上這幾天的昏迷,纔會這樣神智不清。”他留了一些藥,看向圓臉女孩,“記得按時給她服用。”
大致的意思應該是神經衰弱,神疲力竭吧,所以纔會這麼恍惚,圓臉女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親自把他送了出去。
然後把門帶上,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熱茶,快步走到蔣欣身邊,餘香嫋嫋,“房小姐,喝點熱茶吧。”
蔣欣的頭還是很痛,又昏又沉,好半響纔想起來說話。
發現喉嚨裡痛得要命,嗓子幹痛,連聲音也透着十足的虛弱,“我……我好像有點記不起來了,我這是怎麼了?”
扶着她起來,圓臉女孩喂她喝完了茶,略微擔憂地擦了擦她額頭上的細汗,“房小姐,你掉到海里去了,是大少爺把你給救起來的,你已經昏迷三天了,再不醒就要輸營養針了。”
海……海里?
爲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看這裡的擺設,應該是很有錢的家庭,蔣欣虛弱地躺着,一回想就覺得頭痛欲裂,只能停止痛苦的想象,“我,我怎麼會掉到海里的?”
“您是曬太陽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海里去的,大少爺可擔心了,一聽說就馬上跳下去救你了。”
看來,在這個女人的嘴裡,大少爺是一個很關心自己的人。
可是,她連這個人也想不起來了。
“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落寞的神情,透着無限的可憐,瞬間博得了圓臉女孩的同情,她在旁邊碎碎念,“您別擔心,大少爺人很好的,您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他也會一樣對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