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隨着‘啪嗒’的一聲,樹幹應聲而斷,眼看着蕭依然就要墜入大海,文郡涵鬆開了手,然後朝蕭依然蕩去,將她抱在懷裡。
懸崖上,一直緊崩着神經抓着樹藤的兩人因爲突如其來的重力被帶到了懸崖邊,江仲成嚇得腿一軟,手無法使上勁。憑劉晨芳的力量根本抓不住繩子,整個人被帶着向前走,幸好她蹬在一塊地面突出的石頭上,才勉強穩住。
“江仲成,你幹什麼?你想害死他們嗎?”斜目怒瞪着江仲成,這才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江仲成,你怎麼了?”擔憂着,整個人緊張到心快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一樣。
江仲成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一行字:“我……恐……恐高。”怕的吐字都不清楚了。
劉晨芳強忍住想要打擊江仲成的衝動,鄭重其事的說道:“江仲成,我不管你恐不恐高,如果你想看着文郡涵和然然摔死的話,你就繼續在這裡害怕吧!”她用力的抓住繩子,使用出奶的勁兒想要將他們拉上來,奈何她力量有限,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沒用。
看着劉晨芳一個人努力着,江仲成努力的想要衝破心理障礙,可就是一點兒用都沒有。一想到前面是懸崖峭壁,腿就忍不住發軟,更甭說幫劉晨芳的忙了。
懸崖下,文郡涵緊緊摟住蕭依然迅速下墜到一個地方,蕭依然緊緊圈着文郡涵的脖頸,紅腫的眼睛看着他,眼底一片說不出的感動:“文郡涵,你是豬嗎?萬一繩子不結實,我們兩個都掉下去了,怎麼辦?”半響,反應過來的她擔憂的吼道。
反正她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了,死了也無所謂,可郡涵不一樣,他可以活好久好久。
“那就一起死,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低頭看了蕭依然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斂過一片心疼之色。
“我不要你死,你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做,還有……”有些話卡在喉嚨,終究沒有勇氣說出口。
她靠在他結實而有安全帶的胸膛裡,聽着他鏗鏘有力的心跳,那顆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脣角上揚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既然那麼怕死,剛纔我讓你鬆手,你怎麼不鬆手!”責備着,言語間流露出淡淡的緊張。
“我……”她想反駁,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來反駁,難道要承認自己害怕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擡頭看着上面,蕭依然問道:“郡涵,你說萬一我們掉下去了,該怎麼辦?”她嚴重的懷疑這樹藤的結實程度能否承擔他們兩人的重量。
“就算掉下去,我也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鄭重其事的說着,目光一直望着上面,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上面什麼動靜都沒有,肯定是剛纔突然發生的事情讓上面的人措手不及,聯想下剛纔迅速下墜的情況,文郡涵猜測肯定是江仲成恐怕症犯了,要不然不會一直沒有動靜。
因爲多了一個人,加重了文郡涵的負擔,讓他很難找到着力點。樹藤搖晃在懸崖壁上,與岩石發生摩擦,樹藤的某一處已經磨損的越來越厲害。
隨着‘啪’的一聲,其中一根樹藤應聲而斷,嚇得蕭依然下意識的抓緊文郡涵:“郡涵,樹藤是不是要斷了,我們要掉下去了,是不是?”惶恐着,驚懼的眼神裡寫滿了害怕。
劉晨芳也察覺到了這一情況,看着癱軟在地上無法動的江仲成,氣就不打一片來:“江仲成,繩子要斷了,你快點兒想辦法行不行。”厲吼着,緊張的神色裡一片焦急。
江仲成擡頭看着劉晨芳,他還沒說話,就聽見文郡彥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劉秘書,江仲成。”音落,文郡彥便出現在懸崖邊,他趴在崖邊看了一下,見還在半空中搖晃的兩人喊道:“哥,然然,你們再堅持一下,馬上就有人來救你們了。”
文郡彥說話的時候,救援隊已經在採取措施了,救援隊的人拉住繩子剛想用力,劉晨芳急忙說道:“樹藤已經斷了一根,這樣強行用力拉的話,樹藤恐怕會斷。”言下之意,只能採取其他辦法救人。
救援隊的人觀察了一下懸崖邊的情況,迅速的制定出方案,然後開始行動。
只是可惜,在他們剛剛將繩子拋下懸崖的那一瞬間,另一根樹藤砰的斷掉,唯一的繩子也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斷了。
文郡彥趴在崖邊,眼睜睜的看着文郡涵與蕭依然墜入海中。
迅速下墜的過程中,蕭依然緊緊摟住文郡涵,清澈的眼睛看着文郡涵問道:“郡涵,如果我死了,你會原諒我當年的不辭而別嗎?”期待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沒等到文郡涵的回答,隨着‘咚’的一聲,兩人抱在一起墜入海里。
鹹鹹的海水鋪天蓋地的灌進耳朵裡,不識水性的蕭依然一落入,條件反射的掙扎着,導致文郡涵也跟着受連累,卻還是緊抓着蕭依然的手不放開。
他們沉入海里,然後又冒出頭,趁着這個間隙,蕭依然大口的呼吸着空氣,緊張的她已經完全忘記該如何反應,只知道在水裡亂撲騰。
文郡涵用力的將她抱住,厲聲吼道:“蕭依然,你冷靜一點,不要緊張,聽我的指揮,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音落,他們再次沉入海里。
在文郡涵的安撫下,蕭依然逐漸冷靜下來,呼吸也逐漸平靜下來。可身體在高度緊崩之後,再落入海里,神精呈現疲軟狀態,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
過於安靜的蕭依然讓文郡涵心裡一緊,不安的開口:“蕭依然,你還好嗎?”腳有節奏的在水裡划着,以此來保持身體的平衡。
“郡涵,我好累,好想睡覺。”她真的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了,眼皮沉重的無法睜開。
“蕭依然,打起精神,不準睡,想想思涵和念涵。”他帶着她,朝最近的暗礁游去,明知道暗礁很危險,可現在除了暗礁,似乎沒有地方可以讓他有喘氣的機會。
說到兩個寶貝,蕭依然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思涵和念涵的喜怒哀樂,聲線溫柔的說道:“我這輩子虧欠最多的除了你,就是思涵和念涵,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好好愛他們的。”
“蕭依然,你不準說胡話,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重重的說着,就像一個承諾一樣。
中午的大海很平靜,沒有洶涌的海浪,可偶爾的風浪也給文郡涵造成了巨大的阻力。
“郡涵,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突然開口問道,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不見一樣。
“什麼問題?”裝傻的問着,只是希望蕭依然能夠清醒着。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原諒我。”她也真是有夠執着的,都要死了,還在想着這個問題。
“我現在就回答你,蕭依然,如果你死了,我不但不會原諒你,我還會恨你一輩子。”厲聲威脅着,手不急不慢的在水裡划着,均勻的呼吸,心裡卻已經擔憂到不行。
聞言,蕭依然突然笑了,而後喃喃開口:“這樣也好,恨我,至少會讓你記住一輩子。”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消失在大海的咆哮聲裡。
“蕭依然。”文郡涵接連呼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答,心猛的一緊,深凝的眉目寫滿了恐懼與害怕。
“蕭依然,我警告你,如果你膽敢睡過去的話,我回去之後就把思涵和念涵買給人販子。你可知道,現在有很多拐買,偷盜小孩子的人,那些人喪心病狂,直取小孩子的哭官拿去買。思涵和念涵若是落到那些人手裡,你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不管蕭依然是否能聽到,文郡涵依舊在說着。
思涵和念涵是蕭依然心中的敏感,她恍惚醒來,艱難開口:“你敢,如果你敢把思涵和念涵買給那些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虛弱的聲音,一句話彷彿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如果你敢睡過去的話,看我敢不敢。”凌厲的話語,無情的回答,語氣是毋庸置疑的。
“郡涵,你不能這麼做,因爲思涵和念涵……”最重要的幾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蕭依然已經昏了過去。
這次,任憑文郡涵怎樣威脅,蕭依然再也沒有回答過她。
終於,在經過一番努力之後,文郡涵游到了暗礁邊,奮力的將蕭依然推上暗礁,心裡眼裡只有蕭依然的文郡涵連自己的腿被暗礁劃傷了都不知道。
暗礁只能容一個人,文郡涵只能依靠在暗礁旁,整個人泡在海水裡。炎炎烈日下,就算文郡涵再厲害,恐怕也經不起這番折騰,昏昏沉沉的腦袋,再加上海邊空氣升溫,讓文郡涵深感疲憊,強打着精神守在蕭依然身邊,脫下衣服,一手撐在暗礁上,另一隻手撐開衣服替蕭依然擋住陽光。
看着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黑曜石般的眼睛裡閃爍着心疼與濃濃的愛意,低頭在蒼白的臉龐輕啄一下,溫聲細語道:“然然,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
在得知蕭依然很可能會死掉的時候,他才知道心中所有對蕭依然的怨恨都只是因爲愛,愛的深恨的也就越深。心裡明知道蕭依然愛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卻始終無法過心裡的那一關,無法將原諒兩字說出口,更過份的是居然說出那些話來傷害蕭依然。
此時,一個致命的危險正靠文郡涵靠近着,心繫着蕭依然的他卻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