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蓁蓁尚未反應過來,段清緣已然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書,努力把眼睛張得更大,看了看封面的標題。
馮蓁蓁一顫,嚇一大跳,又趕緊去向他奪回來,性急的說:“喂,你別看!”
儘管段清緣上下眼皮子在打架,卻還是一眼看清楚了書的名字,婚吧。
馮蓁蓁要奪回去,他便由着她奪回去,薄脣一勾,又諂媚的冷笑,聲音更低道:“居然看這種書,幼稚……”
段清緣好像醉了,又好像沒醉,面龐至脖子都有點紅,高大的身子支不太起。
馮蓁蓁紅着臉把書藏到枕頭下,見段清緣偏偏倒倒,又要站起身,她匆忙拖住他的手臂,問:“你喝酒了?”
段清緣又疲憊的閉了下眼,甩開她回答:“喝了一點。”
馮蓁蓁揪眉,表情不解,不知道他爲什麼要甩開自己。段清緣又轉過身,往書房走,告訴她,“今晚我睡書房。”
倏然,馮蓁蓁淺淺一愣,身子坐得更直。
“你睡書房?清緣……”她輕聲發問,心中比較吃驚,本就雪白的臉色變得蒼白。
段清緣似乎沒有聽到,不應她了,跨過門檻,推上書房的門。
結婚的這一個多月,哪怕之前段清緣對她再冷淡,晚上也不會跟她分開睡。然而今天,他說他睡書房……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馮蓁蓁的腦子裡充滿無數個疑問號。
段清緣對她纔好兩天,這麼快又反彈回去,她強烈表示接受不了……
段清緣來到書房,坐在電腦邊,難受的想着事情。他的腦袋疼得僵木,他承認他有點醉了,但是,他的思維和意識卻越來越清晰。他的記憶也在翻騰,過去跟顧曼晴在一起的種種畫面浮現出來。
他總覺得,顧曼晴說的話不可全信。當年顧曼晴的離開,蘊含其他隱情。
“四年,杳無音訊,你到底幹嘛去了?突然回來,站在我眼前,真的只是爲了生存?”想着想着,段清緣在嘴邊唸叨。把顧曼晴一個人扔在咖啡館,他並不後悔,就是感覺人生很滑稽。
手旁還放着墨閱辰給的合作協議,他又拿起,隨意翻閱一下。
驀然之際,他的腦海中又閃過一道霹靂的雷電,他記起了一件蹊蹺的事情。
前幾天晚上,在西漓娛樂城,墨閱辰安排的那個舞女……
“那就是晴晴。我沒有認錯,他們兩個認識,並且一直有聯繫……”段清緣忽然感覺到了可怕的一點,確信了自己那天的眼神。
一時間,段清緣的心又如被幾萬只螞蟻同時噬咬,難受難忍……
至此,他心中做出決定,就將顧曼晴留在身邊,擔任他的助理。他要證實自己的猜測,解開困擾他近四年的謎團。
不知道什麼時候,段清緣躺到小沙發上睡着了,並且睡得很沉,呼吸略粗略急。馮蓁蓁待在臥室,卻一直沒有入睡,接近凌晨時,她來到書房,站在段清緣身旁。
“晴晴,晴晴……”段清緣的夢裡仍有顧曼晴的身影,嘴邊便輕輕喊着。
馮蓁蓁心口一涼,裝作沒有聽見的。
段清緣和衣而睡,身上什麼都沒蓋。呼出來的氣體還帶着酒味,面貌也較以往要邋遢幾分。她不忍心看他如此,不禁幫他脫了襯衣、外褲、襪子。而後把暖氣溫度調高,返身前往浴室,拿來一條半乾的熱毛巾,替他擦臉擦身子。
她小心翼翼、反反覆覆、一絲不苟的侍弄段清緣,生怕把他給吵醒了。
等到段清緣的面容恢復了從前的工整和清秀,皮膚她摸上去沒有那麼粘了,她才抿脣輕笑,停下手來。
現在是初春,哪怕白天陽光明媚,到了晚上氣溫也會降低許多。馮蓁蓁還擔心段清緣這樣睡着會感冒,索性又跑到牀邊,把牀上的被子搬過來,蓋在他的身上。
待到她終於滿意了、放心了,才徹底消停。
然而,她睡覺又沒得被子蓋了,於是打算不睡了,反正睡不着。
她坐到電腦前,戴着耳麥,看電影看電視……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世界由黑暗變得光明時,段清緣從睡夢中甦醒。
昨晚的那一覺,本來他以爲會睡得不好,結果卻睡得非常香沉,他頗爲意外。揉揉太陽穴,待視線也變得十分清晰了,他的大腦便跟着反應過來了。
他坐起身來,皺眉震驚了片刻。他的衣褲和襪子被脫了、他的臉和皮膚清爽乾淨、他的身上蓋着厚厚的溫暖的被子。
這一切的一切,他不難猜到,都是馮蓁蓁所爲。
他的目光又在室內掃視了一圈,看見馮蓁蓁正趴在書桌上睡着。
倏然,他的眉頭皺得更深。
“傻瓜,蠢貨,你……”他要痛罵馮蓁蓁,但又不忍心。無奈一搖頭後挪開被子,下沙發……
昨晚馮蓁蓁看電影看電視,一直到凌晨三點多鐘。連眼睛都快花了,她才瞌困的趴下。
而且,原本她只打算趴那麼一小會,讓眼睛休息休息。結果現在,天色已經亮起,她還渾然不覺。
段清緣腳步輕輕,走到她的身邊,也不驚擾她,直接將她抱起,往臥室去,放到那張大牀上。
馮蓁蓁始終睡得香沉,沒有意識,還在大牀上翻了翻身。
段清緣再回書房,把被子搬過來給她蓋。
蓋被子的時候,馮蓁蓁嘴邊也在說着夢話,她反覆輕聲唸叨着:“清緣,清緣,不要走,不要走……”
蓋着蓋着,段清緣手停了下來,望向她的面容。
馮蓁蓁面容姣好,呼吸均勻,他呆呆的望着她,全神貫注、目不轉睛、近乎入迷。
“清緣,清緣,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馮蓁蓁嘴邊還在說話,同時揪擰着眉,臉上浮現一抹焦急的表情。
段清緣見此,心頭烏雲頓散,笑了一笑。馮蓁蓁的一隻手抽出來,搭在被子上,他拿起它又放進被子裡,而後撫上她圓潤的額頭,應她告訴她,“我在這裡,傻瓜,我在這裡。”
“清緣,清緣,清緣……”馮蓁蓁反正不停的念他、喊他。
此時,看馮蓁蓁愈久,他的心情愈發舒坦,愈發輕鬆,愈發覺得得到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