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們正在去往市中醫院的路上,他們沒有開車,喊的出租車。因爲知道馮蓁蓁小產了,所以周衛紅不停的搖頭、不停的嘆氣。
“唉,我就知道他們會出事,沒想到真的出事了……從前我還老感覺他們很怪異,我老是安慰自己我的感覺是錯的,結果……”她也自言自語,一臉悲傷失落和無可奈何。
段延正坐在她的身旁,摟了摟她的肩膀,安慰她說:“衛紅,別想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都沒法再改變的。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趕回去看看能不能夠幫上忙。還有現在清緣的情緒,想必不是很好,我們過去了好好勸勸他……”
聽完段延正的話,周衛紅的目光又漸漸變得凜冽、變得暗淡。她對段延正說:“是,是。不過我們還得弄清楚,爲什麼她會流產,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狀況。”此時她說話的語氣,也不再是之前的語氣,而是明顯帶着狠戾和恨意的語氣。她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馮蓁蓁好不容易懷孕了,結果卻又流產了。
“嗯。到時候再問問。”段延正又輕輕點頭,附和着她。依然摟着她的肩膀,不敢放開。
當他們趕到醫院時,手術室裡的馮蓁蓁,正好被推出來。這時候,段清緣也終於緩過神來,不再發愣、不再神叨。
“蓁蓁!”他喊着馮蓁蓁,第一個衝上去,目光中夾帶着不曾有過的悽楚,望着推牀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她。
詹逸也是,轉過身子,一臉憐憫的表情,看着馮蓁蓁。
幾個醫務人員繼續將馮蓁蓁往隔壁病房推,而一個女醫師,她跨到段清緣面前,跟段清緣說話,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段清緣又立馬站直身子,俯視女醫師,極輕點頭回答,“嗯。我是她丈夫。”
女醫師微微抿脣,面容上的神色很是無奈,而且帶着惋惜和同情,又嘆息一般告訴他說:“她流產了。”
對於這個結果,段清緣早就料定了,所以此時他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嘴脣很輕的動,想了一想,而後再問女醫師,“那她本人了?”現在的他,心裡最擔憂最緊張的,也只有馮蓁蓁的安危。
這下子,女醫師的表情也沒有那麼沉重了,稍稍燦爛了一些,說:“她失血過多,好在沒有其他問題。最近這段時間,好好給她補充營養,好好調理她的身子吧。”
當女醫師說話的時候,正巧趕過來的段延正和周衛紅,腳步悄然變慢,也聽着她講。
聽見女醫師說馮蓁蓁本人暫且並無大礙,段清緣臉上的表情終於也變得輕鬆了幾分。
“謝謝……謝謝……”他又連聲衝女醫師道謝,感謝她救了馮蓁蓁。不過,他的雙眸依然不見往日的銳氣,暗淡無光,不知道在望着何處。
女醫師又抿了抿脣,再對段清緣說:“你先去辦住院相關手續和繳納相關費用吧。”
段清緣點了下頭,而後輕輕轉身。
當他轉身之際,也正好看見段延正和周衛紅。見段清緣已經知道他們過來了,段延正和周衛紅也在這時候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你們怎麼一回事?她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連站都站不穩了?怎麼無緣無故就摔跤了?”周衛紅擡眸仰望着段清緣,詢問着他,目光中還帶着對他的深深責備。
段延正覺得周衛紅不應該在這時候問這樣的問題,所以站在她的身邊,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絕對不要追問。因爲此時此刻,段清緣的神情顯得那麼可怕,他沒有悲、沒有怒、沒有恨,有的只是落寞和絕望。
“你們怎麼來了?呵,你們的消息夠靈通的……”他瞥眼周衛紅後,冷冷一笑說。
他不知道,周衛紅也在某天收買了劉姨,讓劉姨將他們夫妻之間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訴她。
因爲段延正的提醒,周衛紅也順應的不執拗追問了,但是再次嘆氣一聲,對段清緣說:“你先去陪她吧,我們去繳費去辦手續。”
段清緣脣角又抽搐了一下,他心裡有話想說,卻沒法再說出口。當段延正和周衛紅提步而走時,他也頹然轉身。
詹逸一直都在協助那些醫務人員將馮蓁蓁推進隔壁病房。現在,馮蓁蓁的病牀已經固定了,她靜靜的躺在了那裡,他卻依然站在牀邊守護着她。
待先前那批醫務人員出去後,即刻又進來了兩個護士,她們準備給馮蓁蓁打點滴。
段清緣也站在馮蓁蓁的牀邊,模樣呆呆傻傻的看着面容恬靜而蒼白的她。看着看着,段清緣的心又宛如被千萬只螞蟻一齊噬咬,隱隱作痛的同時難受得無法形容。
“詹逸,你幫我照顧好她……”他忽然對詹逸說。因爲他不想繼續待在這裡看着馮蓁蓁,他覺得他若再看一陣,他便會變得瘋癲。因爲馮蓁蓁這副模樣,完全是被他害的,是他親手推倒了她,殺死了她肚裡的孩子。
聽見段清緣此話,詹逸的雙眉因爲疑惑而深深蹙起。
“段總,這……”他非常不解段清緣的心思,也覺得這樣非常不好。凝望段清緣,等待着一個解釋。
段清緣又不自覺的搖了搖頭,什麼都不想解釋。他就再次轉身,步子快速的逃離了這間病房。
見此,詹逸又啓了啓脣,想要喊住他的腳步。然而,他實在是快,很快便逃遠了。
塵緣從來都如水,罕須淚,何盡一生情?莫多情,情傷己。
清風溼潤,茶煙輕揚。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當外面的天色變黑時,段延正和周衛紅已經辦完了所有手續,回到了這間病房。可是,此時的病房裡,除開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馮蓁蓁,便只見得詹逸一個人。
“詹逸,清緣了?”周衛紅自然詢問詹逸,問完還怔怔盯着他,生怕他撒謊似的。
詹逸本坐在一張凳子上,現在周衛紅問他,他便連忙起身,回答她說:“哦,段總他剛剛出去了……”
“出去了?幹什麼去了?”周衛紅又問。現在她也挺擔心段清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