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葉如雲在真心悔恨。
雖然她的這聲“對不起”根本彌補不了她對潘家的傷害,但是能從她葉如雲嘴裡說出這種話,證明她已經在悔過。
夏菲菲沒有說話,一時閃過一個想法,悄悄地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靜靜地看着她,任她繼續說。
“我這三個月來在這裡面想了很多,也反省了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爲,我真是沒想到以前的自己是那樣的一個人......”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我這還沒死呢,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兒了,才發現自己以前真是錯得離譜了。”
“要是時間能倒轉,我一定好好的做個好女人,一定找個愛我的人,愛別人實在是太累了,我要找個愛自己的,好好享受被愛......”
“聽他們說,潘總裁......成了植物人......我真是罪該萬死,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彌補我犯下的錯,我還把曾經喜歡過我的黑皮也拖下了水,我真是個罪人,我對不起大家!”
“我不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等到出生,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讓這個孩子出生,但是我真的愛上了這個孩子,這三個月來只有他在靜靜地陪着我,讓我有勇氣去想我從前的所做所爲。”
“如果我還有機會出去,我一定不會讓愛我的人失望,一定做個好女人、好母親!”
“要是我再也出不去了,請你一定替我向潘家道歉,我知道我的道歉在他們看來一文不值,但是我現在所能給的只有道歉的話了......”
夏菲菲就這麼盯着她,看着她說,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發現葉如雲的雙眼空洞無神,唯一有的就是無奈和恐懼。
她在害怕?害怕死亡?還是害怕蹲一輩子的監獄?
夏菲菲沒有細想,因爲葉如雲說完了,在叫她:“菲菲,菲菲,你有聽我說嗎?”她發現夏菲菲走神了。
“有,我有聽你說,聽得很認真。”不僅認真,還錄了音,夏菲菲連忙應聲。
“那就好,拜託你了,菲菲!你今天能來看我,我已經非常知足了......”要知道她點名想見的幾個人全都不來,都憎恨她吧?
“葉如雲,你別灰心,你能出去的,你哥他一定在爲你想辦法,還有,你要想想你肚子裡的寶寶,他肯定很渴望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你一定要信心,要好好的。”不知爲什麼,夏菲菲聽完她的話之後,就只想給她打氣。
她怕葉如雲會灰心、會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不管等待葉如雲的會是怎樣的審判,但是夏菲菲知道一點,葉如雲不會死,只是判多少年徒刑的問題而已。
“好......謝謝你......”葉如雲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夏菲菲心中一愣,她從來沒見過葉如雲的臉上也會有這麼純淨、真誠的笑容。
她站起來,說:“那......我先走了,一會兒還要去趕場子。”夏菲菲的趕場子就是去拍廣告。
“菲菲,你回去吧,我會把你記在心裡。”葉如雲依舊笑着,在夏菲菲進來的那一刻,她已經在心裡把夏菲菲當作真朋友了。
很多人平時交接一堆堆、一羣羣的所謂朋友,但是一旦出點什麼事兒,所謂的朋友都做鳥獸散了。
在你落難、落魄、萬人唾棄的時候,還能出現在你面前的朋友,那纔是真心值得交的朋友。
這樣的朋友不管你是善是惡,都不會拋棄你。你善,他們支持你;你惡,他們規勸你、幫助你改。
要不怎麼會有那句至理名言:“患難之交纔是真朋友”呢?
看着夏菲菲消失在門口,葉如雲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轉身隨女警進去了。
晚上。
林姿瑤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您好!潘夫人,我是葉如海,我現在就在您家門外,可以見您一面嗎?”葉如海打來的。
“......”林姿瑤沒有說話,默默地把電話掛了。
轉身對曾媽說:“曾媽,你去開一下門,有客人來了。”
曾媽狐疑地看了林姿瑤一眼,這麼晚了會有誰來?但還是去開了門。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來看望潘總裁和夫人的。”葉如海手中提着禮物。
曾媽不認識他,把他讓了進來。
林姿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起來歡迎的意思,葉如海並不介意,笑笑,然後自己在林姿瑤的對面坐下。
“葉先生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嗎?”林姿瑤心裡很不高興。
今天要不是因爲女兒女婿回去了,她把外孫超然留下陪伴外公,她也不會折騰到這個時候還沒上樓。
“潘夫人,我是來看望潘總裁和您的。”葉如海滿臉歉意地說:“本來早就該來了,只是泰澤......”泰澤不讓他出現在潘家,所以他只能晚上來。
“好,那你去看看吧。”林姿瑤冷着臉,既然來了,那就讓他看看自己的丈夫被他的妹妹害得有多慘吧。
林姿瑤起身,說:“來吧!”
葉如海聽她這麼說立即起來,跟着上樓。
到了潘士斌的房裡,葉如海還是被躺在牀上的潘士斌震驚到了。
牀上這個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聲都似乎沒有的男人,就是那個在商場揮灑自如、儒雅風趣的潘氏集團創始人潘士斌?
他終於明白潘家人和李泰澤爲什麼不能原諒自己的妹妹了,換作是他,也絕對不會原諒!
看着牀上的潘士斌,葉如海已經沒有勇氣把在路上組織好的詞句說出來了,面對這麼一個與死人無異的人,他怎麼還能開得了口爲妹妹求情?
此時他的內心也憤慨起來了,恨自己的妹妹怎麼會這麼狠毒?竟然會歹毒到要人的命!
“葉先生現在都看到了吧?我的丈夫每天24小時都是這麼躺在這裡,要不是這些儀器支撐着他,他實際上已經......”林姿瑤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
這幾個月來,每天看着丈夫靜靜地躺在牀上,她跟他說話也毫無反應,她都幾乎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