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在警局查到的線索,寧雪開了三個小時的車,終於找到了翠兒所在的桃園村。那是一個很偏僻的村子,通向村子的公路,崎嶇而狹窄。但是,決心一查到底的寧雪並沒有被這些外在的艱難條件所難道。
在下午四點,她順利進了村子。
窮鄉僻壤裡,突然來了一個開着豪車的漂亮女子,不大的村子裡頓時沸騰了。所有人,都收工回來,圍觀着寧雪。
看到一雙雙探究好奇的眼睛,寧雪感覺像是進了動物園,而她就是被人蔘觀的動物。
“請問,你們知道柳翠住哪裡嗎?”
好不容易瞅着一個村民議論聲較低的空檔,寧雪開口了。
“你找翠兒?”
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從人羣裡走了出來。不解詫然的目光,將寧雪從頭到腳大量了好幾遍。
看她的神色,她應該知道柳翠。寧雪當即心裡一喜,點點頭。
“你是她什麼人?”
問這話的不是剛纔那個婦女,而是她背後的那些村民。
“是她朋友。我們好久沒有聯繫了,我來這裡就是想問問,她在家沒有?”
撒謊,對於寧雪來說,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她知道,如果不撒謊,或許她根本就見不到那個叫柳翠的女人。見不到她,她就無法判定周揚翰在酒裡下毒一事中,到底有沒有隱藏什麼。她不相信,自己那麼倒黴,會黴到幫別人喝一杯含有毒品的酒。若是喝了斃命,或許她會相信。
先前站出來的那個婦女,回頭看了看她身後的鄉親,一臉的懷疑。她沒聽說過,翠兒有一個有錢的朋友。
掃了一眼諸多懷疑的眼神,寧雪轉身打開了轎車的尾箱,拿出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禮包。都說人多禮不怪。所以在來這裡的時候,她買了很多的禮物,希望可以幫她找到她要找的人。
果然,村民一見這場景,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面前的禮包。
“這是翠兒叫我給你們帶的,她說,謝謝你們對她的照顧。”
有了剛纔撒謊的經驗,寧雪這個謊說得更順暢了。
“真是翠兒叫你給我們帶來的?”有人發出了疑問。
“不信,你們可以去問翠兒。”
寧雪觀察着面前質樸的村民。看到不少人對禮包發出了渴望的眼神,她暗暗笑了。試問,誰不喜歡收到禮物呢?
村民們面面相窺一會兒,有人走出來,拎起一個大禮包,對寧雪心懷感謝地點點頭。
跟着,有人開始行動了。
不大一會兒,寧雪面前的禮包沒有了。一些沒有拿到禮物的人,後悔的嘆着氣。
一旁靜靜觀看的那個婦女,走了過來,拉着她去了一邊。“你不是翠兒的朋友,你到底是誰?”
“我是翠兒的朋友。”
寧雪堅持自己的謊言。不知誰說的,堅持到底就是勝利?現在她很深信這句話。
“你不是。翠兒是鄰村的孤兒,村裡的人沒有照顧過她。你說吧,你到底是誰?”
女人很平靜的說,可眼底卻是犀利異常。
暈!弄巧成拙了。寧雪臉頰微紅。既然,謊言被識破,那就如實坦白好了。
“我的確不是翠兒的朋友。是周揚翰讓我來找翠兒的,他有一些話要告訴翠兒。”
婦女神色微微激動,又把寧雪打量一番,才說道:“跟我來吧!”
寧雪再次回到車子邊上,打開車門,把一包更爲精緻的禮包拎在手裡。這包是給翠兒的。
跟着女人七彎八拐,走過一條狹長的村路,她們纔在一幢破舊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女人推開院門,招呼寧雪進去。
在院子角落裡,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正在低頭熟練的編織毛衣。聽到有人進來了,擡起了頭,不解的看着寧雪,有些陌生的問站在寧雪身邊的女人:“媽,來客人了嗎?”
“是揚翰的朋友,說是來找你的。”
女人一邊說,一邊進了屋。
她就是柳翠?寧雪有點驚愕。她是一個殘疾人?可惜了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可那女人不是說,柳翠是孤兒嗎?爲什麼柳翠叫她媽呢?好奇怪!
“小姐,您請坐。那邊有凳子。”
柳翠指了指屋檐下,那幾根小凳子。
點點頭,寧雪端來一根凳子,在女孩面前坐下,將手裡的東西遞給那個女孩子。
“給我的?”
跟別的女孩子一樣,柳翠也渴望受到禮物。驚喜的打開了禮包,她只看了一眼,擡頭很肯定的說:“是你買的?”
寧雪又點了點頭。
“小姐,請喝水。我們鄉下沒有好茶葉,怕招待不週,我只拿了白開水。”
女人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水,遞給了寧雪。
“謝謝。”
寧雪朝女人頷首感謝。溫和的眼光,又落在了柳翠開心的臉上。她在思索,該怎麼問周揚翰的事?萬一她不願如實相告,那不是白忙活了這一場嗎?她可是丟下虞念雪,獨自跑來這裡的。若是平時,這會兒,她已經去接她放學回家了。
女人見到寧雪欲言又止,猜想她是有什麼不方便自己聽的話告訴柳翠,便又回到了屋裡。
“我媽已經走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柳翠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手裡的禮物。她很喜歡寧雪送來的禮物,那是一件很漂亮的衣服,還有一隻烏木雕刻的小綿羊。
她不知道,其實那隻小綿羊,是寧雪打算送給虞念雪的。那次她和歐陽宏軒弄回去的那段烏木被截下樹根之後,還剩了很長一段。她利用空閒時間,爲她熟悉的人,每人雕刻了一件禮物。今天出門匆忙,她只好把這個已有主人的小綿羊拿來送給柳翠了。
“你的腿……”
寧雪沒有直接問她周揚翰的事,反而對她的腿,表示了關心。
柳翠眼簾一垂,悲傷的情緒爬上清秀的雙頰。良久,她才緩緩說道:“我的腿,是在年前出車禍後變成這樣的。醫生說,站起來的機率小得渺茫……”
“所以,你和周揚翰分手了?你不想連累他?”
“我是想和他分手,可他不同意。他是好人!他說,他不會再讓我一個無依無靠。還把他原來的房子賣了給我看病,甚至還把我接到他家裡,讓他媽媽照顧我。”
說着這些,柳翠的眼圈紅了,不過,臉上浮現的卻是感激和幸福。
原來那個女人是周揚翰的媽媽。這讓寧雪沒想到。同時她也沒想到周揚翰竟會這樣的人。
“你是揚翰的朋友,你見到他,麻煩你告訴他,叫他不要太辛苦賺錢了。上次他拿回來的那些錢,我們還存着。”
柳翠又拉着寧雪說了起來。儼然把寧雪真的當成了周揚翰的朋友。
“他拿過錢回來?很多嗎?”
寧雪撲捉到了一個很容易發現的疑點。他一個酒吧的服務生,不吃不喝也不會有太多的錢。除非,那筆錢另有來歷!
“你不是他朋友嗎?你不知道他三月買彩票中了獎?有五十萬呢!”
柳翠不解了。這麼大的事,作爲他的朋友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寧雪這時根本就沒功夫理會柳翠疑問的神色。三月,就是她出事的那個月。如果能夠證明那筆錢不是中獎所得,那麼周揚翰一定大有問題!
這樣一想,寧雪緊張了。“是三月十號左右嗎?”
柳翠想了想,回答說:“差不多吧。”
“那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你們感情還是很好的?”
“嗯。在知道不能走路時,我和他鬧了分手。在春節出院之後,他就把直接我接來這裡。”
聽到這樣的解釋,寧雪心裡豁然明朗,但她並未覺得該鬆一口氣,反倒爲這個可憐又幸福的女孩同情起來。
她沒有告訴她周揚翰的現狀,也沒說周揚翰其實是陷害她的人,只是編了幾句關心她的話,就匆匆離開了周揚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