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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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或者不是,兩種結果,只需要儘快到達八號病房,就可以知道最終結果。可是羅惜俊卻有些害怕知道這個結果,將腳步放得最慢。

莫言重重鬆了一口氣,吩咐護士將受傷嚴重的病人推到重診監護室,其它受傷比較輕微的一率推到普通病房,這才趕緊脫掉工作服,洗淨身上一切污血,換上一件乾淨的白衣大褂,急忙往伊寧露所在的病房趕去。

住院部,一般都有幾個出口。

莫言從電梯出來,第一眼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白衣男子,待看清他的模樣時,心底驀然一驚,只是還是強裝着一幅不認識他的樣子,往伊寧露所在的病房趕去。

羅惜俊……那個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莫言近兩年才從國外回來,醫學界雖然對他的傳言很是敬佩,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與莫馭天的身份,只當他是一個勤學苦練歸來的學子。

可是別人不認識莫言,不代表他不瞭解外界那些人士。

羅惜俊,是自己堂哥莫馭天未婚妻的親哥哥,更是國內商業巨頭羅富海的大兒子。在伊寧露母親逝世之後,莫言便不願意再與莫馭天有過多的糾纏,便提前離開了Z市,可是離開之後,雖然不是刻意去了解,但他還是從幾次新聞中知曉,莫馭天正與羅惜俊因爲一個女人而大動干戈,那女子,不正是伊寧露麼。

雖然不瞭解細節,但是莫言對於這個敢明着與莫馭天爭女人的羅惜俊,還是有着莫名其妙的抵制情緒。

兩人一個從東面走來,一個從西面走來,越靠近八號病房,兩人便相距的越近,最終,兩人同時停在八號病房的門口,各自相望。

“請問……這裡住着的是伊寧露嗎?”羅惜俊按捺着自己狂躁又興奮的心,柔聲詢問。

望着面前這個身高與自己相差不了多少的白色大褂男子,羅惜俊忽然間覺得他的面相有些熟悉,可是細想之下,他並沒有認識這麼一個人。

莫言上下打量着羅惜俊,淡漠無波的點了點頭,擡手指着病房門邊那個被放反了病號牌子,沉聲迴應,“伊寧露,名字是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先生要找的人。”

透過玻璃窗,能清晰的看到病房裡面的所有器具還有病牀,只是躺在牀上那個人,全身都被白色牀單籠罩住,讓人無法看清她的模樣。

是她!一定是她。

羅惜俊將雙手握緊拳頭,目光透過玻璃窗死死盯在病牀上,鎖定在那微微隆起的地方,連莫言對他投來的異樣也未曾發覺,因爲他知道,如果說他真的問對了,那麼躺在病牀上的,極有可能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伊寧露。

莫言鬱悶的在心底咒罵一聲,這是擁有好素養的他,極少有過的狀況。明明已經吩咐過,讓那些護士還有醫生,不要隨意透露醫院接收了一個名叫伊寧露的病患,而事實證明這一點很有效果,至少他替伊寧露躲過許多次羅惜俊還有莫馭天派來的人的探查,可是爲什麼今天竟然被他發現了?而且還如此精確的知道伊寧露的病房所在?要知道伊寧露住院的地方還有位置,一慣都是由莫言自己親自定下的,而且照顧伊寧露身體的,也只有那麼一兩個專業護士而已,爲什麼羅惜俊會知道,爲什麼!

“請問你是誰?這裡是重診監護室,是不允許有病患家屬探病的。”莫言將自己的身體擋在門前,用醫生貫有的語氣對愣在玻璃窗前的羅惜俊說道。

莫言得極力壓制自己,才能控制自己當場逼問羅惜俊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話。

聞聲,羅惜俊回過神,他先是禮貌一笑,隨後有些手足無措的擡手指着病房裡的病牀輕道,“那個……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

“她從來沒有說過,她有丈夫。先生,我看你是弄錯人了,這位病人需要很好的休息環境,而且她中午纔剛動完手術,不能驚擾,我看你還是先離開吧。”莫言一口回絕,並不在意羅惜俊的臉色,只是拉開病房房門,準備跨進去。

“等等。”在門還沒有被關上時,羅惜俊快莫言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並且已經將身體往門裡擠去,“我只要看一眼,只要一眼就好,醫生,麻煩你……”

“不行!我是幫病患檢查身體狀況的,病人家屬如果要探視,必須要在特定的時間和地方來,更何況我現在還不瞭解你的身份,冒然讓你進去,如果引發病人的病情並且感染了,誰負責?”莫言不願退讓,用身體緊緊抵在門前,不讓羅惜俊進去。

莫言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在這裡與一個大男人相互拉扯,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阻止任何人將伊寧露帶走,不管是羅惜俊還是莫馭天。

“你……”羅惜俊只是想看一眼伊寧露,這幾個月離別的思念,早已經讓他內心憔悴得不成樣子,此時看到那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讓羅惜俊心底一直壓制着的怒意瞬間爆發,伸手抓住白衣醫生的手臂,一個用勁,再一個旋轉,便將他輕易從病房裡甩了出來,隨後冷冷望着他,“只一眼,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

莫言只是一個醫生,他並沒有羅惜俊從小受到過的那種高等教育還有防身武術,自然不能與之抗衡,如此被輕易的拉出來,沒有被揮上一拳頭,他也知道這是羅惜俊手下留情的原因。

即使心中萬般不願意,莫言此時也無可奈何,只是板着臉,儘可能的壓低聲音,“你最好不要驚醒她,她剛手術完,身體很虛弱。而且受不得半分刺激。”

“我知道。”羅惜俊回頭淡漠的看了白衣醫生一眼,隨後緩緩踏進白色的病房裡,慢慢靠近那張白色病牀,一米八以上的高個子,此時此刻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蕭瑟,有種孤寂的感覺。

病房裡的燈,一直亮着,羅惜俊一跨進來,便將屋頂上的燈光擋去了一半,整個人都逆着光的,從下往上看去,根本無法看清他的模樣。

中午手術之後,再到現在,至少已經過了五六個小時,身體上的麻醉藥力已經消退,伊寧露也因此開始甦醒。

身體的主控權還不能徹底迴歸自己,但至少思緒在一點點恢復,讓伊寧露在不能動彈之餘,也能聽到周圍的聲響。只是想起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事情,讓她驀然一驚,再感受一下,腹中已經沒有了那個讓她牽掛、血脈相通的孩子,想開口喚人,卻如何也張不開嘴,只能像個植物人一樣,躺在病牀上,等待莫言的歸來。

莫言……在這種時刻,即使伊寧露不願意承認,可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細心照顧還有相處,她已經開始對莫言產生依賴感,只覺得,只要他在身邊,她和孩子就不會有事,雖然母親的事情一直在她心底存有芥蒂,但是莫言不提,她也不好再苦苦相逼,只想安心自然的將寶寶順利生下來就好。

只要莫言來了,他肯定會像前幾次一樣,用安慰且真實的語氣告訴她:一切都沒事的……

伊寧露在心底安慰自己,儘可能的不去想象孩子的問題。只是肚子一下空了的那種失落、無助、懼怕、慌亂,還是不可壓制的向伊寧露襲來,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還沒等從這種複雜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外門突然響起兩個男人的聲音,其中一個是她熟悉的莫言,另一個……爲什麼也這麼熟悉!

不能動彈,伊寧露只得任命的躺在牀上,聽着外面兩個男人之間的對白,可是越到最後,她心亂得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爲什麼是羅惜俊!他怎麼會找到這裡的!聽莫言的口氣,羅惜俊似乎並不是他通知過來的,因爲羅惜俊連莫言的身份都不知道。

剛纔或許是因爲麻藥還沒有真正消失完,因此伊寧露感覺不到腹部上的疼痛,可是過了這麼久,麻藥真正消失,而腹部上那鑽心般的疼痛瞬間向她襲來,讓她一下忍不住,痛苦低呻一聲。

一直站在病牀前默不作聲的羅惜俊,只是靜靜凝視着白色牀單下那張蒼白的面孔,心底的喜悅,已經快將他逼瘋。

只是羅惜俊答應過莫言,只一眼就夠,他不能爲了自己的私心而不顧伊寧露的安危,再次細細凝望一眼伊寧露,隨後纔有些戀戀不捨的轉身準備離開。

而在這時,伊寧露因無法忍受腹部傳來的疼痛,突然低呻一聲,在這寂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響亮。

“寧露!”羅惜俊停止腳步,身形有些顫抖,卻是不敢轉過身來,只是輕喚着這個名字,似乎在期待什麼,又似在懼怕什麼。

“嗯……莫言……好痛……”伊寧露無暇理會那個充滿情意的呼喚,只是痛苦的微卷着身體,喊着莫言的名字,“莫言……痛,我的孩子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