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暮一也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她覺得,身邊的人再壞,也應該不會有人敢拿人命開玩笑吧,難道這些人都不怕坐牢判刑麼?
所以,許暮一打消了懷疑可能是有人故意刺激讓許常建突發腦溢血的想法。
許常建的身體倒也不差,就是平時應酬多,所以酒也就喝得多,所以血壓還是挺高的。
在家裡,舒萍一直嘮叨不讓許常建喝酒,許常建總說在外應酬沒辦法。
“席嫣,你到底知道什麼,想跟我說什麼?"許暮一等不及了,席嫣這樣一點點跟擠牙膏一樣的說話方式,讓許暮一很難受,她迫切地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只能說,旭安會到崔鬱手上,根本就不是許常建心甘情願地交給他的,那天,許常建去公司找崔鬱,兩人大吵了一架,但至於爲什麼而吵就不得而知了,因爲當時就只有崔鬱和許常建兩個人,
後來,就看到救護車來了公司,我們才知道許常建突發腦溢血了,許暮一,崔鬱費勁心思想要娶你,不就是爲了你們家的公司,
只可惜你爸和你媽,甚至於你剛開始,都以爲崔鬱是個好男人,呵呵,你涉世未深識人不清也就算了,怎麼連你爸這樣職場老狐狸了,還能被崔鬱給騙了,真是想不通。"
席嫣一口氣講了很多,雖然沒有說出什麼確切的事情來,一切也不過是席嫣的猜測,席嫣也只是懷疑而已,她只知道許常建和崔鬱大吵一架,但並不知道他們吵架的內容。
不過,許暮一聽了席嫣的話,倒是想到了符袁朗之前說過的話,符袁朗也曾說過,什麼識人不清的話,難道是在指許常建嗎?
符袁朗是不是知道什麼?不對,符袁朗肯定是知道什麼,不然符袁朗當初怎麼會那麼肯定地說,不出三個月崔鬱就會跟她離婚呢?
事實證明,符袁朗說的沒錯,三個月過去了,崔鬱終於跟她離婚了。
許暮一一直都知道,符袁朗是來複仇的,他恨舒萍,恨舒萍毀了他的家,毀了他的媽媽。
所以,符袁朗纔會在知道崔鬱的陰謀之後,坐視不理,就是爲了看到許常建自食惡果,許常建倒了,舒萍也會承受不住痛不欲生是麼?
這一刻,許暮一特後悔,特恨自己,爲什麼當初符袁朗跟她說這些事的時候,她沒有多長個心眼,就算不去搞清楚到底崔鬱在做什麼事,也該去提醒許常建。
而且,就算符袁朗沒有透露過這些蛛絲馬跡,她自己也該早一點跟許常建和舒萍揭露崔鬱的醜惡面目啊。
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許常建不會死,舒萍也不會死了?
深深地自責感,罪惡感,排山倒海而來,將許暮一徹底淹沒,都是她,是她的脆弱,她的膽小,才讓惡人得寸進尺,一步步,奪去了一切,害了一切。
崔鬱,符袁朗……
在這兩個男人面前,她就像是玩偶,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到如今她什麼都沒有了,許常建的公司被崔鬱奪去了,而她的自由,被符袁朗奪去了。
許暮一崩潰了,她上輩子是不是真的十惡不赦,所以這輩子,她逢上了這樣軟弱的性子,遇到這樣兩個男人,毀了一切。
許暮一好恨,那一刻,她真的好恨,她恨崔鬱的百般算計,恨符袁朗的知而不告,當然,她最恨的還是她自己,因爲她的無知,她的懦弱,所以才“縱容"了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來推她,最後將她推入了無望深淵。
“許暮一?"席嫣見許暮一半天沒有反應,許暮一那一臉悲痛可不是她想見到的表情,她想要看見的是許暮一怒而想報復的樣子。
看來還是她對許暮一期望太高了,就許暮一這樣軟弱的性子,根本不能指望許暮一能做出什麼反擊來。
席嫣這樣喊許暮一,許暮一都跟沒聽見一樣,而且,許暮一的神情越來越恍惚,越來越不對勁,席嫣有點發怵。
許暮一沒理席嫣,席嫣乾脆起身結了賬離開了。
席嫣哪裡知道她隨口說的這些話,在許暮一的心裡引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像許暮一這樣話不多,性子又軟弱的人,有什麼事最喜歡放在心裡想。
然後就越想越多,越想越複雜,越想越崩潰。
而如今的許暮一,算是被自己內心的想法所擊潰了。
她覺得她是個罪人,是她造成了如今的場面,是她害了許常建和舒萍,她恨崔鬱,恨符袁朗,可是都敵不過她恨她自己。
許暮一起身,目光呆滯地離開了。
她走啊走,漫無目的,就像是遊魂一樣。
忽然,手機響了,許暮一竟是嚇得尖叫,她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刺眼的“符袁朗"三字,想也沒想就將手機扔了出去,摔散了架。
手機應聲而散,來電鈴聲瞬間沒有了。
路人紛紛繞開許暮一,以爲許暮一是精神病患者。
然而,現在許暮一可不就跟精神病患者一樣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許暮一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座大橋,大橋下,是她和符袁朗的"老地方"。
許暮一幽幽地看着那座大橋,心裡緩緩升起一種念頭……
就在許暮一準備往那座大橋走去的時候,裙襬卻突然被人拽住了,許暮一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中年女人正拉着她的裙襬,呆呆地看着她。
許暮一麻木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想要拂開她的手,繼續走。
可是那人不放手,還說道:“兒媳婦,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去哪兒啊,是回家嗎?"
許暮一愣了愣,她像個傻子,而這個中年女人更像個呆子,只是看中年女人那一臉的欣喜,她想起了舒萍。
鼻子一酸,許暮一忍着哭意,蹲了下來,“阿姨,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個中年女人搖了搖頭,“我不是來找回家的路的,我是來找我兒媳婦的,我兒子說給我找了個好兒媳婦,可是我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她,所以我就出來找她了。"
“阿姨,你都沒有見過你的兒媳婦,那怎麼會把我認作你的兒媳婦呢?"
中年女人笑了笑,“我有我兒媳婦照片啊,我給你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說這,中年女人拿出了手機翻開了相冊給許暮一看,許暮一當即就愣住了,這不是……
中年女人一臉幸福的樣子跟許暮一介紹着:“看,這是我兒子,這是我媳婦,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你還說不是我兒媳婦嗎?"
的確,那手機裡的人的確跟許暮一長得一模一樣,因爲那就是許暮一。
是那次符袁朗突然讓她去影樓,然後跟她拍了一組就跟情侶照一樣的照片,然後什麼都沒說就走人了,原來是拍給他媽媽看的是嗎?
可,許暮一併沒有因爲這個而高興,反倒更難過了,符袁朗不過是拿她當幌子安慰他媽媽罷了,符敏豔剛纔不也說了,兒子給她找了兒媳婦,可是沒帶她來看過。
也就是說,符袁朗只是拿她許暮一當擋箭牌,安慰符敏豔罷了,符敏豔誰也不記得,就只記得符袁朗,可見符袁朗真的是符敏豔心裡的寶。
怕是符敏豔想符袁朗早日成家,所以符袁朗纔會想到找她來假扮女朋友,拍了那些照片去給符敏豔看,讓符敏豔安個心罷了。
如果符袁朗真的有心,哪怕當初拍照的時候對她並沒有意,那現在她和符袁朗結婚了,符袁朗也可以帶她去看符敏豔了,可是符袁朗沒有。
所以,這隻能說明,符袁朗心裡根本就沒有她,跟她領證真的只是別的目的。
想到這,許暮一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符敏豔看到許暮一哭了,趕緊拿手去抹,“好兒媳婦呀,怎麼哭了呀,是不是我家袁朗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替你去報仇。"
許暮一搖搖頭,她第一次見符敏豔,符敏豔很溫柔,是因爲舒萍,變成了現在這樣,如今舒萍不在了,她這個做女兒的,就替她媽媽跟符敏豔說聲對不起吧。
許暮一淚眼婆娑地看向符敏豔,然後說道:“對不起。"
符敏豔一臉茫然。
許暮一吸了吸鼻子,然後拿過符敏豔的手機,她想給符袁朗打個電話,一看未接電話那欄,有好多符袁朗打過來的電話,應該是符敏豔跑出來找兒媳婦,護工找不到她了,所以趕緊告訴了符袁朗。
然後符袁朗就打了這麼多電話來,可是,符敏豔不知怎麼沒有接。
許暮一能想象的到,符袁朗此時此刻心急如焚的模樣,她知道,在符袁朗的心裡,最重要的就是符敏豔了。
許暮一回撥了符袁朗的電話,電話嘟了一聲就接通了,可見符袁朗一直攥着手機,還不等許暮一說話,電話那頭就傳來符袁朗着急忙慌的聲音。
“媽,你在哪裡,你前面怎麼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現在哪裡?那你就在原地不要動,你把電話給周圍的人,讓周圍的人接下電話好嗎?"
許暮一聽着符袁朗急切的聲音,那眼淚嘩啦啦地流的更兇了,符袁朗,你的聲音,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