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心涼今晚吃飯的速度特別快,似乎是在趕什麼時間,可是等到她放下筷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凌灝初突然從臥室裡出來了。
還是沒能躲開。
薄心涼無聲的嘆了口氣,正要離去的步伐就這麼停頓了下來,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陳德,下去。”凌灝初冷聲說。
沒有應聲,陳德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低着頭,薄心涼不說話,嘴巴咬着筷子,眼瞼低垂着,目光淡然而渙散。
她不敢看凌灝初的眼睛。
而凌灝初似乎也並不着急,一點一點慢慢吃着眼前的食物,動作優雅而矜貴。
似乎是終於吃飽了,凌灝初放在筷子,站起身走到薄心涼麪前,高大的陰影籠罩在薄心涼的身上。
“吃飽了呢?”凌灝初問她。
“嗯。”薄心涼低低應了一聲,只從喉結裡發出一個單音節,聲音悶悶的。
“我也吃飽了。”凌灝初拉起薄心涼的手腕,“所以我們現在談一談我們自己的事情吧。”
手腕被人拉住,薄心涼下意識就要掙扎,可手腕動了幾下之後才發現,她好像又在無意識的時候做出了讓凌灝初誤會的事情,當即一動也不敢動了,只是跟着凌灝初走。
可凌灝初卻好像是沒有注意到薄心涼的舉動一樣,只是徑直把薄心涼帶到了臥室裡。
“坐下。”凌灝初的語氣是命令。
薄心涼現在覺得有些做賊心虛,所以凌灝初說什麼就是什麼,凌灝初讓她坐下,她就直接坐到牀邊去了。
“要怎樣才能不生氣?”凌灝初擡起薄心涼的下巴,“我知道你只是心裡不舒服而已,否則以你的脾氣,怎麼可能這麼乖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蘇允諾,更加不想知道有關你們的任何事情,所以,請你放手吧。”
薄心涼勾脣,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可以把違心的話說的這麼流暢。
“你別鬧了!”凌灝初的語氣陡然沉了下來,“心涼,你該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不要在這種時候任性。”
“我不是任性,我是真的考慮好了。”薄心涼一字一句的說,“我和你,是真的不太合適……呃!”
在她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凌灝初擡着她下巴的手忽然就加大的力度,一聲痛呼從口中溢出,薄心涼忍着痛處,直直的看向凌灝初的眼睛。
“你有膽子再說一遍!”凌灝初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個不停,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說,我覺得我和你,不合適。”薄心涼又把自己的話重複就一遍。
“在一起這麼久,同居了將近半年,什麼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昨晚還差點赤誠相見,你現在因爲一個誤會告訴我,我們不合適,嗯?”說到最後,凌灝初的語調上揚,話語裡包含的危險意味分外明顯。
“不是,我不是突然有了這個念頭,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很累,被綁架,被曝光,被騷擾,我這半年裡經歷的事情比之前的都要多。
你的父母不喜歡我,路人員工所不看好我,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甚至連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
凌灝初,我們分手吧。”
凌灝初,我們分手吧。
八個字,薄心涼的話像是刀子一樣,在凌灝初的心上狠狠的攻擊着,露出了裡面的森森白骨,汩汩的流着血液。
“不可能!”凌灝初咬牙說,“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在身邊,絕對不可能放你離開我身邊一步!”
他喜歡了薄心涼五年,從她還是一個女孩的時候,一直喜歡到她成長爲一個獨立的女人。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手的!
下巴上被捏出了一片淤青,薄心涼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只是雙手狠狠攥成拳頭,尖尖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一個個深紫色的印記。
“凌灝初,你是真的那麼喜歡我,還是受不了有女人主動離開你?被你付出感情的那一個,到底是我,還是你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夠了!”凌灝初生硬的打斷薄心涼的話,“在否認了你對我的感情之後,你連我對你的喜歡,也要推翻在地了麼?”
脣瓣上下顫抖了幾下,薄心涼想說些什麼,可喉頭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哽咽着,那些傷人的話,終究是說不出口了。
她還是捨不得,剛剛那些話,已經是她的極致了。
眼眶突然就這麼紅了起來,薄心涼抿着脣瓣,尖尖的牙齒咬住舌尖,有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口腔裡,但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看着薄心涼這副模樣,凌灝初突然就狠不下心了,捏着薄心涼下巴的手也不自覺放輕了力道。
“早點休息,今晚的事情到此爲止,明天開始,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凌灝初說着,低頭就要吻在薄心涼泛紅的眼睛上。
察覺到薄心涼的動作,薄心涼下意識就要閉上眼睛承受凌灝初的吻,可是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突然偏過頭,躲了過去。
薄心涼的反應讓凌灝初的身體僵硬在原地,雙手狠狠攥成拳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
“凌灝初,我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你和蘇允諾在一起的場面,我受不了。就像當初凌塵遠和薄嬌蕊在一起的時候一樣,一樣的感覺,讓我覺得噁心,噁心你懂麼?”
薄心涼的聲音很輕,聲線帶着顫抖,眼眶通紅一片,整個人脆弱的好像一碰就會碎。
“你覺得我噁心?”
凌灝初笑,薄心涼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每一句話都能準確無誤的戳中他內心那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原來在薄心涼心裡,他和凌塵遠是一樣的。
當初薄心涼可以毫不留情的離開凌塵遠,然後說一句從來沒有喜歡過,現在也同樣可以做到。
“薄心涼,你真是配得上你的名字,你這樣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沒有心?”
他愛上的,竟然真的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用指腹摩擦着薄心涼下巴上的青紫色痕跡,凌灝初突然低下頭,在薄心涼的脣瓣上狠狠咬了一口,再嚐到鮮血的味道之後就迅速離開。
目光深沉的看着薄心涼被鮮血染成豔紅色的脣瓣,凌灝初勾起脣角,鮮血同樣掛在他的脣角,襯的他的笑容有些邪氣。
“晚安,我的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