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恆?”
許是他此時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冰寒,路震不由微怔。
路邵恆不語,脣線抿的很緊,不躲不避的直迎着父親的目光。
見狀,倒是路震率先敗下陣來,輕笑了起來說,“我不覺得我有什麼事啊。”
“不覺得嗎,那爲何要這樣費心的躲我?”路邵恆重眸薄眯,微諷着反問。
聞言,路震皺起了眉毛。
“爸,希望您別拿在官場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路邵恆坐直了些身子,沉緩道。
“好,我們直接些。”路震表情變了變,也正色起來。
“您最近安排的事情,我很不喜歡。”他直接單刀直入。
“你是說……”路震故意沉吟了下,才道,“跟徐家訂婚的事情。”
“爸,您答應過我的。”路邵恆緊盯着父親。
“嗯?”路震挑眉。
喉結滾動,路邵恆每個字都咬的特別清楚,語調很慢,“當年我放棄了美國那邊的邀請,轉了基地一心只爲轉業,這三年來都是一步步按照您的規劃。您知道這些是有條件的,而且是在您權衡過後,親口允諾給我的。”
“對。”路震聽後,遲緩的點了下頭。
“那麼,就取消和徐家的婚事。”他微擡下巴,脣角扯動。
“如果我不同意取消呢。”路震似是被挑戰般,臉上表情也微沉了下來。
“爸。”路邵恆重眸裡的光也聚集起來,聲音和態度都很冷硬,“我從小到大基本沒有忤逆過你什麼,但這並不代表我會被你擺佈。我只說一遍,我絕對不會答應和徐景嵐的婚事。”
雖說他這個兒子性格和脾氣養的都有些獨,從小到大他始終都很忙,但他們父子之間雖不親暱,但也是相處融洽,像是現在這樣雙方都冷着臉,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是沒有的。
所以這看得出來,那個在自己眼裡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對於兒子的影響力是有多大。
路震擡手,不由捏了捏眉心。
這樣的姿勢有些微垂了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眼角微凝起來的紋路,不過那雙有濃厚經歷的眼睛,裡面不時掠過的都是精光。
路邵恆面上表情沒有絲毫鬆動,始終保持着對峙的姿態,就在他準備不管父親會有如何動怒的反應時都會不爲所動時,卻聽到這樣一句。
“我並沒有打算食言。”
他不由的愣了愣,眉尾詫異的斜飛起來。
“既然如此,那爲何……?”路邵恆目光在父親的臉上梭巡,很是困惑的詢問。
路震像是在思忖着什麼,良久後嘆了口氣,然後將關上的車門打開,車子半米開外站着被吩咐等候着的司機和助理。
稍微示意了下,助理便立即小跑步的過來,兩個人似乎低聲說了兩句什麼,只見助理將公文包裡面的文件拿出來遞上,隨即車門便被再一次的關上。
“這是什麼?”路邵恆看着眼前遞過來的文件,上面有着紅色印章。
路震沒說什麼,只是擡手示意了下。
見狀,路邵恆便將文件打開翻看起來,眉頭很快便皺在了一起,等着大致都過了遍的擡起俊臉,語氣凝重,“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半個月前。”路震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徐家的背景不用我多說,有他們明裡和暗裡的支持,對於這次的事情可以很容易的化解,否則不僅僅是我的仕途會受影響那麼簡單,兒子,你懂我的意思。所以,我才安排了你和徐家的婚事。”
“我沒忘記答應你的事,我剛纔也說了,給你的允諾並沒有打算食言。所以只是訂婚,並沒有讓你們真的結婚,只爲事情可以迎刃而解,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路邵恆聽完之後,犀利的反問,“徐家會同意?”
“嗯。”路震點頭,又意有所指笑着說,“景嵐都知情,也很是同意。”
路邵恆俊臉上的表情不受影響,因爲徐景嵐這個人的情意對他來說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邵恆,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現在還沒有轉業,而且既然都能等這麼多年了,不會差在這一時半會兒,跟她好好說一下,我相信她是個懂事的孩子。”路震放緩了語調,顯得語重心長。
說完後,還刻意頓了兩秒,纔有似是試探的繼續道,“如果你覺得不好說,我去幫你跟她說?”
“不用。”路邵恆皺眉,當即拒絕。
“兒子,我好像從來沒求過你什麼,這次就算是爸請求你幫我這個忙,如何?”路震邊嘆息邊說着,語氣放的特別低,言辭間的懇求之意都沒辦法掩飾住。
路邵恆原本冷凝的面部表情,這會兒也開始龜裂,看着向來不怒自威的父親,這會兒看起來很是放下身段,甚至是蒼老的求着他。
膝蓋上的修|長五指收攏成拳,他胸膛微微起伏,有着強烈的心裡掙扎。
在路震那樣充滿懇切的目光下,他最終闔了闔重眸,鬆了口,“我考慮考慮吧。”
黑色轎車的車窗緩緩放下,路震靠坐在椅背上,目光望着年輕男人離開的背影,直到那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後,纔將車窗重新的升上,同時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行駛時,有着紋路的嘴角緩緩露出笑容來。
華燈初上。
路惜珺伸展着雙臂的向後仰頭,舒緩着頸部和後背的壓力,看了眼表,再環顧了一圈周圍,將辦公桌上的資料簡單整理了下,起身關了燈。
她所在的這層樓裡已經是沒有人了,都有腳步聲清晰的迴盪,等着電梯升上來再緩緩的打開後,裡面站着正揉着眉心的齊罡。
看到她後,齊罡不由的微笑。
“這麼晚,你怎麼才下班?”
“嗯,有很多資料要整理,我怕明天會耽誤大家進度,所以留下來趕了一部分。”路惜珺點頭,將原因跟他回答着。
“不錯,作爲老闆來說,我非常滿意我的員工這樣努力。”齊罡挑眉,表情很是煞有其事,然後又笑着繼續,“但是作爲朋友來說,還是要提醒你勞逸結合的!”
聞言,路惜珺嘴角抿起了一絲笑。
“怎麼樣,來這裡工作也有一週了,還算適應吧?”齊罡靠在梯壁上,盯着她的小臉問。
“嗯,是的!”路惜珺點頭。
齊罡一下子提高了聲調,語氣抱怨,“小珺,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不再是你上司了,不用這樣標準的口吻回答我,不然我會受不了的!”
“呵呵,你放心吧,我覺得很適應。”路惜珺不由笑出聲。
“那就好。”齊罡點點頭,目光溫柔。
出了寫字樓後,他讓她在門口等他下,還未等她反應就走開了,等着兩三分鐘後,將車子開到了她的面前,要順路送她回家。
見她拒絕,他乾脆下車的幫她打開車門,說服着,“走吧,都已經這麼晚了,別說坐公車,打車也得等半天。再說一起出來的,也總得給我當一回黑騎士的機會吧!”
“好吧。”見他如此,她點頭答應。
齊罡開的是輛白色的a8,和他陽光又穩重的氣質很符合,而且駕駛技術也特別的穩,車窗外路邊的霓虹悠悠的閃過。
路惜珺忙碌工作後感覺特別疲憊,靠在椅背上也沒怎麼找話題聊天,可齊罡也似乎沒有介意的樣子,專注的開着車,偶爾眼角餘光瞥她一眼,嘴邊的笑意便會更濃。
a8從高架橋上下來,很快行駛到江邊區域,路惜珺見他連詢問都沒有一下,精準的朝着臨江別墅區行駛着,不禁微詫的說,“你竟然還記得!”
畢竟他們相識時是高中同學開始,而且也沒有來她所住的地方几次,這麼多年過去了,都幾乎是可以歸屬於小時候的記憶了。
“厲害吧。”齊罡挑眉,得意道。
其實哪裡會忘記,別說是臨江別墅去,就是附近的區域他也都很是熟悉。當初他多少次的在這些地方徘徊着,精心的爲狀似不經意的偶遇做着準備。
車子停在了路家的別墅門口,齊罡透過車窗向外望了望,“竟然一點都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依舊很是氣派!”
路惜珺聞言,只是淺淺笑了笑,沒有多回應。
“小珺,上次我說的事情,你有沒有好好考慮?”在她解安全帶的同時,齊罡轉過臉來突然問。
“呃……”她一下子頓住。
“或者說,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齊罡笑着又問。
“我……”路惜珺猶豫出聲,不知怎樣說。
“小珺,其實我很怕你會覺得唐突,那樣突然跟你告白也是提心吊膽的。”
齊罡伸手按在了她的肩頭上,沒有再逾越的舉動,認真的繼續說,“我在國外當然也是有交往過女朋友的,而且不止一個,我不能說這麼多年來對你有多麼的深情和念念不忘。但是小珺,你對於我來說,始終都是一個遺憾,這是我的真心話。所以當我回國後遇見了,我想要結束這個遺憾。”
路惜珺輕輕皺了眉,被他眼裡灼灼的光燙到。
她舔着嘴脣,“齊罡,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
所以從朋友忽然轉變成表達愛意的對象,讓她根本是感覺到驚慌的。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立即答覆我,或者給你壓力,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真心!”齊罡按在她肩頭上的手緊了緊,語氣認真。
他越是這樣的表達內心,越讓路惜珺不知道怎樣迴應。
“齊罡,我其實……”她吸了口氣,同樣認真的回望向他。
“算了,你還是先別回答我了,我寧願你再繼續考慮着!不然,我現在還一時半會沒辦法接受被判死刑!”不知是不是怕聽到不想要的答案,齊罡打斷了她,聳肩的說。
“齊罡……”路惜珺皺眉。
“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齊罡微笑着催促。
見狀,路惜珺抿了抿嘴脣,伸手將身上解到一半的安全帶放開,然後打開了車門。
在她一隻腳踩在外面時,齊罡又忽然響起了什麼,叫住她問,“對了,下週二晚上你有時間嗎?”
“有什麼事嗎?”路惜珺不解的問。
“是我過生日。”齊罡笑着回答,又嘆了口氣的說,“你也知道我這麼多年都沒回h市了,在這邊基本都沒什麼朋友,認識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場面朋友,所以你陪我過吧?”
“好。”想了想,她點頭答應。
“快進去吧,晚安!”齊罡擺手微笑着和她道別。
“晚安。”路惜珺也迴應。
車門關上以後,齊罡也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坐在駕駛席上看着她往院子裡走的身影,直到她進了三層的房屋建築裡,才含笑的收回目光。
低頭之際,不經意掃到了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應該是剛剛她下車時不小心從口袋裡掉落的。
他連忙放下車窗的想喊,見她早就已經消失在房子裡了,想着這個時間太晚的過去打擾不太好,而且明天早上在公司也是能見到,所以到時再還給她好了。
所以將手機放到了自己口袋裡,發動引擎離開。
XX基地。
路邵恆半蹲在沙包邊,剛剛結束了越野跑的身上裝備都還沒脫,脖子上都還有着汗,這會兒也懶得去擦,不時的朝着某處張望着。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和他同爲這次訓練教官的副隊長才鬼鬼祟祟的跑過來。
“拿來了嗎。”路邵恆直接問。
“我說路大隊長,這種事情以後能不能你自己去做!”副隊長沒好氣的抱怨着,又在看到他軍靴下面踩着的菸頭大呼,“天,你不僅要打電話,還抽菸,簡直是破壞紀律啊紀律!”
“少羅嗦,趕緊拿來。”路邵恆向來耐性不夠。
“至於麼,前天不是纔打過電話麼,怎麼又打啊!怎麼說你也是咱們J區裡的牛掰人物,讓下面的崽子們知道他們的大隊長這樣,你覺得好嗎!”副隊長飄着小眼神,故意的揶揄。
“你不懂。”路邵恆嫌棄的斥,淡淡的勾脣,“有了牽掛,人活着纔有意思。”
他說話時,向來沒有溫度的狹長重眸裡,瞬時有種說不出的溫柔之意。
每天和他一起對下面人地獄訓練的副隊長,哪裡見得過他這樣,頓時渾身都不好了,連忙不再多說,將藏在裝備裡的手機給他拿出來。
只是遞過去時,不小心碰到了開關機鍵,屏幕背景也就亮了起來,看着上面照片裡對着鏡頭做親嘴狀的女子,沒放棄機會的打趣,“長得挺漂亮啊!怪不得你這麼惦記着。”
“不就那麼回事。”路邵恆語氣雖漫不經心的,可眸底的笑意更多了。
冒險幫他偷手機,又要跟個哨兵一樣左顧右盼放風的副隊長,看他接過手機之後,便直接按了快捷鍵的撥出去,然後放到了耳邊。
過了一會兒,見他就將電話打通了。
只是還沒說上兩句話,便又再度掛斷了,不禁讓人驚訝。
路邵恆始終沒有擡頭,重眸還緊凝在亮着的手機屏幕上,一瞬不瞬的。
“沒有打通?”副隊長見狀,不解的問。
“打通了。”他聲音有些沉。
“那怎麼了?”副隊長更加不解。
路邵恆重眸緩緩擡起,俊臉上表情冷凝,皺眉道:“是個男人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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