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唐珊要幹什麼,她要說什麼,都屏息等待着,而唐珊在看了一圈後,微微揚起了脣角,“老頭,你的錢我不要,我一分錢都不要!”
她的話讓所有人意外,以她的性格,大家覺得她一定會鬧,可是她沒有,居然說不要。
這樣的她,讓所有人弄不清狀況,也沒有人出聲,只是看着她。
唐珊在他們的呆滯中,忽的笑了,只是那笑很冷,像刀子一樣割着唐振平的心,也凌遲着衛西城。
她看向唐振平,“謝謝你的施捨,不過我唐珊不稀罕……還是留給你最愛的女人和女兒吧,從此以後我唐珊和你和這個家不再有絲毫關係。”
她說完,她看向一邊的律師,“李律師麻煩你擬一份我和唐振平先生脫離父女關係的公告,謝謝!”
“大小姐……”李律師無比震驚,小心的看了眼唐振平,似乎想開口勸什麼,可是卻被唐珊的手勢打斷。
唐珊又看向唐汐,這個是她的妹妹,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身上還流着二分之一相同的血。
“唐汐,你說要我和爭,凡是我的你都要搶過去,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你恨我到如此地步,既然到了今天這地步,既然你真的想要,那麼我就大方一回,全部都給你,如果這個男人你也要想,我也會打包送上!”唐珊拽過一邊的衛西城,把他推了過去。
之前,她還以爲只要她不放手,就沒有誰能搶走她的一切,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
不就是唐氏的那點股份嗎?不就是錢財這些身外之外嗎?她無所謂,包括衛西城這個男人,她也無所謂,誰願要誰就拿走。
她不要了,她什麼都不要了,還不行嗎?
只要,都別再煩她!
唐珊踉蹌的向外走,衛西城追了上來,“珊珊……”
他話音才落,就聽到身後賀心蘭發出淒厲的一聲慘叫,“振平,振平……”
衛西城扯着她的手一鬆,唐珊衝入了傾盆而落的雨簾,身後發生了什麼都與她無關,再也無關。
她一無所有了,沒有了親人,沒有了金錢,就連男人也讓她打包送人,她現在窮的徹底。
雨是什麼時候下的,她不知道,只是好大,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她澆的溼透,從裡到外溼的透徹,就連她的心也一起淋溼,卻是無比的痛快!
以前下雨的時候,只是站在屋裡賞雨,今天她終於站在了雨裡,享受雨人合一的滋味,竟是如此的舒坦。
好,真好!
在所有的人都拋棄她的時候,還有雨肯和她親密接觸,唐珊喜歡這場雨,她在雨裡走着,周遭一片漆黑,偶爾有閃電從天頂劈下來,像是要劈開這世上的萬物,雷轟隆隆的,震的耳膜都要碎了。
以前,唐珊最怕這樣的雨夜,每每這時就會響起童話故事裡說的妖魔鬼怪,害怕她會被吃掉,可是今天的她一點都不怕,甚至在想,如果有妖魔鬼怪出來,她唐珊也會上前與他拼個你死我活,所謂人至傷則無懼,現在的她就是如此。
她這是越挫越勇嗎?
唐珊在雨裡奔走,偶爾有車經過,或會放慢速度看她一眼,或是加速快點離去,但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往前走,不知該走向哪裡,可還是隻能走,不能停下。
她怕一停下,她就再也走不動,她也不能倒下,她知道自己倒下了,就再也站不起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唐珊發現頭頂的雨不見時,才發覺自己走回了家,那個只屬於他和她的家,這是本能嗎?她已經無力去想。
不過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上樓吧,她還不至於傻到去流落街頭,從她進門一直到浴室留下了一地的水印,像是把外面的雨都帶進了家裡。
她進了浴室,給自己洗澡,走出來站在偌大的臥室中央時,她才發現接下來不知該幹什麼?
可是不能這樣站着,這樣會讓她有種生命一點點被時間帶走的恐慌,她看到了沙發上自己的包,然後走過去,把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一件一件的整理,可是很快就整理完了。
最後她拿起手機打開,誰知剛一開機,手機就響了,這樣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如此磣人,唐珊驚的手機被她丟在沙發上,可慌亂之間,她還是碰了手機鍵,電話接通,那邊傳來一聲低喚,像是穿越了千年時空,“珊珊……”
這聲音好熟悉,只是她一時沒想起來,直到那邊的人又說了聲,“我是蕭墨。”
蕭墨,蕭墨……
她默唸了兩遍,才記起他是誰?
“蕭墨你在哪?”唐珊抓起手機,此刻,她像是抓到了那個人一樣,這些天她擔心他,四處找他,他終於有了音訊。
他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你最近好嗎?”
不知怎的,蕭墨今天一天就是心裡不安寧,像是被有什麼在撓他一樣,他終是沒忍住撥了她的號碼,可沒想到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她最近好嗎?好嗎?
一句話問的唐珊悲如窗外的暴雨,她差點坐牢,她被人誣陷,她出車禍,她險遭強,暴,現在她又被所有的人拋棄……
這樣的她怎麼會好?
她不好,一點都不好!可是向來堅強的她,喜歡打掉牙往肚裡咽的她,怎麼會輕易展露自己的脆弱,她苦笑,“還好。”
“那就好,”那邊的蕭墨鬆了口氣,她好他就放心了。
“你好嗎?你……”唐珊只問了一聲,就停下,他怎麼會好?他最愛的親人才去世,他一定不好,於是改問,“你在哪?”
他仍不肯回答,“珊珊,你要好好的!”
“蕭墨你在哪?”此刻,唐珊突的生出一股衝動,想見他的衝動,她想起了蕭媽媽留給自己的那封信,還有蕭媽媽說的要常看看他。
他失去了母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而她也在今晚成了孤獨一人,他們才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珊珊,別問了,”蕭墨的聲音一貫低沉,只是現在愈發的低了,低的像是壓着人的心。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唐珊咬脣,還想再說什麼,就聽到那邊轟的一聲,再然後什麼也聽不見了。
“蕭墨,蕭墨……”可是,不論她怎麼叫,那邊就是沒有了迴應,再看電話已經掛斷,她再回撥這個號碼,卻是提示無法接通。
怎麼回事?剛纔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沒有了信號?難道是他手機沒電了?
可是,唐珊總感覺不像是沒了信號或是手機沒電這麼簡單,電話前一秒的那轟的一聲,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唐珊越想越怕,她不停的撥打蕭墨的電話,可都是冰冷又僵硬的聲音,她握着手機在房裡走,不停的走,可就是想不出來該怎麼辦,忽的,她腳下踩住了什麼,低頭一看竟是佛珠。
這是蕭媽媽留給她的,她一直放在包裡,肯定是剛纔收拾東西時掉出來落在了地上。
唐珊捧起佛珠,“蕭媽媽是你在給我提示嗎?是不是蕭墨出了什麼事?”
佛珠在這樣的雨夜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響,可是唐珊就感覺到佛珠想告訴她什麼,忽的,她想起來了……
佛,是佛!
蕭墨和蕭媽媽一樣信佛,他會不會去了寺院?
想起了之前,蕭墨帶自己去過的寺院,唐珊豁然開朗,她拿起佛珠就向門外跑。
從車庫取了車,便向着那個寺院而去,這是她出車禍後第一次開車,竟還是那樣的輕鬆自如,而且不知是不是佛福祖顯靈,之前瓢潑的大雨此刻竟然停了。
唐珊不記得上次去過的地方,但是她用導航查詢了附近的寺院,然後設成目的地,她便尋着而去。
她這一走竟走到了天明,清晨的寺院被暴雨清洗過,格外的清涼,她心中的淤漬竟像是被這清涼衝開,有了一絲明朗。
寺院,山林,這的確是淨化人心的好地方,如果可以,唐珊真想在這裡躲上一生一世。
“請問你找誰?”這麼早就出現在寺院,而且是在暴風雨之後,唐珊的到來讓寺院的僧人還是很意外。
“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這樣一個人,身子很寬個頭很高,整天冷冰冰的,不會笑……”唐珊還沒說完,僧人就笑了。
“你是說蕭施主吧?”
唐珊一怔,欣喜,“是,叫蕭墨,他在嗎?”
唐珊不知道,蕭媽媽在世的時候,常來這裡燒香,而蕭墨都會一同陪着,而且蕭墨定期都會給這家寺院香火濟助,所以這裡的僧人都認識他。
僧人搖頭,唐珊的喜悅剎那隕落,他不在這裡,那他去了哪裡?
她捏緊掌心的佛珠,心瞬間如同這周遭的空氣般寒涼,“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我找不到他,我很着急!”
僧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唐珊連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是他的朋友。”
見唐珊的態度誠摯,僧人才說,“蕭先生前不久來過,聽說他母親去世了,他想把母親的骨灰寄存在寺院,可我們這裡沒有這個規矩,於是我給他推薦了個地方,他有可能去了那裡。”
“哪裡?”唐珊着急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