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西城在她身邊坐下,伸手去攬她的肩膀,她卻側身躲開,“衛西城我們好好談談,你別耍流氓,我們認真談一次。”
她這樣一說,他就知道談什麼,於是先她之前開口,“除了離婚,怎麼談都行。”
她胸口一滯,偏偏她想說的就是離婚。
他們本是交易,遲早都要結束的,以前唐珊想着等老頭子駕鶴西遊後再結束,可現在眼看着自己在他的柔情沼澤裡淪陷,她不敢再繼續下去了了。
“珊珊,我說過的,結婚就是一輩子,不會離婚!”他無比堅定的重複。
“衛西城,我們那婚也叫結婚嗎?你清醒一點吧,如果你想要錢,我說過的不會虧待你,會盡我所能……”
她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只見衛西城從口袋裡掏出皮夾,從裡面抽出一張支票,那個上面劃了無數零的支票,他從中間撕開,一直撕到支票再也看不到原來的模樣,然後隨手一灑,那碎片如同突然下起的雪花紛紛而落,落在了水面上,然後飄走。
“現在支票沒了,你也不欠我的,我們的婚姻再不是什麼交易,而是我娶了你,你嫁了我,就這麼簡單!”
唐珊的目光一直看着那些碎片,曾經無數次想要回這張相當於欠條的支票,可是這一刻,當支票化片消失,她竟沒有一點點釋然的輕鬆。
“沒了支票,我完全不用怕你了,你就不怕我會起訴離婚?”唐珊側頭看着他。
“我怕,”他回答的很坦誠,“但我更怕這張支票是橫在我們之間的溝壑,我怕我不把它撕了,不把這個溝填平,你永遠也不會給我架起通往你心房的橋。”
他邊說邊用手指給她理着被風吹亂的頭髮,他柔軟的指腹穿過髮絲,像是穿過她的心,而他的這番話,正是擊中了她心口最嫩的柔軟。
可是,她還是在剋制壓抑,總覺得他的愛來的太突然,就像是從天而降的餡餅,誘人卻讓人不敢食用,唯恐上面沾了劇毒,會在短暫的美味過後是爛腸燒肝而死的結局。
“珊珊,給我個機會……”他的聲音低啞,像是被這夜色給浸染了,“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還你一輩子。”
剎那,唐珊聽到心牆轟然倒塌的聲音,可是,可是,心底深處還有個聲音在問,可以嗎?可以嗎?
“珊珊……”衛西城急切的低喚。
唐珊緊據着紅脣,晶亮如鑽的眸子在他的臉上看了看,才緩緩開口,“要我給你機會也行,那你把我剛纔的話舉手發誓說給我聽!”
不是矯情,而是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爲他打開心扉,一個讓自己迴應他愛的理由。
她話音落下,依如之前那樣,他先是錯愕,然後就是眸光灰滅。
唐珊這次一直看着他,所以他的神情變化沒有逃開她的眼睛,此刻,唐珊無比的想甩自己一巴掌,剛纔已經被他無聲的羞辱一次了,她居然又自取其辱的問第二遍,她真是腦子抽瘋了。
夜深了,風似乎也大了,唐珊在他的沉默裡呵呵笑了起來,那聲音清脆的如同他們家裡窗臺的那串風鈴,不對,那不是他們的家,最多算得上他和她拼居的小窩。
她不知道她的笑像是被摔碎的琉璃瓦,一片片全落在衛西城的心上,扎的他鮮血橫流。
“珊珊……”他痛苦的叫她的名字。
唐珊收住笑,再次看他,瞳眸裡不再有期待,只有掩飾不住的失落和痛楚,“衛西城你爲什麼不敢說?你到底怕什麼,還是你有前友或是有老婆?”
她話一出,就看到身邊的男人神情一繃,像是被人戳中了痛穴,唐珊還沒來及思索他這反應如何,就聽到他情緒激動的低吼,“你胡說什麼?”
胡說嗎?
最好只是她胡說,她可不想這樣的話變成現實,這輩子她最恨的就是小三。
談話到了這個階段,似乎已經談不下去,唐珊站起來,一掃先前的失落,“走吧,我餓了!”
衛西城看着強忍的模樣,心如被鋒利的小刀劃了下,卻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跟着她,亦步亦趨,有了先前的經驗,他再也不敢遠離她半步。
他們去了一家水煮魚店,唐珊要了份大盆的魚,大盆的酸辣菜,大盆的炒筍……整整一桌子菜。
“看來我們今晚要打包了?”自從剛纔談話談崩後,他們一直沒有說話,衛西城算是沒話找話說,不過看着這些飯菜,他也算是實話實說。
唐珊脣角微揚,“吃不了纔打包。”
那她的意思吃得了就不打包了?可是衛西城發誓就是撐死他,這麼多菜他也吃不下去。
“吃吧!”唐珊說了一聲,就開始動筷,而衛西城在看到她的吃相時,瞪大了眼睛,她這哪是吃飯,分明是和飯有仇,她一刻不曾停歇的吃,吃的滿嘴是油也不在乎。
“珊珊……”衛西城在吃驚的同時是心疼,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是在借吃發泄呢?
“很好吃,你不吃我可就全包了,”唐珊似乎吃的格外歡快,一點點都看不出憂傷的樣子,可是她的傷都隨着食物被吃進了肚裡。
她一直以爲甜品,比如說巧克力能治療傷痛,現在看來美味的食物亦是一樣。
衛西城再也看不得她自虐的樣子,可是又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只能拿起筷子陪她吃,他多吃一點,她就會少吃一點,是不是就等於她的難過和心傷,他也就分擔了一點?
在兩人齊心協力之下,滿桌的飯菜被掃蕩一空,只剩下盆羹狼藉,兩人看着這慘絕人寰的場面,又都同時笑了。
他們這樣飽吃一頓,自然要去消化,於是他們去走平樂的古巷,去逛古鋪,去看那潺潺河水岸邊的古燈……
在他們終於消化掉胃裡的食物時,唐珊也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衛西城我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他看了她幾秒,然後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我揹你……”
唐珊有些意外,可是看着他寬厚的背,她竟真的趴了上去,起初她因爲羞赧,彆扭的不好意思去摟他的脖子,直到他說了句,“睡都睡過了,怎麼現在連摟都不敢了?”
當即,唐珊的臉就紅了,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要不要這麼直白?
衛西城,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