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楓只顧着打量潮潮,完全沒有注意到項可可早在潮潮開口時就看向了自己,“我沒辦法不管他,畢竟他是我的孩子……”
項可可的聲音將遲楓飄遠的思緒拉回,他看向她,很想衝她笑笑,然後說這是應該的,但他的喉嚨就像被一隻手死死的卡住,他說不了出來。
“你不必要和他解釋什麼,”三歲的潮潮有着非同一般孩子的睿智,從他的眼睛裡就能看得出來。
遲楓皺眉,只見潮潮已經站到項可可身邊,霸道的宣佈,“這是我的媽媽和妹妹。”
“潮潮……”項可可只覺得尷尬。
聽到媽媽帶着訓斥的語氣,潮潮轉頭看向她,“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要我了?”
一句話刺痛項可可的心,她記得在給他們拆炸彈的時候,潮潮並沒有哭,而是問她,“爲什麼他不要我?爲什麼?”
‘爲什麼’好像不是三個字,而是一把刀扎的項可可心都碎了。
她也不知道遲振業怎麼能那麼狠心,就算這個孩子只是他想要拿到錢權的工具,可畢竟是他的骨血,他怎麼就狠心給綁上炸藥?
“不,潮潮……”項可可騰出一隻手,將潮潮抱進懷裡,“媽媽不會不要你。”
說完,她看向遲楓,明顯看到他眼裡的黯然,但是沒有辦法,她捨不得這個孩子,哪怕她恨極了遲振業,也無法不管這個孩子。
遲楓說不出一句話來,喉嚨裡像是吞了辣椒般,而且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最後只能像逃似的跑出了病房。
“媽媽,他是妹妹的爸爸對嗎?”潮潮不知道大人的難過,只是問出自己的疑惑。
項可可望着那個奪門而逃的身影,也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她懂得遲楓的心,也瞭解他的尷尬,他的弟弟卻管他的老婆叫媽媽,這換成誰都無法接受。
可是沒有辦法……
他和遲楓之間註定了就是兩條平行線,這輩子都無法交集,哪怕他們之間有了女兒,最後還是一樣的結局。
一連三天,遲楓都沒有再出現,而已經恢復了的小糖心卻是嚷着要見他,這就是父女親情,項可可想隔都隔不斷。
“寶貝兒,帥哥叔叔很忙,以後可能都不會來看我們了,”項可可哄勸着女兒,眼淚卻是往心裡倒流,這樣難堪的關係,連她都覺得無顏面對,更何況是他呢?
的確,遲楓雖然救出了女兒,可是又陷入另一場比綁架女兒更扯心撕肺的糾結裡,這三天的時間,他就像個掉入泥沼裡的人,不停的掙扎,可是越掙扎陷的越深。
他救了他們的孩子,可是誰又來救他?
他愛項可可,不捨得再放開她,更何況他們還有了女兒,只是他知道以項可可的性格也絕對不會要那個孩子,他也很想不計孩子身份的接受潮潮,但每當他站在病房門口,聽到那個孩子叫項可可媽媽,他就接受不了。
這三天,他不是沒去醫院,而是每次都會像個逃兵似的折回來。
冰冷的酒入胃,能讓他睡去,可是醒來,那讓他難堪的事實仍舊存在,他不想去想,只想忘記,如果此刻能有一場失憶多好,那樣是不是他就能接受她和她的孩子?
“總裁,你不能再喝了,”這三天,周山幾乎和他形影不離。
“周山讓我喝,讓我喝,”遲楓去搶酒瓶。
就在兩人爭奪之際,遲楓的電話忽的響了——
周山從口袋裡將他的手機拿出來,然後說了句,“是少夫人的電話。”
遲楓端着酒杯的手一抖,而周山已經手快的替他按了接聽,不是周山自作主張,而是他知道不這樣做,遲楓只會逃避。
電話被放到遲楓耳邊,他剛要躲開,就聽到那端傳來小糖心嚅嚅的聲音,“帥哥叔叔,我好想你,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你不喜歡小糖心,不要小糖心了嗎?”
剎那,遲楓的心如同被小糖心小小的手緊緊的握住,疼的他連呼吸都不能。
那是他的女兒,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給她,他疼她,愛她,可是卻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
電話那邊,小糖心嚅嚅的聲音成了遲楓最可怕的夢魘和想碰又不敢碰的觸不可及。
“總裁,你不能再喝了,”電話不知何時掛斷,周山看到眼前的男人拿酒當發泄似的猛灌起來。
“讓我喝,”遲楓什麼都不想想,只想醉,只有醉了,他纔不會想她和女兒。
看着他這樣,周山失望的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醫院裡,項可可看着女兒,她正一臉的失落,心裡也不是滋味。
“小糖心睡覺啦,”她哄女兒。
沒有什麼話,小糖心乖乖的躺在牀上,可是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卻是茫然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那樣的眼神讓項可可心如刀割。
“睡了,寶貝,”項可可低頭,吻上女兒的眼睛。
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離開,卻是聽到女兒說,“媽媽,我們走吧!”
項可可一怔,就聽到小糖心又說了句,“帥哥叔叔不喜歡我們,我們呆在這裡好沒意思”
孩子雖然小,可也有自己的敏感,她把遲楓的冷漠當成了討厭,傷了一顆幼小的心。
這一剎那,項可可知道自己或許該做點什麼了。
夜晚十點,喧鬧了一天的城市漸漸安靜下來,只有燈火還不知疲憊的閃爍着,孩子們都睡了,可是項可可卻沒有睡意,她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況且四年了,她的生活本就不在這裡。
誠如小糖心說的那樣,或許她們該走了!
轉身,她看了眼潮潮,大概是男孩活力太大,他竟又踢了被子,在和他生活以後,項可可才發現這個孩子每晚都會蹬被子,走過去,給他蓋好,她定定的看着他。
如果說對於潮潮的存在,她還有心結的話,那就是虧欠了,不論怎麼樣,他都是她生命中的一個剝離,就算她恨極了遲振業,可孩子是無辜的。
“帥哥叔叔……”空氣中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呢喃,項可可望過去,只見小糖心翻了個身,嘴脣蠕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