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來時那條路
面對這份兇猛的洪的感情,我曾一度困惑甚至責備,卻沒想過要放棄。
老太太離開的那年我將林昕帶過去給老太太見了一面,老太太一直看着林昕久久不言,林昕那時候並不知道老太太在暗處看她,自顧的在房間裡到處的亂走。
老太太和我說,這孩子天性使然,幸得有她。
我頗感意外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卻和我說要好好的珍惜,不要錯過了才直到後悔。
“這世界上的感情有千般怪,父母生養,手足情份,連理之意,除去了這三種多的還很多,莫到了看不見了摸不着了纔想要去尋,到那時什麼都晚了。
能得一知己難能可貴,能得一心愛之人更不容易,父母,手足是你前生就欠下的羈絆,愛人或許不會是,或許愛人是你幾生幾世才修來的造化,錯過了今生,來世也許就不會那麼好命還能遇見。
能找到所愛這人是機緣,能相互愛上是造化,時間並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們能否衝破世俗枷鎖守護對方。
你爺爺年輕的時候輕狂桀驁,卻對我不離不棄,愛如骨髓,我一直覺得我和你爺爺是天定良緣,相互結伴而行了半生,卻中不能生死相隨。
其實你爺爺一直都沒離開,一直都在我身邊沒有走遠。
你既然放不下她,就別放慢腳步。
林家人沒有優柔寡斷的人,這不是你今天來此的目的。”
老太太說的對,我來這邊的目的不是要她認可林昕,我來的目的是想把林昕帶給老太太看看,想讓她見見這個我以命定的小妻子,雖然她還很小。
那時的林昕還很小,但我以認定,不管今後的日子是否會好走,我都不會輕易的放棄,這是我對她唯一的承諾。
老太太臨終前在所有人都交代了之後唯獨沒有交代我什麼,雙眼中淡然的朝着我看來,我看着老太太絲毫沒有傷心流露,老太太朝着我不禁笑了笑,拉住了我的手拍了拍。
我離開之前老太太把蔣老一個人留下了,人都走了我最後一個退了出去。
小夕哭的很嚴重,那是第一次我看到蔣天送急忙的趕過來,一見面把小夕拉過去摟在了懷裡,整個人臉色都蒼白了。
老太太最後還是把蔣天送叫了進去,當時蔣老就坐在老太太的旁邊,我們林家的幾個孩子也都在場,老太太要我們都跪下,而且是跪在蔣老的面前,當着蔣老的面老太太要我記住,蔣天送和小夕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不能是半個兒子,就是一個兒子,打斷了骨頭和我們林家也是連着筋。
那時候我們都明白,林家欠蔣老的恩,欠蔣老的人情,恩不能用錢換,人情更是還不起,能換的就只能是人,只能是命。
蔣天送那時起對林家而言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姑爺那麼簡單了,更爲重要的是,蔣天送是林家人。
老太太的那話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其中不乏對不起小夕,可林家沒有其他可選,只能把林夕送給蔣天送,而這送給的另外一層含義就是,許蔣天送他對不起小夕,許蔣天送背棄小夕,卻不許小夕對不起蔣天送,不許小夕背棄蔣天送。
交代了最後的幾句話老太太把所有人才叫了出去,獨留下了小夕和蔣老太爺陪到她最後,可到最後老太太也沒說出小夕的身世之謎。
小夕是二叔的女兒,這件事情林家人包括蔣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有小夕和蔣天送兩個人不清楚這件事情,而林家人也從來都不打算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是誰的女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夕是否安然。
老太太的離開給林家帶來的沉痛,同樣給小夕帶來了一抹光明。
那是個對小夕而言無比黑暗的時候,但也讓林家人看見了一點希望,一點來自蔣天送親手捧起的希望。
щщщ _t tkan _Сo
至今我都記得,小夕不言不語,茶不思飯不想的那些日子裡,蔣天送難得那麼的在乎小夕,竟親自張羅小夕的飲食,那在老太太離開之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老太太走後小夕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但比起了蔣天送這個每天都會在身邊陪伴的枕邊人而言,我們這些人都是外人,所以誰都沒有涉足小夕和蔣天送之間。
林家這些人也是想讓小夕和蔣天送的感情自然發展,順其自然的擁有他們的未來,不曾想,有那麼一天小夕的歸來卻刺痛了我們的心。
那是小夕歸來時最無助的樣子,至今我都還在心口隱隱作痛,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是不是我們的不管不問錯了。
那時候我也很痛,只因爲有林昕的存在,我的日子才能好過一點,每天守着林昕一點一點的成長,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欣慰。
我那時候還沒有想過要把林昕怎麼樣留在懷裡,更多的是等待她的成長,當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林昕長大的時候,我竟無法用言語形容我那時候的心情。
那天的夜裡我失眠了,我竟會想要親親林昕,而那時的林昕卻還那麼小。
那樣的一個年紀,那樣的一種青澀,我竟然那麼的捨得?
我已經不記得那是多少個日夜了,我每次忍不住去想都會下牀去樓下喝一杯清茶,要自己精神一下,順便看看書,想些不會影響到自己的事情。
日日一天天的經過,林昕一天天的長大,最終我以一個男人的姿態出現在了林昕的世界裡。
我知道我嚇到了林昕,但我相信很快就會過去。
以前沒有過或許會好那麼一點,但是一旦有些事情真的發生了,你就會控制不住的去想,而越想就越是無法控制。
我不想給我和林昕製造什麼麻煩,所以在我和林昕之間我沒有留下任何一件在我看來會是麻煩的根源,而沈大壯是我唯一自負的一劑後悔藥。
沈大壯出現的那段時間我一直沒有太多的時間,以至於忽略了林昕身邊出現過什麼人,致使林昕失去了這輩子最不該失去的一個朋友,這是我唯一沒有爲林昕做到的遺憾,心裡曾不止一次的爲林昕感到酸楚。
沈大壯出現的第二天我其實就知道,以往我會在審查之後隔絕林昕和那些不該出現的人來往,但是我看過沈大壯所有的資料,發現沈大壯是個不錯的好人。
猶豫之後我把沈大壯留在了林昕的身邊,這也是因爲林昕極少的會真心去交朋友,所以我纔沒有把沈大壯帶走。
我很意外那時候那個叫孟凡的女人會來找我,而且還想追求我,而這件事情竟牽扯上了林家的其他人,把爸媽也牽扯進來了。
我回去林家見爸媽的時候頗感意外,沒想到爸媽會一起回來,後來問了才知道,爸媽是路上遇到了孟凡,幾個人一同回來的林家。
對孟凡的突兀出現我並沒有極大的不悅,但是卻極其的不喜歡她登門造訪的唐突。
孟凡很懂投其所好,很會哄媽的開心,對此老三極其的排斥孟凡,但源於我和孟凡是一個學校裡出來的人,上學的時候孟凡和我走的也還算近,這次不久之前我又幫過孟凡的忙,孟凡的老父親還忠心不二的對林家,種種關係加在一起,我和孟凡才有了交集。
讓人沒能想到的是,孟凡第三次過來林家的時候林昕竟會跟着一起出現,而且還造成了不好辯駁的誤會。
看着林昕砸掉了車玻璃,我就知道這丫頭是真的動氣了,可我追過去她卻跑得不見蹤影了。
看着林昕走遠我以爲她會先去家裡,但追過去林昕卻不在家裡,我當時急着找林昕沒有留意到車庫裡是不是少了車子,等我去林昕學校找回來去看車庫,車子竟已經給林昕砸爛了。
林家的勢力找一個人不難,難的是找回來了該怎麼辦?
林昕的位置我早就知道,而且身邊從沒有間斷過保護措施,我只是要給林昕一個緩衝的機會,免得見了面她要跟我鬧下去,也趁着那個時間自己好好的反省反省。
歸根究底是我的錯,我不但和孟凡見過很多面,而且還讓她親了我,如果換成是林昕,我會毫不留情的把那個男人毀掉,雖然我是佛門弟子,但是我卻從來不會吝嗇對某些人下手。
老二接管林家之前還小,林家必然會有個人去承擔些什麼,爲了給林家鞏固地位,也爲了讓還沒有能力完全接管林家的老二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老太太還在世的時候,林家有兩年其實一直是我在當家。
對外林家還是老太太當家作主,老二是未來林家的當家接班人,對內老太太退居當家之位,以從旁督促教導的方式輔佐我在林家主持大局,老二從中一邊學習,一邊在那段時間裡成長,這樣以來我就能爲老二爭取一些時間,也能給老二機會找到自身的不足。
年齡我畢竟年長老二兩年,但以而論,我會經過的路,老二都會經過,我會犯的錯,也會犯錯,林家就用這種方式來輔佐當家。
在林家,誰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活着也只能是爲了這個家。
在某種不衝突的情況下,活下來就是整個世界,但如果牽涉到林家,每個人所等待的就是隨時爲了林家而忘。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而我們林家人生來的使命就是爲林家付出,不惜一起的守護。
做當家的那兩年,我曾不止一次的出面處理過林家和外面的一些事情,其中也會有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日子,而每一次我都如同鬼魅一樣的出現在那些人面前,手起刀落拿走的是人命,留下的是林家不可撼動的地位。
林家不是地獄,可進了林家的門就如同是進入了地獄之門,在想要回頭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林家這些人裡面我是手上血光最少的一個,這也是因爲我是佛門弟子的關係,老太太也曾問我過我,握住刀子的時候心裡可想過佛陀,我說沒想過,確實真的沒有想過。
我們林家是染了血腥,可我們林家殺過的人從來都是不能留的人,所謂不能留並非這人犯了法,犯了林家,也並非這人搶了錢,劫了道,即便是強暴犯,林家也會看在他是爲什麼犯,緣從何起。
我們林家人手裡送命的人多半是林家自己的人,外人只要不觸犯林家,林家不會出面。
道上也有道上的規矩,不是誰看不順眼就出頭的事情。
世界太大了,黑暗的地方也太多,林家只不過是一方富甲,沒有那種能力拯救多少人,林家不過是守着自己的本分而已。
外面的事林家極少會管,但是也會參與。
江湖深似海,一如江湖一生都是江湖,金盆洗手談何容易。
林家的威望不是林家一時半刻換來的,而是多少年的打拼,不可能爲了誰而改變,林家不越洗越黑就已經不容易了,哪有那麼多的對還是錯,白還是黑?
走入那片灰,林家從人前退到了人後,出錢還是出力林家都不曾落於人後,連官家有事都請林家出面,這是道上人最佩服林家的一件事情,只要是林家開了口,不管是黑白都會給個面子,這也是林家能夠平衡一方的根本原因。
記得老二接管林家的前夕,林家收到消息,誘人綁了當時長的小女兒,當時的林家並不打算趟這趟渾水,但是對方連夜到訪,懇請林家幫忙,這件事情最終落在了我身上。
當晚我之身前往交錢贖人的地方,老二不放心陪着我一同前往,路上說起了這個新任的,才知道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也做過許多好人好事,唯一方安寧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這一次似乎是對方找上來的仇家,找上林家之前對方已經收到了消息,對方做了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小女孩當時還不足十四歲,按照先前我們看到的照片看,對方逼着小女孩接客過。
其他的事情我們不敢去想,但是這種事林家不允許發生在林家的眼皮子底下。
我見過那個男人,是個鐵骨錚錚的男人,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找上林家。
老二和我到地方的時候,周圍沒見到什麼人,很久纔看到一個年紀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相貌還算可以,臉上帶着點輕蔑之色。
當時老二手裡提着錢,我手裡什麼都沒帶着,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那裡,停下了腳步朝着對方看着。
那時候我和老二都還小,我不足二十歲,老二不足十八歲,但是兩個人從小就身強體壯,又勤於鍛鍊的關係,看上去已經不像是個孩子了,只是臉上還是很清秀。
“怎麼是兩個臭小子,長得還不錯。”對方看到我們走了過來,伸手來拿老二手裡包,老二把包提起來拿開了,對方的臉色馬上一寒,朝着老二看去。
“我們先要見到人。”老二說着臉色越發的平常,我知道這是老二生氣的表現。
對方呵呵的笑了笑,轉身叫我們跟上,我和老二相互看了一眼跟着對方走進了一處破爛的廢棄場,廢棄廠裡有很多男人,其中幾個剛剛乾過什麼事情出來,身上還流着汗,一看到他們我和老二的臉色都變了。
廢棄廠裡還有一聲接着一聲的嘶喊痛哭聲,這讓我和老二的新都揪痛了。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爲還是個人,一旦逾越了這一層,就剩下了死亡。
進門後我和老二很快找到了在地上被幾個人糟蹋的女孩,那還看上去已經快要斷氣了,看到我和老二的時候身上幾乎沒剩下什麼,而且她的眼神有些呆滯。
看到女孩老二將手裡的包拉鍊拉開,包裡的錢都給老二揚到了空中,包隨後扔了出去,男人突然怒了,廢棄廠裡其他的人不管是在做着畜生的人還是其他站崗放哨的人,都紛紛朝着錢這邊跑,我解開了身上外套走向地上那個雙眼看着我,臉色蒼白的女孩,將外套裹在了女孩的身上,轉身將女孩從地上背了起來,老二隨後將外套解開扔了過來,我擡起手接到外套,打了一個結將女孩的身體綁在了身後,固定好的女孩纔看向已經抄起了一根鐵棍走來的老二。
那不是老二第一次動手,卻是我記憶里老二唯一一次將殺伐演繹到猙獰的地步,撲到老二身邊的人都被老二盡數打死,幾乎都是一棍斃命,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撲來的人在我身邊圍了一圈,在身後揹着一個,雙手沒有任何東西的情況下,我相對用了點力氣。
沒有多久我在周圍撿了一根鐵棍,有了那根鐵棍我才輕鬆一些。
老二走過來的時候地上已經被血染紅了,那時候槍械還不是每個人都能弄到,但我看見那人手裡突然拿出了一把手槍,老二眼疾手快的把手裡的鐵棍扔了出去,不等那人的手扣動扳機,就已經倒在了地上,手槍也扔到了地上。
周圍剩下的那幾個人想要跑,老二彎伸手拿走了我手裡的鐵棍,眨眼之時將那些人一個不留的都打死了。
離開的時候地上死了很多人,血紅流了滿地,老二和我回頭都不曾,離開了那個地方,我和老二走了一條街將女孩放進了車裡,坐進車裡老三看着那個女孩雙眼都是發直的。
老三那時候才十六歲不到,遇到了這種事情難免會有些茫然,而蔣天送相對好一些,看到那個女孩忙着把身上的體恤脫了下來蓋在了女孩的下身上。
老三把車子開走之後還在後視鏡裡朝着女孩看,車子停下之後我們沒有把女孩直接帶回去交給那個人,而是送進了醫院裡,並且在我和老二的命令下,醫院封鎖了全部的消息,不僅給女孩了最好的照顧,還請了專門的催眠師爲小女孩催眠,把一些不該記住的事情都忘記。
或許這麼做剝奪了小女孩的一些權利,但是我和老二都相信,有些事忘記比記住的要好。
催眠師和我保證,只要沒有催眠師爲小女孩催眠,小女孩永遠都不會想起過去發生過什麼,連回憶都不會有。
那件事情解釋之後,一個月裡小女孩一直留在我們林家的醫院裡調養,一個月後出院我親自把女孩送回了家裡,到了門口讓小女孩下車便開着車子離開了。
關於那件事情,所年後還有人說起,但是每次說起都會說是那些人犯了林家的什麼忌諱,纔會讓林家大開殺戒。
在林昕的那件事上,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也因此我纔會沒有那麼早就去找林昕,只是敲山震虎的去找了兩次沈大壯,但是我看的出來沈大壯對林昕早已情根深種,這一點讓我頗感爲難。
即不想把林昕這個唯一的朋友從林昕身邊帶走,也不想把他留在林昕的身邊。
歸根究底,那時候的我優柔寡斷過,如果不是,林昕也不會喪失掉一個生死摯友抱憾終生。
沈大壯死之前我已經和孟凡說好,我和她之間不會有將來也不會有也許,孟凡當時還對着我笑了笑,我以爲她是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想過後她又找上門。
林昕年紀還小,總有些輕狂的時候,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林昕之前把孟凡的公司攪和的一塌糊塗,要孟凡忙的焦頭爛額這件事情我雖然覺得林昕有些過分,但在情理之中,按照林昕的思想,我既然已經和她明確了關係,我就屬於她,有人在不經她的允許下侵犯了我,就如同是侵犯了她,她做些過分的事情出來,其實也不見的就是過分的事情。
要人沒能想到的是,孟凡竟會找上門,也爲此惹了林昕不高興,在孟凡的車子上動了手腳,但最後林昕的心還是軟了,要不然也不會告訴孟凡這件事情。
然而林昕放了孟凡一碼,孟凡卻從沒想過放過林昕,要不然也不會讓林昕痛失摯友。
孟凡或許沒能想到,她這一次會死在我的手裡,會讓多年不曾沾染血光的我再次走上來時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