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很特別的歡迎方式。”千帆眼看那些百姓就要失控,冷冷一笑將手放在嘴邊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下一刻,方纔還晴朗無雲的天空中突然飛來黑壓壓的鳥羣,不斷地在千帆的上空盤旋啼叫着,整個鈞陽城的上空都被鳥羣覆蓋,小妖精落在千帆肩膀上,得意地看着下面那些驚慌失措的人。
“好了,散了吧。”千帆看到那些百姓差不多都平靜下來了,便笑着對小妖精說道。
小妖精聽話地長嘯一聲,鳥羣便呼啦啦地散去了,整個鈞陽城再度明亮起來,百姓們看着千帆的目光只剩下驚恐。
“我湟源國岳家軍一路來到鈞陽城下,未取百姓一米一銀,未與百姓發生一句口角爭執,你們有什麼資格說我們是強盜?”因爲過度安靜,千帆的聲音傳了很遠很遠,整條街上的人都聽到千帆的質問聲:“反倒是你們月滅族的將士,殺我百姓,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到底誰纔是強盜!”
千帆看向那些迷惘而又恐慌的百姓,微微一笑,伸手從小鄧的背上拿過弓箭,突然朝着對面一個酒樓的三樓紙窗射去,連發四箭,愣是將那紙窗射掉了下來!
衆人並不明白千帆這麼做的意思,而房內二族長面色陰狠地看着那已經射掉的紙窗,對着桌子另一邊的一個老者說道:“徐長老,看來這個嶽千帆實在不容小覷啊!”
千帆將弓箭丟給小鄧,策馬繼續前行,轉頭對着身邊的伍長老說道:“伍長老,麻煩你告訴你們二族長,我嶽千帆可不是任由人算計的,煽動百姓這種事我早些年就玩得比他要熟練的多。”
“少將軍息怒!”伍長老心中暗罵二族長多事,連忙賠罪道:“月滅族一切由大族長主事,二族長恐怕是自作主張。”
“我最討厭自作主張的人。”千帆朝着身後擺擺手,說道:“二營去兩個人,提頭來見。”
“是!”下一刻,回答千帆的聲音剛落下,護衛的隊伍中已經少了兩個人。
二族長正和徐長老說着話,房間中突然出現兩個身着湟源國兵服的士兵,二族長立刻起身怒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本族長的雅座!”
“奉將軍命,殺。”二人說完,立刻欺身而上,二族長怎麼會是一般人,大叫一聲有刺客,立刻出現四五個人來保護他。
這兩個士兵可是順子一手帶出來的,武功套路十分詭異,很快便將二族長的護衛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傷的傷,這時一直站在二族長身邊的徐長老,突然吹響了一直哨笛,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突然出現,一掌將其中一個士兵打飛了出去
。
另一個見勢不妙,突然放出一股濃煙,本來一直在千帆身後的林清突然回頭,果然看到方纔千帆射掉紙窗的房內已經被濃煙籠罩,於是她立刻說道:“十四、十六、十七,回援!”
神機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代號,這樣可以讓命令更加清晰明瞭,千帆當初看到那本古籍的時候對寫這本古籍的人幾乎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連稱讚其爲天生將才,可惜卻無緣得知此人是誰。
而聽到林清急切的聲音,千帆立刻拉住馬停在原地,回過頭的那個瞬間,便看到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經追到街上來,而方纔林清點到的三人正在掩護着那兩人撤回來,看到那個男人的那一刻,千帆突然失聲叫道:“師父!”
原來那個男人正是被煉成傀儡的袁徵,不得不說袁徵的意志力十分強大,這也許就是當初瘋長老選中他練做傀儡的原因之一,但同樣的也爲袁徵留下了一線生機。
聽到千帆的呼聲,袁徵下意識地頓了頓,空洞地目光落在千帆身上,彷彿在想着什麼,一些零散的片段帶着千帆胖乎乎地小臉,或是明媚的笑容,或是哭鼻涕的可愛……不斷地衝擊着袁徵被禁錮的意識。
“師父!師父!”千帆像兒時一樣幾乎是風一般地衝到袁徵面前,十六和十七立刻緊張地護着千帆,唯恐那人突然傷了千帆。
千帆看到袁徵與多年前毫無變化的面容,不禁眼眶一熱,傀儡之術會禁錮人的意識,延緩人的衰老,但是如果一旦人恢復了意識,就會立刻衰老而亡。
這一刻千帆的心裡十分矛盾,經歷了死亡重生,她太想念這些曾經給與她愛和保護的人,如今自己的師父就在眼前,可是她又怕喚醒了師父,因爲甦醒即爲死亡。
千帆咬着脣,看向袁徵的目光漸漸冷峻下來,轉過頭一步一步地離開,每一步都彷彿踏在自己的心上,當年父母忙於軍務,她的童年時光很多都是在師父的陪伴下度過的,而今再度相見,竟是這般場景,讓她如何不斷腸?
“師父,對不起,徒兒無能,沒辦法救您!”千帆低着頭,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卻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脣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心中默默地想着:“師父等我,上官霖那麼聰明,也許我會在皇陵冢發現如何破掉傀儡術的方法!師父,您一定要等着我,等着徒兒來救您!”
“帆……兒……”就在千帆一步步離開的時候,袁徵卻突然出聲了,也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種撓心的嘶啞,但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千帆停住腳步,卻不肯回頭,她低着頭哭泣着,心中卻祈求道:“師父,求你不要想起帆兒來,求你了……”
“帆……兒……”袁徵看着那個背對着自己,因爲哭泣而肩膀不斷聳動的少女突然心痛不已,固執地再度開口。
“師父!”千帆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一頭撲進袁徵的懷裡,放聲大哭道:“師父,不要想起帆兒,會死的,帆兒不想讓師父死掉……”
袁徵長久未有表情的臉上突然浮出一抹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笑容,僵硬地手輕輕地拍着千帆的背,彷彿在哄着自己的女兒,有些百姓看到這一幕,不禁擦拭起眼淚。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感動不已的時候,他們清楚地看到,方纔明明還是中年的袁徵突然白了頭髮,臉上爬滿了皺紋,身材也迅速矮小了很多,隨後無力地倒在地上
。
“師父!師父!”千帆驚慌失措地看着迅速衰老的袁徵,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纔好,突然想起金簪中納蘭珉皓給自己的那顆救命的藥丸,顫抖着雙手摸了出來,連忙就要放到袁徵嘴裡去。
袁徵擋住千帆的手,輕輕一笑,對着她說道:“帆兒啊,臨死前能再見你一面,真好。”
“師父,吃了這個藥丸你就會好起來的。”千帆搖着頭,哭着對袁徵說道:“師父,你聽話好不好,吃了它就好了!”
“傻孩子,爲師大限已到,這麼多年不死不活的,爲師也累了,你莫要傷心。”袁徵伸出蒼老的手爲千帆逝去眼淚,他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所以他又怎麼捨得離開這個自己疼在心裡的孩子?可是自己的身體早已經被消耗空了,又豈能逆天改命?
這個時候,二族長和徐長老也走了出來,看到袁徵竟然脫離了傀儡術不禁大吃一驚,對視一眼,兩個人心裡都寫着擔憂:“看來瘋長老已經死了!”
瘋長老的傀儡術可是江湖一絕,而且袁徵是瘋長老最爲得意的傀儡,當年瘋長老煉製袁徵爲傀儡時曾出了差錯,那個時候的瘋長老尚且年輕,當時他便說過如果施術者身亡那麼受術者就有可能依靠自己強大的意志力脫離傀儡術,如今袁徵恢復了意識,那隻能說明瘋長老已經不在人世了。
“帆兒,你可不可以,”就在這一會的功夫裡,袁徵的意識已經開始漸漸渙散,說話也已經有氣無力,但是他仍然看着千帆所在的方向虛弱地開口:“能不能喚我一聲父親?”
“父親!”帆兒聽到袁徵這句話,頓時淚如雨下,撲到袁徵身上大哭道:“只要您好起來,我可以每天都說給您聽,求求您,不要離開帆兒!求求您……”
“好……”袁徵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擡起的手頹然落下,雙眼緩緩闔上,就這樣帶着對千帆的寵愛與不捨,如同曇花一現一般離開了人世。
“啊!”伏在袁徵身上大哭不已的千帆突然仰頭大吼一聲,雙眼瀰漫出血色,抽出腰間軟劍直接衝向二族長和徐長老!
二人大驚,連忙拿出自己的武器抵抗,但是此刻的千帆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竟然一劍便將徐長老劈死了!二族長看到雙目血紅的千帆只覺得心驚肉跳,腿腳完全不聽使喚,但還是拼力抵抗。
而此刻的千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的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殺!”
林清和冷辰連忙上前準備攔下千帆,卻突然看到天空中綻放出一朵燦爛的梨花,冷辰和林清同時一愣,頓時異口同聲地說道:“有叛徒!”
“帆兒!”冷辰看到千帆一劍刺入二族長的身體,隨後又竄出了老遠,立刻回頭對着林清說道:“發信號,你帶人立刻回援納蘭,我去追帆兒!”
“十二、十四、十六、十七,小鄧!”林清看到冷辰策馬飛奔去追已經跑的沒了蹤影的千帆,立刻說道:“跟着冷將軍,務必找到少將軍!其他人,立刻整裝戒備,信號!”
伍長老目瞪口呆地看着四面八方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湟源國士兵,完全沒有明白爲什麼事情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而林清根本顧不得管他,立刻吩咐所有士兵對鈞陽城戒嚴,隨後立刻叫道:“神機二營聽令,立刻隨我擒住月滅族大族長!凡抵抗者,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