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之後, 顧青掐指算了一下,發現距離他同那個邪修正面交鋒的時間已經近了,於是便沒有再去街上找工作, 而是乾脆窩在白巖那兒修煉。
白巖嫌棄地抗議數次, 最後都以反抗失敗告終, 還被他藉機壓倒, 肆意調戲了一番。
在去洛山大學之前, 顧青把他在這世界認識的唯一一個刑警松下約到了咖啡廳見面。
松下警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比如說,在顧青施展了一下自己學會的最花俏的法術之後, 松下警官考慮了一會兒,就回去跟上司商量安排他以轉學生的身份進入洛山大學唸書的事情了。
在這個世界上, 有很多殺人案件, 是現在的科學所無法解釋的。或許以後他們也能夠用科學的方式來解決鬼怪, 但是現在,他們只能依靠顧青這類專門和鬼怪打交道的人來處理這些事情。
三天過去, 顧青以渡久地青石爲名,作爲轉校生進入洛山大學,成爲黛千尋和海堂薰的同班同學。
巧的是,顧青剛好坐在海堂薰的後面。因爲海堂薰的有意遮掩,顧青放心大膽地在上課時間趴在桌子上“睡覺”。
霓虹大二的課程, 他閉着眼睛一邊修煉一邊聽, 也能聽進去個五成。有黛千尋這個學霸在, 足夠他應付老師佈置的作業了, 況且他又不是真來念書的, 不需要太認真。
如果是赤司的話,估計大二的課程也能輕鬆應付吧。修煉累了的時候, 顧青就一邊轉筆,一邊神遊天外,懶洋洋的姿態看得薰也忍不住黑線。
要不是海堂薰親身經歷,他都不能相信顧青會是一名天師,看顧青這做派,明明就是一個不良學生嘛。
下課休息的時候,顧青合上書本,打算去六個學生昏迷的那個廁所看一下,結果遇上四個學生打架的場景。哦,說是四個學生打架也許有點不對,現在的情形分明是三個圍毆一個。
撂倒三個少年對於修煉之人來說當然不在話下,不過顧青可不想因爲這種事情而暴露自己。他手插在褲袋裡,很淡定地對着空氣道:“岸本老師,上次的考試,有一道題我沒弄明白,你能教我嗎?”
岸本老師,是洛山大學的一名數學老師,在學生心中是近乎魔鬼般的存在。據說他能夠徒手將講臺桌給舉起來,注意,是舉起來,不是憋紅了臉把它搬離地面一小段距離。
這怪力搭配易怒的設定,讓顧青想起了總是穿着酒保的衣服的平和島靜雄,所以特地留意了一下。不過岸本老師他的名字叫岸本雄,身高199cm,比平和島靜雄還要高上11cm,只是個力氣比較大的普通人而已。
果然,只是聽到顧青提了一下岸本兩個字,那三個施暴的學生就立刻收手,低着頭急匆匆地從廁所跑出去了。
被留在廁所的受害者被打得鼻青臉腫,腦袋貼着冰冷的廁所瓷磚,躺在廁所的瓷磚上的身體在不停發顫。
廁所里布過聚陰陣的痕跡很明顯,不知道是佈陣之人不屑抹去痕跡,還是壓根不會。聯想到那邪修用普通陶罐煉製咒血的行爲,顧青覺得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粗略地掃了一眼廁所,顧青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地上的少年身上。那三個學生似乎專注於往他臉上招呼,看着他那幾乎連親身母親都快辨認不出的臉,顧青遲疑了一下,才朝他伸出手:“站得起來嗎?”
“這種事情你不用管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你耍了他們,連你也要一起捱揍。”他沒有理會顧青的手,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坐了起來,冷冷地說。他話剛說完,兩道鼻血就迅速掛了下來,將他剛纔那一番話的氣勢澆得一點也不剩。
顧青一樂,也不介意他的無理,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到他面前,很是狂妄地道:“誰捱揍還不一定呢。”雖然看臉辨認不出,但是顧青已經聽聲音認出他就是海堂薰的同桌森川律。
森川律覺得顧青只是說得好聽而已,真有那個能耐,他就不是把岸本老師拎出來唬人,而是直接上陣把那三個學生揍趴下了。
因爲弄不懂顧青是什麼意思,所以森川律不太想搭理他,只是目光觸及到他手中的紙巾,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顧青又樂了,笑着道:“不客氣。”
森川律以爲他和顧青的交集就此完結,卻不知道顧青有個缺點,就是喜歡逗(攻)弄(略)他這類傲嬌屬性的人。在偶然得知森川律早上都沒有吃早餐之後,顧青每天做好便當,一大早送到學校,偷偷摸摸塞到他抽屜裡。
看着抽屜裡誘人的便當,沒吃早餐的森川律回顧了一下,最近這段時間,和他說過話並且對他沒有敵意的人,好像只有顧青一個。於是他直截了當地問顧青:“便當是你放進我抽屜的?”
“對啊。”被發現了,顧青也不否認,他打算以後每天早上都給森川律送便當,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情。
“多管閒事。”森川律得到答案,心裡一鬆,一邊拿起筷子掃蕩便當盒裡的食物,一邊惡聲惡氣地說:“難吃的要死。”如此說着,他卻把便當吃的一點不剩,典型的口嫌體正直。
被如此批評,顧青也不氣惱,只是笑眯眯地問他:“吃的這麼快,你就不怕我下毒?”
森川律被顧青的這話一嚇,嗆得大聲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和過來,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狠狠瞪了顧青一下。
“開個玩笑而已。”看他止住咳嗽,顧青好心情地哈哈大笑。
顧青每天早上換着花樣給森川律做便當,從不間斷。如此持續了一週,遲鈍的海堂薰也疑惑了:“律和你是朋友?”
“對啊,怎麼了?”顧青淡淡地一笑,“你說我明天給他做什麼吃的好?”
顧青和海堂薰說話的時候,靠在教室後門的森川律攥緊了手中的書:朋友麼……
而橫在沙發上的白巖捏碎了新買的手機:怎麼不見他給自己也做一次便當呢!
顧青不知道自己和海堂薰的對話被當事人聽到了,第二天一早,依舊做了兩份便當,帶去學校。他和森川律一人端着一個便當盒,坐在操場邊的石階上,邊吃邊聊。大本分是顧青在說話,森川律在聽。顧青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講自己從小到大所遇到的一些倒黴事情娛樂他。
“XX飲料再來一瓶的中獎率號稱是百分之十九,但是到了我這裡,永遠是零,穩定得讓人心碎。”顧青很惆悵的凝視着夾起來的章魚小香腸。
“顧青,從明天起,不用給我送早餐了。”森川律看着顧青,聲音有些沙啞,但不像是喉嚨發炎的那種感覺,而是一種古怪的聲線。
“怎麼了?”顧青轉頭看他,沒問爲什麼,而是直接問怎麼了。顧青其實早就察覺到聚陰陣和咒血都是森川律的作品,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爲森川律只是個普通人,不是邪修。
森川律面露苦笑,扯開領帶,解開三顆襯衫釦子,露出腐爛的胸膛和爛了一般的脖子:“我吃不了東西了。或許明天,或許後天,總之,我快要死了。”因爲顧青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在死之前,他想要任性地和顧青坦白。
拜託,吃飯時間給勞資看這個,這是人乾的事嗎?顧青一邊在心中吐槽,一邊淡定地將小香腸送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問:“……能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青石桑果然不是普通人。”看到顧青全然不受影響的樣子,森川律淡淡一笑,開始講起自己的故事。他本來以爲他要隱瞞一輩子,將秘密帶進墳裡的,但是遇到顧青之後,他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