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宋晟見他面色有異,馬上問道。
徐暉祖剛要說話,忽然一名鋪兵不顧軍中規矩,推開把守帳篷的衛兵就跑進來,跪在地上大聲喊道:“徐將軍,急報!”
“說!”徐暉祖心生不祥的預感。
“楊參將急報,旗手衛桑指揮使親自帶領將士出營與西虜交戰,卻發覺西虜之兵出乎預料的少!桑指揮使一次攻打就衝破了西虜的陣型。”
“什麼!西虜的目的竟然不是陛下!”宋晟大驚。撒馬爾罕國竟然在旗手衛前只是在虛張聲勢!
他隨即又道:“魏國公,既然西虜襲營的目的並非是陛下而僅以此爲幌子,那目的多半是軍械營了。若是毀掉了軍械營的武器,我軍之後只能龜縮於營中,對戰局大大不利啊!”
“應當馬上下令各衛所馳援軍械營。好在現在還下着雨,火點不着,一時半會兒還毀壞不了多少武器。”
“不對!帖木兒雖然狂傲自大,認爲自己能夠打敗大明天兵,但用兵卻又十分謹慎,這段時日我軍一直沒能佔得便宜。雖然他以爲陛下在營中所有衛所必定趕來救援,但他在旗手衛營寨前留守的兵被桑敬一衝即垮,可見也沒有留多少兵虛張聲勢,豈能不知會很快被發覺?”
“此時天上還下着雨點火不着,一小會兒能毀壞多少武器,帶走多少武器?策劃這麼一次襲營,就爲了這點兒武器?”徐暉祖的手指在面前的地圖上逡巡的同時說道。
“那帖木兒的目的到底爲何?”宋晟焦急的問道。此時能夠早猜中帖木兒的目地一分,就能挽回一些損失。
徐暉祖此時心裡也沒有想明白,他剛纔說話的時候也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此時他一邊輕聲嘀咕着“……?不對,……?不對”,一邊來回看着地圖。
忽然,他的手指在一處地方停住了。宋晟正要好奇的看,就聽徐暉祖顫聲說道:“快,快派人去救援全寧衛!”
……
……
“真主的信徒們,趕快隨我攻打明軍的全寧衛!只要擊破了全寧衛,就可以擾亂整個明軍的中軍大營,甚至所有的明軍軍營,此戰就贏了!”
“整個東方,富庶的東方,會向大軍敞開懷抱,真主的榮光也將完全播撒在這一片土地上,所有真主的信徒也都將成爲貴族,擁有無數契丹人奴隸!”薩爾哈一邊帶領撒馬爾罕國的士兵向全寧衛駐地跑去,一邊大聲喊道。
可能是薩爾哈的激勵起了作用,也可能是這次襲營到目前爲止十分順利的緣故,此時跟在薩爾哈身後的撒馬爾罕國士兵士氣都非常高昂,雖然下着雨偶爾還有閃電劃過天空,但也毫不在意,拿着刀槍就向全寧衛跑去。
全寧衛就是寧王朱權派出來的衛所,主要由蒙古人組成,除了指揮使徐有德等十多名武將外,其它的全部都是蒙古人。全寧衛總人數不到六千人,卻帶來了將近兩萬匹馬,是此次西征軍帶馬最多的衛所,即使是人數比它多一倍的上直衛也沒有全寧衛馬多。全軍分成五營紮寨後,因爲中軍大營只有這一個純騎兵衛所,其它的都只帶了一個騎兵千戶甚至騎兵百戶,宋晟於是下令除旗手衛等五個上直衛之外的衛所,包括府軍左右衛的馬匹都統一寄養在全寧衛。
這次襲營,帖木兒真正的目的確實是這些馬匹,但卻不僅僅是打散了明軍的馬隊從而在之後的戰爭中佔據優勢這麼簡單。帖木兒的目的,是打進全寧衛,驚擾所有的馬匹,讓明軍自己的馬匹衝擊自己的軍營。
全寧衛中此時飼養着五六萬匹馬,即使府軍左右衛的馬已經被曹行帶走也還剩下三四萬匹,這麼多馬在受驚的情況下足以擾亂整個中軍大營的秩序,甚至沖垮許多衛所的營寨。會有許多明軍將士被踩踏而死。
帖木兒手裡也有許多馬,他本想用自軍的馬來沖垮明軍大營。但馬、牛這種偶蹄類動物奔跑起來聲勢浩大,哪怕只有一二萬匹馬奔跑,在二三十里外就能感覺到,明軍必定會嚴加防備,他即使發動夜襲也打不進大營裡了。
之後帖木兒的用兵就看明軍的應對了。若是五個上直衛仍舊守的嚴密,他就指揮隨後趕來的大軍圍點打援,消滅從其他四軍大營趕來救援的衛所;若是五個上直衛也被沖垮,他就派人生擒或者殺了允熥。
‘薩爾哈,依照我的估計,此戰如果順利,足以將明軍徹底打垮;即使不太順利,也能讓明軍損失慘重。’
‘關鍵就在你帶領的這些士兵身上了!明軍不是弱旅,雖然我軍打進了營寨,我也安排了疑兵迷惑明軍的指揮官,但很快就會被他們識破。疑兵之計被識破後,明軍的指揮官肯定能夠意識到我軍真正的目的,以最快的速度派出軍隊救援,你能夠用來擊破全寧衛驚擾馬匹的時間不多。’
一定要快!一定要快!趕在明軍的援兵到來之前驚擾了他們的馬匹!’薩爾哈想起了臨行前帖木兒對他說的話。
想到這裡,薩爾哈不由自主的又加快了腳步。
不一會兒,他們跑到一處營寨前。薩爾哈看營寨兩旁沒有道路可走,又回想之前審問俘虜得到的情報,知道這處營寨是明軍用來安置爲戰死的將士亡魂超度的和尚的地方,裡面不僅沒有幾個兵駐守,連人都不多,馬上下令:“擊破這處營地!”
很快這道命令傳遍了跟隨他而來的三萬將士。衆人呼喊一聲“真主至大”,隨即開始猛烈的攻打營寨。
但沒等到士兵們衝開營門,忽然從營寨上面伸出許多腦袋,向下扔着雜七雜八的東西,阻礙士兵攻打營寨;還有人張弓搭箭,射殺士兵們。這些人除了少數剃了光頭穿着僧衣外,大多數都穿着明軍將士的軍服。
“這裡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明軍士兵!”薩爾哈驚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