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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思量一會兒,忽然對盧義吩咐道:“你去將皇四子文坤,不,不必叫文坤,將皇六子文坻叫來。讓他去後殿等着朕。”
“嗯?”盧義有些疑惑,皇六子今年才十三歲,年紀幼小,陛下叫他做什麼?但既然陛下吩咐了他也不敢不聽,答應一聲急忙退下。等他走了,允熥又看了一眼正在票擬奏摺的四輔官,起身前往後殿。
不一會兒,文坻來到乾清宮後殿,略微掃了幾眼見殿內只有父親與兩個貼身服侍的宦官,彎腰行禮說道:“兒子見過父親。”
“哈哈。”允熥卻大笑起來。“你這孩子,真是能不跪就不跪。即使按照先秦的禮節,也要跪拜天地君親師。爲父既是親又是君,你如何不能跪拜?”
“父親,可是您親自教導兒子的,說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隨意下跪?更何況一家人其樂融融豈需這些禮儀要約束?有了這些刻板的禮儀反而會讓一家人生分了。所以兒子自然是能不跪就不跪了。”文坻神情放鬆的說道。
允熥大笑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止住笑聲,又出言說道:“你呀。”雖然文坻的話在這個年代有些離經叛道,但允熥並不以爲意。一來,文坻的話確實都是他過去說過的,仍然有着後世觀念的允熥也不覺得這是錯的;二來,文坻是李莎兒的兒子,李莎兒可是海盜出身,雖然成爲皇妃後已經在努力模仿成爲一個貴婦人了,但小時候的生活留下的烙印仍然深深印在她心裡。而海盜可是這個年代全世界最自由的一羣人,也是最具有平等觀念的一羣人,雖然他們未必想要自由和平等。但不論怎麼說,深受母親影響的文坻的思想在這個年代極爲另類。
“不過,你這樣,父親倒是對你會放心許多。”允熥又道。
“父親,您是想說?”雖然做父親的對兒子說這樣的話倒也平常,但文坻卻意識到父親話中有話。
“你對於西方之地理知曉多少?”允熥反問道。
“西方之地理?”文坻重複一遍,認真想了想說道:“對於西方,兒子恍惚聽說有一片廣大之土名爲拂菻,不比中原小。拂菻之地有許多國家,這些國家之人大多信奉十字教。”
“在拂菻以東、印度以西的天方之地,也有許多國家,這些國家之人都信奉天方教;在拂菻以南有一片大海,名叫地中海,地中海對面也有陸地,陸地上也有人居住、有國家統治,這些人也大多信奉天方教。”
“信奉天方教的國家似乎更強一些,十多年前有一十分傑出之人建立了一個強國,還曾出兵數十萬與大明打仗,不過最後自然是被父親御駕親征所敗,父親又命幾位兒子的長輩帶兵西征,滅亡這一國,佔領西域大部。”
“因爲他們信奉之神,父親您很厭惡這些西方國家之人,但又覺得這些國家有些東西值得大明去學習,所以吸納了不少這些國家的畫家,嗯,科學家來大明。在兩個市舶司早有天方之商人做生意,最近這些年還有了拂菻國家的商人出現在了上滬市舶司,不過人數極少。”
“父親,兒子就知道這些。”文坻最後說道。
可雖然文坻這樣說,但允熥仍然用驚喜的目光看向他。文坻知道的事情比文垚、文垣和文圻少得多,但他才十三歲。文垚、文垣和文圻都是十七歲甚至十九歲的人了,年紀大幾歲;更何況前三個兒子允熥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時間比後面的兒子要多得多,文坻能知道這些已經十分不易了。
而且,允熥據瞭解得知自己的這個兒子在學堂讀書除了武藝課表現不錯,其他課程都不好,勉強夠格而已,在學堂內墊底。文坻年紀這般小,課程又不好好學,說話還能這樣有條理,真是不易。
允熥不由得有些好奇。“文坻,你爲何會知道這些?”
“爹,”文坻見允熥的態度高興,說道:“兒子對於學堂內教的其他什麼用兵打仗、文學書法、治國理政都沒興趣,只對有關外番的事情感興趣,就着重學習這門課程,因此記住了許多有關西方的事情。”
“而且兒子的母親有時與兒子說起當年在宮外的事情,就會提起什麼來自天方的商人,還有從這些天方商人傳過來的一些故事。兒子也因此知道了有關天方的事情。”
‘這也遺傳麼。’聽了兒子的話,允熥忍不住想着。不,不僅是遺傳李莎兒的性情喜好,李莎兒,以及李莎兒的大哥李繼遷在自己當初剛剛接觸到他們的時候也不及文坻,可見除了遺傳,可見文坻還十分聰慧。只是,‘這麼聰慧爲什麼對學堂的課程都不敢興趣呢,豈不是浪費了聰明才智?’
他正想着,文坻側頭看向掛在牆上的大幅地圖,湊過去看了幾眼,轉過頭來對允熥笑道:“爹,兒子說的都沒錯,西方是有拂菻,有天方,還有許多國家;拂菻以南也有地中海,地中海對面也有陸地。不過地中海這麼小?兒子一直以爲地中海很大。”
“你確實說的沒錯。”允熥回過神來,笑着說道。
允熥又同兒子說了幾句話,忽然正色對他說道:“文坻,你想沒想過,將來去西方?”
“父親要把兒子封到西方?”文坻反問道。
允熥點頭。見到父親點頭,文坻想問什麼問題,但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還是沒有問出口,而是說道:“兒子當然喜歡在中原附近,與母親更近一些。但父親要把兒子封到西方,兒子也會接受。”
“你既然想要在中原附近,那爲何若是父親將你子封到西方,你也會接受?”允熥再次好奇的問道。
“父親,您想聽實話?”文坻想了想,說道。
“當然是實話。怎麼,有什麼話和自己的親爹還不能說?”
“那兒子就說實話了。娘曾經教導過兒子,說爹爹您加封兒子們到某個地方,都是已經想好了,覺得這個地方適合加封兒子,不是隨意加封的。而且若是拒絕了爹爹您的加封,以後也不會再被加封到其他地方。兒子爲不長大了只能在京裡吃白飯,也得答應。”文坻認真的說道。
允熥再次大笑起來,而且說道:“沒想到莎兒會與你說這樣的話,哈哈。”
他笑了一陣,又道:“你即使拒絕了父親的加封,以後也不會一直在京城吃白飯,只要和父親把話說清楚了,說清楚爲什麼不願意接受加封,那以後父親還會把你加封到其他地方的。”
“父親,那兒子可以冒昧問一個問題麼?”文坻說道。
“你問。”允熥笑道。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兒子很有意思,不由得笑着說道。
“兒子能自請加封到爪哇島麼?”
“這個。”允熥猶豫起來。加封文坻至爪哇島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樣一來,再找何人去西方?
“兒子願意去西方。”允熥還在猶豫,文坻忽然又道。
“怎麼忽然又願意去了?”允熥問道。
“看父親猶豫,就知道不想把兒子加封到爪哇島,除了爪哇島,其他或許加封之地離着京城也都很遠,尤其是漢洲大陸。兒子可不願意去漢洲大陸,還是去西方吧。好歹比漢洲大陸還近些。”文坻回答。
“這個。”聽了兒子的話,允熥不知該說什麼好。所以他乾脆不再說什麼了,直接將這一段略過,帶着他走到地圖旁,問道:“你自己猜,父親想要把你加封到哪一處?”
聽到父親的話,文坻在大幅世界地圖上認真看了好一會兒,對着許多地方指指點點了一會兒,最後指着兩處地方說道:“爹,兒子覺得,應當就是這兩個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