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接下來說出的事情更讓我大跌眼鏡。
喬威說,他後來給我打過幾十個電話,但是我的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態,就像永遠不再和他聯繫了一樣,那些天他心裡很難受,吃飯睡覺走路都沒心情。
而我那天把手機往牆上摔去時那麼決絕,竟然一點也沒體諒他找不到我的心情,實在太不可理喻了。
愧疚感像一陣陣海浪襲上心中的灘頭,我抱着喬威的手臂,實打實地說,“其實那天,你給我打最後一個電話的時候,我把手機給摔了……”
他先是吃驚,後又瞭然於胸地笑了,大掌輕揉着我滿頭黑髮,用寵溺而又輕輕斥責的語氣說,“晚晚,你這暴脾氣是時候改改了,不然以後會吃大虧的。”
我驀地感覺有點不快,扭過頭別下嘴,出言不善地說,“你要是覺得我的脾氣不好,幹嘛還回來找我,蘇暖她脾氣好,你找她去啊!”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個。”他一臉無奈地笑了笑,重新把我摟回懷裡。
我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心中像吃了蜜糖一樣甜,我知道喬威肯定是捨不得我的,否則他也不會特意回到我身邊了。
他接着說,“我回到公司以後也沒見到你,去前臺一問別人說你已經離職了,現在公司裡沒有鄭副總,只有秦副總。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畢竟你的副總職位是你爸爸親自指派的,也只有他才能親自把你換下來,難道你和他也鬧翻了?可是你不是聽他的話跟我分手了嗎?我一個上午提心吊膽,生怕你出了什麼事,到中午下班的時候,我才現手機被人偷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打你電話打不通。不過你一個上午都在公司,也就是說偷你手機的是公司內部的人囉?我們公司裡竟然有小偷,這太不可思議了!”
“不。”喬威急忙打斷我,“你到現在還認爲是小偷的問題嗎?我怎麼感覺這一切都像是有人冥冥之中操控?我手機掉了以後,和你完全斷了聯繫,我又偷偷跑到你家過,張嬸說你不在家裡,我不信還硬闖上去看過,你果然不在。第三天,公司清算部門來找我,說我在一份合同上多寫了一個零,導致我們公司虧了一百萬。”
“一百萬!”我驚呼。
“是啊,整整一百萬。可是我明明記得我做那份合同的時候檢查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錯誤,後來合同還經手過很多人,難道他們當時也沒看出個毛病來嗎?我覺得有人想害我,想去找董事長解釋,但是董事長不在,說要我去找秦深深。秦深深是什麼人,她怎麼可能爲我說話?她本來就嫌我這個合同主管權力太大,影響她的暗箱操作,就借這個機會把我開除了。雖然是開除了,但我欠公司一筆鉅款,這該怎麼還?我家的房子地處二環,應該也能賣個五十多萬的,我到處問人要不要房子,結果出錢最高的都只願意出三十萬。”
“喬威!”我緊緊握着他的手臂,害怕得說不出話來,他家的房子是當年他爺爺和他爸爸兩代人辛辛苦苦打拼一輩子賺回來的,爲此他爸爸勞累過度患了病,捨不得花錢治就一直拖着,拖着拖着就走了。他媽媽曾經還說要留給我們做婚房,可是沒想到……
“那後來呢?你把房子賣了?”我緊張地問。
他面上流露出一絲悲傷,指頭輕輕拂過我的臉,說,“賣是賣了,但是賣房子的錢用來給我媽治病了,可是還少些錢不夠……晚晚,我對不起你,讓你跟着我受苦了……”
“別,喬威,我還有你,還有我們的一雙手,我相信憑藉我們的能力,一定能在s市混出個名堂的!”我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知道我們兩個什麼都沒有了,不過人生嘛,誰不是大起大落的,曾經我一無所有,命運垂青我給了我一個家,一個爸爸,現在我一無所有,命運又把喬威帶回到我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
“嗯……”他頹喪地點點頭,半晌沒說話。我靜靜地搖着他,希望他也能夠快點振作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喬威才繼續說道,“就在我東跑西跑找人賣房子的時候,蘇暖找到了我。她就是和我簽訂合同的暖家建業的老闆,她說她可以把合同上籤錯的錢退回我們公司,但前提是,我必須和她交往。”
“什麼!她竟然拿這種事情來威脅你,我真沒想到蘇暖她是這種人,我討厭死她了!”我直接從牀上跳了起來,皺着眉頭看向喬威,“那你就這樣答應她了嗎?”
“怎麼可能!”喬威也站了起來,皺着眉頭看着我,“我就算是坐牢也不會同意吃軟飯的!”
見他死不承認,我更加生氣了,紅了眼不客氣地問,“那你爲什麼要和她在一起!”
喬威的表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眼裡混雜着我看不懂的意味,他大聲道,“鄭晚,我媽媽出車禍住院,第一時間看到她,把她送進醫院的人你知道是誰嗎?是蘇暖!我看過監控錄像,當時來來往往那麼多車輛,沒有一輛願意爲我媽停下來,只有蘇暖她停下來了。醫生說如果我媽再晚來十分鐘,這條命就沒了!”
“我……”我往後退了幾步,有點兒害怕,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對我大發雷霆。秦深深不是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他了,他也回到我身邊來了呀,爲什麼還要生我的氣呢?
喬威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死死地掐進我的肉裡,他面目猙獰地看着我,說,“晚晚,你知道嗎?我在監控錄像裡看見撞了我媽的那輛車是你爸爸送你的那輛蓮花。”
“怎麼可能!”我瞬間驚呆了,“我那時左腿粉碎性骨折在醫院裡,怎麼可能是撞你媽媽,一定是有人拿了我的車鑰匙做了,究竟是誰,竟然這樣害我們!”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喬威看見我沒有一點心虛的模樣,也就慢慢地軟了下來,他看着我,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是因爲她對我太好,我才答應她的,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你,我忘不掉你放不下你,蘇暖說我做夢的時候叫着的都是你的名字,我……”我看見他哭了,哭得那麼傷心,像個孩子,但是同時我聽到他說蘇暖聽到他說的夢話,也就是說,他們倆在一起睡過了?
我只感覺到錐心的痛,痛得無法呼吸,明明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和他本來約定結婚那天才能做那種事,現在我們的第一次卻都給了別人,命運爲什麼要這麼捉弄我們……
他看見我的眼淚冒得比他更兇,嚇得掏出一疊紙來給我擦眼淚,我默默地接過,一句話也沒有說,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