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光明劍境張開的一瞬間，屬於人間的氣息撲面而來，謝之則知道齊麟絕不會被域外侵染。
因爲齊麟的道就是人間，只要世人未曾完全覆滅，只要人心還在浮動，他的道就不會被任何人動搖。
雖然不是敵人，但謝之則仍然十分不爽。
如果是謝之則本人在此, 說不定能在齊麟展示的人間道當中悟出些什麼來，但他只是一道神念，雖然有完整的人格，卻沒法自主進步。
這就相當於在一個餓了好幾天的流放漢面前擺了桌酒席，能看能聞就是不能吃。
再加上齊麟不請自來，謝之則不爽到了極點。
他出現在齊麟面前，喝道：“小子, 你是不是覺得這天下第一樓裡沒有人了？”
“難道不是這樣嗎？”齊麟面帶微笑, 但卻說着狂傲的話語。
他故意如此無禮，實際上想要看看神遊玄境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雖然這個謝之則只是一道分身，實力不全但是管中窺豹，總能看出點門道來。
再說了，完全體的謝之則，自己現在也打不過啊！
“好小子，夠狂，那就接我一劍，劍來！”
謝之則擡手一招，寒芒乍起, 一道劍影飛出, 帶着獨屬於天道的殺伐之力, 撲面而來。
謝之則拿不起天斬, 但他卻能借那把天道之劍喚來殺伐之力, 頓時好似有萬千喊殺聲響起，烈火，鮮血, 武器形成了人間地獄。
齊麟向空中一握, 氣機碰撞生出點點星火勾勒成劍的形狀，向上一撩。
人心即天心！
人心思盛世，天道也要順勢而動，消弭殺意，平和下來。
齊麟手中的點點星火闖進天道殺伐陣勢當中，燃起更盛的火焰，以更加爆烈的姿態要將一切都燃燒成灰燼。
而在滿地的灰燼當中，卻有新的生機誕生。
齊麟以此生機爲劍，繼而向前一刺，春風拂面，生機盎然，擊潰了那道天斬的影子。
謝之則在這一招之間，輸了幾分。
兩人對過一劍，隨即停手，收斂起一切的氣勢，平息了樓內樓外的種種異象，變成了平常的樣子。
“在下齊麟，見過謝先生！”齊麟是客人, 自然要客氣些。
謝之則點頭，稱讚道：“你的人間之劍的確是天下一絕, 不說絕後, 起碼也是空前了。”
兩人各自說了些客氣話，彼此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齊麟隨即又開口道：“兩日前，我在天穹之上見到了那些天外的東西，險些丟掉小命。多虧四境守護出手，不然現在的我說不準成了什麼樣子。”
“登天在你口中似乎是很簡單的事情。”謝之則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滿是滄桑的臉。
“只是救你的人並非我。多年前，李長生前往北方極境之後，域外的那些東西進攻的頻率和烈度都上升了許多。我也和本體失去了聯繫，所以根本不知道天上發生了什麼。”
“原來如此，那前輩之所以攔我，也是因爲我身上帶着域外之人的氣息。”齊麟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可這域外之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前輩能否爲我解惑？”
這纔是齊麟這次來天啓的根本原因。
“不清楚！”謝之則一搖頭道：“只知道，幾百年前，那個時候大秦都還沒有成立。域外之人就想要入侵此方世界。但在一場不知道具體過程的大戰之後，域外之人被趕到了四境之外，殘存的高手組成了四個世家。
歲月流轉，那四個曾經強橫的世家早就成了歷史的塵埃，多講無異，只是他們口口相傳的秘密也消失了。域外之人的真相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
齊麟眉頭緊鎖，問道：“你不會是在逗我吧，怎麼還能一問三不知呢？”
“我也想知道那些域外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大秦之前的事情都只剩下的傳說，剩下的都被四大家族鎖了起來，隨着他們的衰落，全都消失了。想挖墳都沒地方去挖！”
謝之則更加無奈，畢竟現在頂在南境最前線的可是他自己。
要是能早點知道那些域外之人的來歷，就能針對性對敵，也就不能拿命去頂着了。
可是，他們真的不知道啊！
“界內沒有記錄，那就撬開域外之人的嘴。”
齊麟也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誰也不是傻子，這麼簡單的方法誰都能想到。
“難道沒有一個開口的人？”
謝之則點了點頭：“天道會壓制域外之人，所以入侵者都是修爲高強，意志堅定的人，寧願死都不開口。
我們試着設計活捉過一些人，但那些人全都自殺了。”
齊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樣的敵人只能用一個“可怕”來形容了。
謝之則彷彿覺得這樣的壓力還不夠大，繼續說道：“更致命的的是，域外之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侵蝕了我們這方世界的天道。本來爲天道青睞的四境家族，全都落寞了。
葉家血脈斷絕，西境至今無人守護，不知道西邊成了什麼樣子。
謝家也就剩我一個了，只是苦苦支撐着南境。
東境莫家死得更早，好在黃龍山出了兩個神遊，頂了他們的位子。
北境蘇家雖然有後人，但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只能支撐後勤。”
“這些都不是重點！”齊麟根本不在乎什麼家族：“天道有缺纔是最麻煩的事情。
天下那麼多人，總有各種各樣的天才，四境家族完蛋了，還有其他人頂上。
而入神遊必須要體悟天道，可如今天道有缺，上限鎖死，再天才的人也只能停在半步神遊，根本無法提升。”
“正是此理，莫衣之後，天下再無神遊了。”謝之則嘆息一聲，萬般無奈。
死不可怕，後繼無人才讓他們這些高手絕望。
不過齊麟倒沒有那麼悲觀，他喃喃道：“難怪，我那麼容易就登了天，蕭瑟這個主角的命算都不能算。
看來此界天道也是寄希望於世人自救，以人道補天道，驅逐外道之後，再反哺人道。”
對謝之則，齊麟只說了後半句話，沒有提自己和蕭瑟的事情。
謝之則疑惑，天道難明，他實在是拿不準主意。
齊麟不解釋，只說：“等我入了神遊玄境，一切自然明瞭！”
他口中的神遊玄境就是將大光明劍境更上一層，與現實相結合。
謝之則點點頭：“就算不能補天道，多一個神遊玄境，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