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離第二天把所有的寨主都聚到了一起。
齊麟和李星雲他們只和蚩夢私下告了別，然後直接離開了苗寨。
向北穿過蜀中，穿過棧道，來至陳倉，入漢中。
隨後又過長安，一路向東，本欲直往洛陽而去，最終暫時停在了風陵渡口前。
是夜，秋風瑟瑟，出來黃河兩岸的寒風。
經年累月的打仗，讓中原人口銳減，風陵渡口這個黃河上最大的渡口也變得荒涼起來。
齊麟他們白天圍着渡口轉了好幾圈，別說一家客棧了，就是村子都沒有找到，全都被爭奪渡口的軍隊給殺光了。
最後無可奈的齊麟他們只能暫時在荒涼的女媧廟中棲身，度過今晚再說。
“這風可真冷啊！”齊麟用木棍撥弄了幾下火堆，讓火燒的更旺一些。
從苗疆回到洛陽，他們一路快馬加鞭，還是走了一個月，而今盛夏已經過去，秋天到來，中原大地上卻見不到多少收割糧食的人，反倒是一座座被燒燬的村莊他們見到了不少。
某些瞬間，他們看着被吊在樹上的屍體，甚至生出了屍體比糧食還要多的荒唐錯覺。
齊麟沒有停下撥弄火堆，希望能讓火焰更盛，同時他擡頭問李星雲說：“有多少不良人迴應了你的命令？”
這一路上，齊麟都在讓李星雲落在不良人的印記，以他的命令號召各地的不良人到洛陽聚集。
辦大事不能少了人，單靠齊麟他們幾個，很容易會被李嗣源牽制。
而不良人可比苗疆那些土地主老爺寨主們強多了，如果能把他們收入囊中，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會輕鬆很多。
李星雲被齊麟教育了那長時間，袁天罡曾經給他帶來的影響消失了不少，但提到不良人，他沉默了一陣子，才說：
“迴應的人很多，天罡三十六校尉當中不少人都表示願意向我效忠。但我估計除了上官他們幾個，其他人應該只是順從袁天罡的意。
想讓這些驕兵悍將聽從我們的命令，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免不了要打上一場。”
齊麟並不介意這些，他笑道：“我是初來乍到，你是有名無實，想讓別人對我們投以百分的信任，總要用行動來說話。”
李星雲點了點頭，他已經開始思考，該怎麼對付那些陌生的不良人了。
齊麟看了看四周漏風的廟牆，還是說道：“洛陽城裡是李嗣源的地盤，我們不着急進去。風陵渡這個地方不錯，我們就先在這裡駐紮。你給不良人發命令，讓他們到此處來聚集。”
李星雲一笑，說道：“齊大哥，伱這是要向李嗣源立威！”
“我的確是立威，但不是給李嗣源看，我們只要進了中原，就瞞不過他。”
齊麟停下撥弄火堆，對李星雲說道：“我是立威給黃河兩岸的百姓看，讓他們知道，李嗣源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在黃河邊上，還有着我們願意而且能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李星雲點了點頭，明白這是自己真正開始爭霸天下的第一步。
這一步如果邁了出去，局面就能打開，如果失敗，只能躺在地上等死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好像壓了千斤巨石，一時無言。
“我會一直陪着你！”姬如雪彷彿感知到了李星雲的壓力，貼在他的後背上，給他支持的力量。
“好啦，好啦！”
齊麟有些看不下去了，揮手嫌棄道：“我這個孤寡老人可看不得你們年輕人在這裡秀恩愛，離我遠一點。”
他這故作嫌棄的姿態，讓大家笑出聲來，破廟裡的氣氛瞬間輕快了不少。
大家從包裹裡拿出乾糧和水，圍着火堆吃了東西，倒在地上，和衣睡了。
齊麟身爲老大哥，第一個值夜，看着火堆不讓他熄滅。
破廟裡瞬間安靜下去，只剩下了火焰劈里啪啦的聲音，光芒照着齊麟的影子，覆蓋了大半個廟牆。
忽然，廟外傳來了馬蹄隆隆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色之下，隨着秋風傳得很遠。
齊麟側耳傾聽了一陣子，就從亂糟糟的馬蹄聲中聽出對方至少有着二十多匹馬，喊殺聲陣陣，正在朝着破廟而來。
王朝的秩序崩潰，鄉間只能靠着地主和宗族自治，自然土匪橫生。
齊麟一路走來，沒少遇到土匪劫道，但那些土匪都是活不下去才上山的農民，手裡連把鐵刀都沒有，只能用木棍來嚇唬人。
能一口氣拿出二十多匹馬的，不是豪族地主，就是正規軍隊，普通的土匪可養不起馬這種消耗極大的牲畜。
那被被追殺的人恐怕身份也低不到哪裡去！
齊麟屈指一彈，叫醒了李星雲，和他說了外面發生的事情，讓他繼續守夜，然後就離開破廟，向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趕去。
夜色漆黑，齊麟將真氣送入眼中，雙眸發出熒光，方能夜視。
提着輕功跑了快兩裡地之後，他纔看到一羣甲冑齊全的兵士正在追逐一架馬車。
那些兵士刀甲在身，手持弓箭，胯下戰馬奮蹄如飛，一支支利箭飛出去，很快射死了駕車的馬伕。
“希律律！”
失去控制的馬匹一頭撞在路邊的樹上，車廂瞬間側翻，裡面飛出來一個穿着紅白色斗篷的女子。
“抓住他，官升三級，賞銀百兩！”
有了切實的獎勵，兵士嗷嗷叫了起來，揮舞着鋼刀衝向用雙腿逃離這些兵士的女子。
但人腿怎麼能比得上馬腿，眼看着兩者之間距離越來越近。
齊麟心裡忍不住抱怨一句，這些當兵的追人也不說清楚對方的名字，害他還要承擔這個風險。
抱怨歸抱怨，他可不會看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武功的女孩落在如狼似虎的士兵手中。
如果那女子是個什麼壞人，自己再殺了她就行。
無非就是中間轉一手的事情，不是多麼麻煩。
鏘啷！
長虹劍出鞘，劍光瞬間照亮了四周的黑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追擊者移開了自己的目光，逃亡者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齊麟輕飄飄落在女子身前，手腕一抖，長虹劍化作九道赤色的匹練，撕開黑夜，殺死了迎面而來的戰馬喉嚨，以及背上兵士的鎧甲和心臟。
劍光一閃即逝，追擊的士兵領頭人看不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但卻能聞到空氣當中瀰漫開的血腥氣。
高手！
“停下！”
士兵們令行禁止，聽到命令就真的停了下來。
“敢問閣下是什麼人，要來打擾我們執行任務？”
齊麟擋在女子身上，劍氣迸發，斬斷了衆兵士的頭盔，隨即開口道：“你們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人，只需要知道你們再不離開，就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