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娟微微張了張口,但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心中的驚訝,不僅僅是來自於韓海的唐突問題,因爲與韓海這個「可怕」的敵人相比,一旁的康心兒纔是她最大的忌憚。
事實上,此時的康心兒也是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盯着唐娟。
「這個……韓海先生,我不知道您是怎麼得到有關國際刑警資料的,不過有一點我必須闡明,任何擅自調查國際刑警機密的人,都將是我們通緝的對象,所以今後還是希望您不要公然散佈謠言了。J唐娟的語氣格外嚴肅,只是在外人聽來,似乎有些缺乏底氣而已。
對於唐娟的這個警告、韓海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的意思,相反,他對這個固執的女人甚至有幾分同情的感覺,畢竟消息來自於伊莎貝爾,而這個世界上能夠與藍玫瑰公主爲敵的人屈指可數。如果唐娟真的下令通緝那個調查國際刑警的「犯人」,那身爲「主犯」的伊莎貝爾勢必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唐娟見韓海不再說話了,自認爲是剛纔的警告嚇住了他,於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繼續騎着駱駝朝前走去。
整支商隊的前進速度很快,在沒有風沙阻撓的白晝,上百隻單峰駱駝歡快地組成一條直線,踏步在柔軟的細沙上,遠遠望去宛如一道連綿不絕的城牆,四處都是「叮叮噹噹」的駱鈴聲,各種奇妙也只有身臨起境的人們才能體會。
然兒,當韓海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再度響起時,唐娟邊再無心思欣賞這幅異國風景話了,霍然有種被鬼魂盯上的錯覺,心中暗道:這個看上去有些木納的男人,其實遠沒有他邵表那樣好對付。
「唐娟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到達顧氏集團的油井之前,再問你一個問題。」
「只要無關國際刑警機密的,我很樂意解釋韓先生的疑問。」唐娟深深吸了口氣,轉向韓海的臉上,再次充滿了優雅的笑容。
真是一個極具心計的女人!
沙漠之城
這已經不是韓海第一次對唐娟產生這種感覺了,對於唐娟一貫以來的閃爍其詞,韓海不禁懷疑起她熱切要與自己合作的居心,有時他甚至會大膽猜測,這個女人是不是顧家派來引自己上鉤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佩佩之前所制訂的行程計劃,是否也已被顧家識破了呢?
當然,韓海心中雖然這樣想,但臉上並不會表露出來,用舌頭舔了舔略有些乾澀的嘴脣,虛心請教道:「是這樣的,唐小姐,我想知道混進顧氏油井後的計劃,以免到時手忙腳亂。」
韓海的用意很明顯,如果唐娟真是顧京派來引誘自己的問諜,那她必定不會提出什麼假設性的行動計劃,畢竟這個油井乃是顧家極爲重要的掠財工具,甚至還關係着地底生物「油蟲」的秘密,在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之前,他們是不會隨意將其中的秘密泄露給韓海知道的。
「你放心吧,進了顧氏集團的油井之後,裡面自然會有人接應我們,你們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就可以了。記住,一切都要聽我的指揮,千萬不能自作主張!」唐娟說完,徑自拍打了幾下駱駝的腦袋,讓它可以快步跟上前面的商隊。
「聽你指揮?那我們豈不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韓海心裡嘀咕了一句,但仍不露聲色地跟了上去。
單憑現在這些假設,韓海自然無法斷定唐娟的身份,因此他寧願選擇按兵不動,還是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想搞什麼鬼吧……
沙漠當中的地形與氣候瞬息萬變,一旦和大部隊的距離拉得太長,就很容易被風沙迷住眼睛、從而失去聯繫。韓海可不想自己在還未踏進陷阱之前就先丟了性命,任憑他的武功再高,也無法和整個大自然對抗,更何況前面還有一個頑皮的大小姐等着他的保護。
就這樣,韓海等人跟着商隊一路前行,望着四周始終如一的景色,翻過了一座又一座近乎相同的連綿沙丘,康心兒再沒有了起先的高雅興致,從韓海的那匹駱駝下來以後,騎着自己的駱駝慢慢向前邁進。
沙漠裡的氣溫從太陽一落山就開始冷了,韓海他們這幾天趕路的氣候尚好,沒有大風,但是小風也夾雜着寒氣,尤其是夜晚休息的時候身上衣服都是溼溼的,風一吹,那奇寒徹骨的感覺,每每都會讓康心兒迫不及待地鑽進了韓海懷裡。兩人就這樣彼此依偎在帳篷裡,惹來周圍商人的無限羨慕。
好在衆人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傳說中的災難――沙暴,這讓旅程變得順利的許多,但是即使是蜥蜴、沙鼠之類的小動物,也足以把康心兒嚇得一驚一乍。因此,每當人們聽到康心兒慘叫的時候,都會想象到韓海滿地飛奔,四處驅趕那些沙漠「原住民」的可笑模樣。
伺候小公主,似乎成爲了韓海這次行程的最大任務……
就這樣一連行進了三天,在翻過了最後一個沙丘後,展現在衆人眼前的,竟是鑲嵌在浩瀚沙漠裡的人間天堂——綠洲。
韓海知道,綠洲是地下水出露或溪流灌注的地方,而他眼前的這座綠洲,卻是渠道縱橫、流水淙淙、林木蒼鬱、景色旖旎,站在此處沙丘上向下鳥瞰,猶如沙海中的綠色島嶼。綠洲的外圍是成排的棕櫚樹林,林間空地是開墾的農田。田間種植各種農作物,最普遍的是棗椰樹,這讓韓海嘴裡登時泛起了那股香甜多汁的感覺。「這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顧氏集團的沙漠油井。根據地質學家的勘探,這裡一帶的石油儲量並不算多,但地下蘊藏有大量的鈾、鐵、錳等其它礦產資源,如果顧氏集團想要瀾採這金屬,也是一項一本萬里的工程。」唐娟站在沙丘上,俯視着下面的綠洲,平靜地說道。
顯而易見,州韓海眼前並非一個髒兮兮、孤零零的煉油工廠,而是一座一望無際的沙漠之城,在這當中,除了主要的油井設施以外,更多的則是周邊一系列生活壞竟的配套設施,在鬱鬱蔥蔥的棕櫚樹包圍下;猶如一個巨大的沙漠綠洲,渲染出一幅令人稱奇的美麗景色。
只是在這幅稀世美景的背後,又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現在韓海終於明白唐娟爲什麼要選擇跟着商隊一起趕赴油井了,由於在這個龐大的沙漠城市中,每日都需要不計其數的資源供給,所以這些沙漠商隊,對於通往這裡的道路是最爲熟悉的。跟着他們走,一來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二來也能儘可能的節省時間。畢竟大家從未有過遊歷撒哈拉沙漠的經驗,諸如迷路之類的意外事件,對他們而言,概率實在是太高了。「我的天,這不會是海市蜃樓吧?」康心兒慢慢放下頭頂的帽子,騎着駱駝站在沙丘頂端,俯視着腳下的雄偉城市,着實有種超越大自然的感覺。
「當然不是,康小姐,你現在所看見的,就是顧氏集團新近幾年在撒哈拉沙漠建立的全現代化油井。這座油井運用了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沙漠城市化理念,將地下的沙層緊密壓縮後,建造出了這座範圍遼闊的綠洲城市。這裡的淡水是通過人工供給的,並利用電解水加以補充,即使切斷外界的供給水源,仍能自行供水一個月左右,是不是感到很神奇呢?」唐娟來到康心兒身旁,嫣然一笑道、解釋之餘,還不忘用手拂去康心兒肩頭的塵沙,表現出一絲別樣的關切。
這一路上以來,韓海發現唐娟對於康心兒的照顧真可謂是無微不至,不但與之寸步不離,而且只要是康心兒所提出的問題,她都會知無不答地解釋清楚,在這一點上,甚至超越了她對待「合作伙伴」韓海的態度,這讓韓海在納悶之餘,隱約還產生了一些警覺,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刑警該不會是別有所圖吧?
「唐小姐,你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非常瞭解,難道這些也是你們國際刑警調查的結果?」韓海適時驅使着身下的駱駝,來到了康心兒與唐娟之間,將她們兩個一左一右分隔在自己的兩旁,在保護了康心兒的同時,卻又凡響這樣的位置有些尷尬……
由於三匹駱駝靠得太近,騎在駱駝上的三個主人也等同於依偎在了一起,縱然是隔着厚厚的阿拉伯服裝,韓海仍然清晰感覺到了兩個女人充滿彈性的肌膚,特別是左手邊的康心兒,那具性感飄香的柔軟**,讓韓海一下回憶起了在皇宮酒店中的香豔場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爲了查清顧氏集團派遣商業間謀的案件,我們的確耗費了不少心思。力爭完美,一直是我的人生格言。」唐娟的自信性格再次膨脹起來,就連說話的音調,都比剛纔高了幾分,只可惜在這滿天風沙的地方不易被人察覺而已。
「既然唐小姐這樣有深謀遠慮,那你昨天爲什麼沒能抓住那兩個忍者皇廷的女殺手呢?」韓海有心要刺激一下這個終日高傲自信的女人,於是故意揭短道。
要知道,眼睜睜地看着犯人從面前逃脫,對於這個滿是自信的國際女刑警而言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雖然這個世界上能夠單槍匹馬抓住深夜舞的普通警察或許還沒出生任…
唐娟的秀眉明顯挑動了幾下,騎在駱駝上愣了有三秒鐘,對於韓海這個刁鑽至極的問題,着實有股想要狠狠給他一拳的衝動。
「也許當時的場面太過混亂,唐小姐纔沒有來得及抓住那兩個女忍者,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她們又沒傷到我們,就算是給阿海那位老朋友一點面子吧!」康心兒沒有刻意避開此處的擁擠,而是把身體的重量完全倚靠在了韓海的身上,說話時的嘴脣幾乎是湊到了韓海的耳邊,吐出陣陣香蘭之氣,隱約還夾雜着一些對深夜舞的醋意。
韓海沒料到康心兒竟會主動替唐娟解圍,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小丫頭當然會毫不介意那些殺手的出現了,畢竟她們不但成全了她修煉擒龍真勁的願望,甚至還讓她有了與自己更進一步發展的機會,一句因禍得福,或許已經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竊喜不已的心情了。
竟然主動幫着敵人說話,康心兒的性格似乎越來越接近韓海的某位「天敵」了……
這個念頭剛在韓海腦中產生,身在遠方的顏玫不由接連打了數個噴嚏,於次同時,在她腦海裡也隨即浮現出了一個讓她「深惡痛絕」的身影,她輕罵了一句「臭韓海,最好淹死在流沙裡算了」,吸了吸鼻子,繼續起了手中的工作。擠在中間,咄咄相逼道:「我真是不明白,爲什麼那些女殺手總要針對韓先生呢?在「威尼斯人」睹場時是這樣,在突尼斯也是這樣,難道是您得罪了某位有權勢的大人物,纔會遭到這樣的殺身之禍?」
韓海一聳肩,雙手一攤,給出了一個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回答,「我不知道。」
唐娟不禁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問題有些無趣,於是也不理會刻意裝傻中的韓海,揮動了一下繮繩,跟着商隊一同前往了沙漠之城的方向。
「心兒,我覺得你不應該和這個女刑警走得太近。」韓海望着唐娟漸漸離遠的背影,低聲對康心兒說道。
「放心吧,本小姐自有分寸!」康心兒衝韓海做了個鬼臉,眼神中的狡猾色彩,讓韓海立刻給她貼上了「危險人物」的標籤。
康心兒並不屬於那種藏得住心思的女孩,但她此時表現出來的神秘模樣,卻讓韓海感到一頭霧水,難道這小丫頭已經知道了什麼隱情?還是又想到了什麼負」自己的方法?
「叮!」一枚硬幣被高高拋起,陽光折射在硬幣上,耀眼得讓人心生渴望。「少爺,我們快走吧?不然藏花可要脫水了!」捕風一邊無聊地拋着一枚阿拉伯硬幣,一邊向韓海催促道,說話聲伴隨着風沙從遠處傳來,當即惹來藏花的一通「反擊」。
而事實上,這個胖子也的確不太適合沙漠的炎熱氣候,儘管隔着頗遠,韓海仍能清楚看見他額頭上不停滴落的豆大汗珠,一張立志吃盡天下美食的肥嘴大口喘息着。現在他心月中最好的美味,估計就是一桶足夠可以淹死他的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