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從昏迷狀態中清醒過來,韓海只覺得頭痛欲裂。那種有苦難言的漲痛感,讓他恨不得把這個腦袋砍下來送給別人,但是誰又願意要這麼恐怖的禮物呢……
「疼……呀!那該死的小丫頭,究竟用了什麼惡毒的魔法!」韓海嘴裡抱怨着,忍着劇痛從沙發上掙扎起來,環視左右,客廳內早已沒有了小尼姑和蘇清竹的影子。
該不會是在做夢吧?韓海用力揉了揉眼睛,但腦殼的疼痛告訴他,剛纔所發生的一切絕非幻覺。
那個不惹人愛的小尼姑爲什麼要這樣做呢?這是擺在韓海面前的第二個問題。顯而易見,這個問題要比第一個問題重要得多。不過當韓海冥思苦想了好久都未得出答案後,這個問題也就被他拋到了一邊,反正自己還活着,剩下的事情就等到下次當面問她吧!
輕手輕腳地來到樓上,韓海剛要推開陳夢捷辦公室的大門,就聽見口袋裡的手機一陣震響,某些事情總是來得這麼湊巧。
韓海無奈地拿出手機,從上面那個熟悉的號碼來看,電話那頭應該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警。
「喂,你好。」韓海習慣性地問候道,腦袋的疼痛仍在繼續,讓他不想多說一個字。
「下次接電話時要直呼姓名,不然讓我覺得像陌生人似的。」唐娟顯然沒有放過這個細節的意思,繼續着她一絲不苟的作風,嚴厲道。
「好,我記住了。不知唐大警官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我應該沒有觸犯哪條法律吧?」
「當然,不過聽你現在的語氣,好像不太歡迎我呀?是不是我又打攪了你的好事?」
「怎麼能說「又」呢?你過去曾打攪過嗎}?」
「你……」面對韓海「重病」時表現出來的別樣幽默,唐娟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那好,既然韓先生心情不爽,「這些資料我就只有交給國家安全局了。」
「等等,什麼數據?」韓海一下從牆邊彈了起來,由於用力過猛,腦袋的疼痛幾乎達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讓他忍不住又蹲了下去。
「還記得嗎?你讓我調查那些黑戒指的材料,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只是出於協議保密的原則,我必須率先通報給你知道。但你如果對這份結果沒有什麼興趣,我想我應該有自主處理這份數據的權力吧?」唐娟明顯是在故意刺激韓海,誰讓韓海先得罪了這個女警察呢,女人的報復心是非常可怕的……
「怎麼會沒有興趣呢?這可是唐警官辛辛苦苦調查出來的,我現在就洗耳恭聽,請吧!」韓海說完還乾笑了兩聲,並在心裡暗暗佩服自己日漸加厚的臉皮。
唐娟心裡有些鬱悶,自己當時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會答應這個瘋子的要求,估計是腦袋被撒哈拉沙漠的熾熱陽光給烤暈了吧……
言歸正傳,唐娟本來也沒有想要隱瞞真相的意思,既然韓海已經開口,她也一本正經回答道:
「是這樣,根據韓先生上次的要求,我對這種黑色的戒指做了初步的研究。研究結果表明,這個戒指的質地並非現有地球上發現的任何一種金屬,甚至可以說,我們現在還無法確認它是不是由金屬煉造成的。從年代上來推斷,這種戒指至少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兩百多年了。我根本就無法想象,兩百多年前人類的科技,竟然能夠製造出這樣精湛的小東西。」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戒指不屬於這個世界?」
「也不可以這樣說,歷史記錄沒有的東西,並不能認定爲不存在。我所提供的數據僅僅是讓你作爲參考的,順便問一句,這種黑戒指,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可是我的秘密,如果你這麼想知道,就直接問你的上司們吧,她們所知道的東西可一點也不比我少。」韓海狡猾一笑,好在唐娟此時看不到他的「邪惡」笑容,不然以她的個性,應該直接就會把那堆數據扔進垃圾筒裡吧……
即便如此,電話那頭的唐娟還是被氣得夠嗆,不過她倒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緊爲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她是絕不願意貼在韓海的屁股後面的!
掛了電話,韓海思索了一會,慢慢理出了一點頭緒。如果說這些黑戒指並不是黑暗教廷,以及三大家族親自制造的,那結論就只有一個:這些黑戒指是直接從地底世界傳送上來的,但是誰又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穿越兩個世界來傳遞物品呢?
道士王陽?這個名字在韓海的腦海當中一閃而過,很難想象,千年之前的魔頭至今仍然存活幹世,但是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這些黑戒指的製造者都和那個古老的傳說不無關係。如果真是這樣,韓海倒是很有興趣去地底世界觀光遊覽一番,起碼也要看看這個人類的對手究竟長得什麼樣子吧?
想到這裡,韓海不由搖頭一笑,就連整個千年韓家都不是道士王陽的對手,自己又憑什麼和他鬥呢?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乾淨吧!
提到眼前的事情,韓海不得不重新站到了陳夢捷的辦公室門前。一想到辦公室裡那具**受妙的胭體,他的心頭就忍不住掠過一絲悸動,就連頭痛都不自覺地緩和了許多。
推門而入,韓海當即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酒氣瀰漫的辦公室內,已然是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別說是熟睡的陳夢捷,就連原本散落在地上的那堆衣物也一併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是陳夢捷醒來以後自行離去了,還是有人趁他昏迷之際,劫走了這位聖芳天築的總經理?韓海心底頓時泛起了無數個問號,邊想邊緩慢踱步在雜亂無章的房間內,腳尖逐一踢開地上零星的酒瓶。
忽然間,一個閃爍着淡然銀光的東西躍入了韓海眼簾。俯身看去,在光潔又散發着酒精氣味的地板上,靜靜地平躺着一條娟秀的白金項鍊,精緻高雅的銀白色金鍊上,掛着一隻水滴狀的紅寶石吊墜。粗略一看,就讓韓海覺得有些眼熟,仔細回憶了一陣,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熟悉的人影——寒月!
「難道是寒月帶走了陳夢捷?」韓海自言自語道,但轉念一想,這樣的假設似乎有些不合邏輯。
首先,寒月身爲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女子,想要進入這棟別墅,勢必要通過客廳前方的大門,而只要她進入玄關,就很容易看見客廳沙發上所躺着的韓海。這樣一來,基幹禮貌與常理來考慮,她即使沒有向韓海打招呼,也不會無端帶走酒醉昏迷當中的陳夢捷,即使情急,也該留下諸如留言條之類的東西吧?
其次,寒月作爲聖芳天築的副總經理,她本就和陳夢捷同住在這個公司的大別墅裡,就算她前幾天有事外出,這次回來,也應該在別墅內安頓好陳夢捷才是,又何必多此一舉,將陳夢捷帶出去呢?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僅憑這條項鍊,韓海也無從推斷寒月真的進入過這間辦公室,畢竟在他前往聖芳天築以前,寒月就一直在這裡辦公,她的項鍊無意間遺失在此,也是實屬正常的事情。
爲了揭開謎底,韓海只好撥通了寒月的電話。只不過,當電話那頭頻頻傳來「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時候,他的腦袋一下就又隨之大了起來。
「這位先生,您是在找這個人嗎?」
就在韓海一籌莫展之際,就聽見一句冰冷而又不失得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隨而至的,是一個身穿忍者服裝的女人。緊身的裝扮,將她全身的玲瓏曲線勾勒得火辣誘人,裹在緊身褲內的修長雙腿,正以一種極具挑逗的姿態向韓海邁來。
「深夜舞?你不是……韓海驚訝極了,倒不是因爲這個冷酷女殺手的去而復返,而是此時深夜舞的手上,正抓着一個二十多歲的清秀佳人,職業女性的OL打扮,穿在她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韻味。只是眼下,她只能像只橡皮鴨子一樣,任憑深夜舞提在空中。
「寒月?你怎麼會和我的人在一起?」韓海話音剛落,就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彆扭,於是趕忙修正道:「你想對我公司的職員怎麼樣?」
深夜舞表情不變,隨意將手中的寒月扔在了地板上,拍了拍手向韓海走來。只可憐那個從未修煉過任何武功的寒月,這一摔雖然不重,但也疼得她呻吟不已,趴在地上半天都沒動彈。
深夜舞絲毫不顧及地上的寒月死活,繼續起了她和韓海之間的「親密」談話:「很抱歉,韓海先生,我對你的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我這裡有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我有說「不」的選擇嗎?」韓海苦苦一笑,「不過在我的記憶當中,你向來都是給我帶來壞消息的,今天怎麼,改邪歸正」了?」
「等你聽完這個消息以後,再發表言論也不遲。」深夜舞揮手製止了韓海的「自由發揮」,接着說道:「這個女人之所以會和我在一起,主要是因爲我不喜歡她,對於我不喜歡的人,我一向不會手下留情。」
「例如我?」韓海一指自己,彎曲的手指頭在陽光下頗爲可愛。
「不,你不算。」
「那十分榮幸。」
「你是我要殺的人。」
「這個……任在你殺我之前,是不是可以把我的下屬先還給我?」韓海攤開雙手,做出一個熊抱的姿勢。
地上的寒月緩緩擡起頭來,看着韓海的眼神中帶着些許莫名的愧疚。
「當然可以。」深夜舞低吟了一句,隨後一抽背後的武士刀。
韓海只覺眼前亮光一閃,一把明晃晃、鋒利無比的長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你是打不過我的。」韓海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在他眼裡,深夜舞的舉止就像一個與大人爭糖吃的小女孩一樣。
「我知道。」
「那你還要繼續?」
「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取走你的性命,所以希望你可以讓你身邊那些小情人做好心理準備,以免到時候來不及哭。」深夜舞斜瞥了一眼地上的寒月,不屑的眼神裡蘊涵着無盡的輕蔑.
「多謝關心,我倒是希望她們的眼淚不會把我淹死。」韓海爽朗一笑,然後用手指擋開了深夜舞並沒有使上力氣的刀鋒。與其說他危急時刻從容不迫,倒不如說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了這個女殺手不會取自己的性命。
「另外,這是我帶給你的見面禮,看看吧……」深夜舞也好似徹底服了這個「遲鈍」的男人,只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甩手將其丟向韓海後,便轉緊離開了這棟別墅。
韓海揚手接過信封,紙張的旋轉力颳得他的手掌有些疼痛,不過當他打開信封,取出裡面封藏着的一份數據後,那種**上的疼痛就立刻被心痛所取代了。
寒月仰視韓海的目光裡有些忌憚,最終,當韓海慢慢將視線從數據轉向她的臉蛋時,她終於忍不住低下了腦袋,迴避開了韓海憤怒的目光。
「你爲什麼要出賣聖芳天築?出賣陳姐?」韓海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質問道,冰冷的眼神裡沒有一點往日的隨和,驀然嚴肅起來的他,簡直就和平日裡判若兩人。
顯然,在深夜舞交給韓海的那份數據裡,記錄着聖芳天築內鬼的名單,只是韓海事先沒有預料到的是,那個在沙漠之行之前,秘密向顧家通風報信的可惡傢伙,竟然會是陳夢捷身旁最親近的助手——寒月。
事實上,更讓韓海感到懊惱的是,他本該早就想到這個問題的。一個能夠隨意從陳夢捷嘴裡套問出自己行蹤的人,必定是她身旁最親近的人,而寒月,正是這個不二的人選。
整個房間裡頓時一片安靜,寒月在韓海的嚴厲質問之下,只是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地板,好像那上面有什麼精美絕倫的畫面一樣,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良久,才見寒月長長嘆了口氣,再擡起頭時,臉上已然洋溢出輕鬆的笑容,對着韓海道:「因爲我需要錢。」
「錢?」韓海輕蔑地複述了一句。當然,他也並非渾然不知,雖然金錢對於他這個遊戲風塵的韓家子弟而言,也許就和少吃一頓早餐一樣微不足道,但是對那些整日奔波幹生計之中的普通人來說,卻是人生最大的目標。只不過,這卻並不意味韓海可以輕易容忍她的背叛。
「兩個月以前,我和顧家達成了一份協議,只要我及時向他們提供你的行蹤,以及聖芳天築的工程意向,他們就會當即支付給我兩百萬RMB的酬勞。這筆錢對我非常重要,因爲……因爲…一」寒月「因爲」了半天,卻仍未道出個隻字詞組來,眼神四下閃爍間,則始終沒有一個焦點。顯然,她是不願意韓海知道自己過多的私事。
眼看着這個昔日在商場不可一世的女強人,如今變成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韓海心頭也着實不是滋味,於是將那份數據輕輕迭好放進口袋,繼而又拿出一迭小本,在陳夢捷的辦公桌上填寫了起來。
此時的寒月,已是無地自容到了極點,一聲不吭地把頭深埋在自己的胸前。對於韓海現在究竟在做些什麼,也是不聞不問,一無所知,直到「這個給你。」韓海再次起身來到寒月面前,將一張長條的紙張遞到了她的眼前。
寒月滿臉詫異地擡起頭來,眼神碰觸到韓海的目光後,則又沒有目標地轉向了別處,幽幽說道:「不必你開除,我明天會把辭職信交給你的。」
「是嗎?那就最好了。」韓海將「張紙條輕輕放在寒月面前,轉身走向了辦公室門外,剛至門口,卻又回過頭來笑道:「不過只有等你把這筆錢還清以後,我纔會同意你辭職。」
寒月驚疑萬分地擡起頭來,顫巍巍地抓過眼前那張紙條,凝神望去,只見這哪裡是什麼開除通知,分明就是一張嶄新的支票。揉着眼睛,仔細數了幾遞,二百萬元的金額,與顧家答應支付給自己的報酬一樣,她忙又將目光投向了門口的韓海。
然而,此時的韓海早已從原來的地方消失不見,只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啓動聲。對於寒月而言,一切就好像是個百轉千回的夢,雖然過程無比艱辛,但結局卻超乎想象的完美。
猛然從自己的白日夢裡面驚醒過來,寒月發瘋一般跑下樓梯,光着腳奪門而出,對着銀灰色BMW車內的韓海大聲喊道:「陳小姐就在隱字世家的手裡,如果你要找她,可以直接去東海碼頭。」
韓海慢慢地搖下車窗,給了寒月一個會心的微笑,這才猛然踩下了油門。從韓海走出別墅到開門上車,總共花費了六分半鐘的時間,這種速度對於身手不凡的他而言無疑是太奢侈了,而他並不介意用這幾分鐘的時間去換來一個女人的良知!
寒月癡癡看着呼嘯而去的銀色跑車,手裡緊摸着那張高額支票。就在這一刻,淚水終於強忍不住地潮涌出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她至少現在覺得心中無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