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夜白會因爲田嵐安突然想起一些事被連帶着心痛,他這心痛完全是不可控制的。每次一發作,他修爲都會被打亂,實在是無奈,他想要快點化解這口氣。
可是一看田嵐安心裡這陰暗程度…夜白揉了揉腦袋。真是,真是個厲害角色。不過,卻是個十分讓人心疼的角色啊…
夜白揉了揉田嵐安的腦袋,“在想什麼?和我說說。”你再不和我說,我可能就要是我們族裡死得最詭異的一個了。
“沒事。”田嵐安躲開他的手,側身到一邊去,不讓夜白碰。夜白挑了挑眉,“田丫頭不說的話,我也會心疼的。”
田嵐安輕笑一聲,看了他一眼,想着男人說話都是這樣好聽嗎?
“你之前在我淋雨的時候也說你會心疼,現在你又會心疼。如果你這麼容易爲女孩子心疼,活到現在也的確很不容易。”
怎麼一下子又不開心了?夜白腦海裡快速分析一番,估摸着她似乎是想起了她那個不負責任又善於花言巧語的父親。
她大概很討厭這樣的人吧,連帶着語氣也變得那樣冷淡。不知怎麼的讓夜白覺得有些失落,他也收起玩笑的心思認真地回答田嵐安。
“我的確會爲了田丫頭心疼,是真的心疼。”夜白一把抓住田嵐安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胸口。
有規律的心跳頻率讓田嵐安覺得手指發熱,她想抽回來,卻被夜白按住不能動。
心跳越來越快,夜白的笑容也越來越好看。“田丫頭是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個能讓我這麼慌張的人。”他說完就鬆開了手,回到她座位後面去。
其實有時候夜白也會搞不懂,自己猛然加速的心跳,是因爲反噬帶來的疼痛,還是真的面對田嵐安的喜歡。
在沒見到她之前,每次疼痛都是一場煎熬。他甚至會想當初那個抱他在懷裡的小丫頭是不是被偷樑換柱換成了一個心裡十分陰暗的人。
可是,真的見到她時,她那倔強又弱小的背影,是的確讓夜白心疼了。幫助她,來報恩,化解那口反噬自己的氣息。等做完這些後,田丫頭自己也能有很好的人生了,自己的修爲也不會被打斷了,簡直兩全其美。
一整天在周海凶神惡煞自帶低氣壓的評講中,在林安清稍顯靦腆的講課中,在數學課代表詭異的沉默裡結束了…
回家的路上,田嵐安一直跟在夜白身後,沒說話,也沒搭理他。因爲聽了夜白的建議,田嵐安聯繫了搬家公司,等兩天傢俱就陸陸續續地會全過來。
一想到現在她還是要用着夜白的東西,有點麻煩他了。但是自己搬過去,也許本來就是個麻煩?他是爲了報恩,可是也許用不了多久夜白就會厭煩這些瑣事。
他可是妖啊,是不同於人的存在。連人都會嫌自己麻煩,更何況是他?!有時候太容易因爲夜白的一些簡單舉動打動,說到底是不是還是因爲自己太缺少關愛了呢?
田嵐安皺着眉頭,即使心裡思慮千篇,嘴上仍舊一言不發。
在這樣沉默的氣氛中,兩人走到了一條巷子的盡頭。正要轉彎,突然就從黑暗處衝上來三五個人。
他們造型怪異,有的叼着煙,有的拿着酒瓶子,頭髮更是花花綠綠得不成樣子。這樣一羣流裡流氣的人慢慢靠近田嵐安,看了看她,又盯着夜白,都笑的十分不屑。
“小丫頭,怎麼?找到幫手了?”其中一人開口說話,他似乎是這幾個人的頭頭。瘦瘦高高,帶着耳釘,後頸處隱約露出紋身的印記。
“你用刀傷了我們老大的事你不會忘記了吧?就向你要幾百塊錢而已,你爸可是個有錢的大老闆,你又捨不得什麼呢?”
那人說話陰陽怪氣,雖然他嘴裡是向田嵐安要點錢用用的意思,可那表情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信度。
他那打扮,他那態度,真的不像一個缺錢的人,說他是個玩世不恭的少爺倒是不錯。
田嵐安一看到他們來了,下意識往包裡面一掏,想找到那把隨身帶着的刀。
可是奇了怪了,她現在怎麼找都找不到。正翻着書包,田嵐安突然感覺一雙手把她的手給握住了。
“田丫頭忘記了?學校不是有不準帶刀具的規定嗎。我,幫你收起來了。”
夜白邊說着,邊自覺地走到田嵐安前面去。他擋在田嵐安前面,隔絕了那幾個對她不懷好意的眼神。
那剛剛說話的小混混模樣的人輕哼一聲,“你好歹也是個大小姐,這樣做就沒意思了啊。”
那小混混張口閉口稱呼田嵐安爲大小姐,可是那語氣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如果仔細聽,還有一層輕視在裡頭,他似乎十分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孩子。
夜白聽得心頭突然一緊,他回頭看身後的人。果然,田嵐安又受刺激了。只見她仰着頭,語氣冷淡地說:“那個男人不是我爸,他有資格嗎?他給過我生活費嗎?你們…”
“那又如何?你還不是佔着他女兒的位置…”
“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麼?”田嵐安語氣已經明顯低沉了下來,膽子比平時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那架勢已經和夜白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模一樣。一臉生無可戀,一臉不顧生死。
夜白一看到她這樣,立刻握緊了她的手,過去那些日子,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簡直就是她的逆鱗。田丫頭你可別在想了,不然這幾天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只是田嵐安並不能感覺到夜白的想法,頭腦發熱,站出來與那小混混對質了下去,“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嗎?他爲了自己的前途,怎麼可能承認我這個女兒?在外面他肯定肯定是閉口不提的。你能找到我,肯定是他那個家財萬貫的老婆的意思咯。”
田嵐安仍擡頭,一副不退步的樣子盯着那混混樣子的人說,“是想敲打我?告訴她,讓她放心!沒人要回去爭東西,那樣的男人,不是我親人!”
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她說完後臉都紅了。她想快點離開這地方,那人卻不放她走。
那小混混“切”了一聲,低聲自言自語,“有點意思,還沒有傳說中的那樣不堪。”不過他仍沒打算就這麼算了,他一揮手,旁邊的幾個人都靠過來,似乎真的是要給田嵐安一點教訓。
田嵐安面上也不露怯,整個人都發起狠來。可是夜白握着她的手沒感覺到她的不安。那手就沒停止過顫抖,明明都快站不穩了,還硬是要擺出這副樣子。田丫頭,你太不可愛了。
夜白低身在她耳邊說一句,“閉眼。”然後快速繞道那帶頭的人身後,猛的把他的手臂一折,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在這時被聽得清清楚楚。
夜白迅速對另外幾人如法炮製,把他們紛紛弄暈。其中一個混混似乎練過,他的速度比其他人快上許多,就想還手。他一掌也準備從後面打向夜白。結果夜白髮覺後,瞬間移動但他身後,眯了眯眼,很快又是一掌,把他拍暈在地。
夜白轉身看向田嵐安,想問她想怎麼處置。可她卻是擡腳就往前走了,無奈他只能打了電話說是有人打劫,把地點告訴警/察後他就跟了上去。
田嵐安似乎心裡起伏十分大,也像是氣得忍不了。她越走越快,夜白的腳步聲也一直未曾遠離。
到了家,田嵐安直接去了她的房間。夜白拿着浴袍在外面站着,他只一個轉身,田嵐安就不見蹤影了。在客廳站了一會兒,有點無奈地搖搖頭。
隨即夜白走到她房間門口,輕輕敲着她的房門說:“田丫頭,浴衣我放在門口了,你東西搬過來之前,先暫時用我的。那,睡個好覺吧。”
房裡的人沒有吱聲,事實上她的確是沒有聽見。佈置得很好的房間裡,赫然有個眼神空洞的女孩子在發呆。
爲什麼她們不放過自己?自己的存在會對她們造成一丁點威脅嗎?!她那個父親,拋妻棄女後另娶她人,然後還和他那個妻子生了個女兒。
田嵐安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明明過得是公主一般的生活,自己如同螻蟻一般生活着,可是這樣,難道還是不能相安無事嗎?!
爲什麼要來找自己麻煩?爲什麼三番兩次來找她麻煩?!她一開始會自己爲她們解釋,想着她們不過爲了自保,對自己的丈夫有個私生女這種事不滿而以。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至於嗎?!
頭很疼,她咬牙捶了捶桌面,不甘又無奈。
又是一場噩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