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卻不管田嵐安在想什麼,他徑直擡起手,伸手摸摸田嵐安的腦袋,像小時候田嵐安給自己順毛時一樣,動作輕柔,“你的毛怎麼這麼枯燥,一點都不順滑。”
…
這人一定是有病!
自己怎麼遇到這麼個神經病!他要是真的有什麼事自己是不是還碰不得?糟心啊!田嵐安正在腦海裡瘋狂吐槽,萬年不變的鹹魚臉更是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臉皮。任他放肆?不可能吧…正想着,田嵐安就覺得臉上傳來一陣溫熱感。很溫柔,很癢,這是什麼?!
她盯着夜白的臉,看着他用手指摸了摸嘴脣,又笑着看着自己。爲什麼,爲什麼!這傢伙怎麼會親自己?!結果還弄出這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你嫌自己的命太長?!!
田嵐安瞪着他足足三分鐘,才隱隱按下脾氣,想着他有病,他有病,不能較真,不能和他計較。心裡催眠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帶着硬是壓也壓不住的惡狠狠的語氣說,“夜白同學,我警告你,我…唔!”
話還沒說完,這人猛然湊上來又親了自己一口。這,這,這能不能報/警!!
田嵐安簡直被弄得怒火攻心,莫名其妙啊!莫名其妙啊!她擡眼就死死地瞪着夜白,眼裡除了憤怒,就是隨時要拿刀衝過來的氣勢。只是夜白眼神裡與他截然不同,盛滿憐愛,似乎隨時準備要撲過來一樣。
田嵐安下意識捂住嘴巴,死死瞪着這人,似乎他被鬼上身了一樣。夜白見她不反抗了,纔開口,“田丫頭怎麼戾氣這麼重?才咬你兩下,當初你可是抱着我不肯撒手,那口水都舔在我毛上,我都沒嫌棄你。怎麼長大了,變得這麼不可愛?”又是這無頭無腦的話,田嵐安已經被弄得沒脾氣了,只能聽着他說着些不着調的話。
“田丫頭真的不記得我了?當初你在外婆家裡救了我,還被我咬了一口,怎麼就忘了?”夜白看她似乎是真的對自己沒印象,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那眼裡似乎被傷得很重的樣子是做給誰看?!還露出小動物被拋棄時的眼神是要鬧哪樣?!他這煞有介事又被傷得很重的表情逼得田嵐安回憶有沒有這件事,思來想去也沒想起來自己救了什麼人。
看着她還是不記得自己,夜白佯做生氣,作勢又要咬。田嵐安趕忙擺手,腦海裡轉的飛快,大聲說出:“我沒救過人!我小時候只救了一隻沒良心的狐狸,只被他咬了一口!”
那隻狐狸她印象太深了了,自己救了它,好吃好喝地養了小半個月。硬是把它從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樣子,變成了半個月後那隻毛色一流,十分好看的白色小狐狸。就是有人來收它,說出高價買走,田嵐安都不同意。
結果,結果!那小狐狸莫名其妙地逃走了,臨走之前還在她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那疤痕後來消失了,可那農夫與蛇的結局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田嵐安說出後,把眼睛死死閉着。眼前這人再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她都能相信,別再刷新她的三觀了。果然,夜白聽見她的話以後,真的沒有再做什麼了,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這不是記起來了嗎?”
咦?還沒弄清楚夜白說的是什麼意思,田嵐安就覺得腳步一輕,自己猛的被抱了起來。“可找到你了。”夜白似乎很是滿意,看着自己懷裡的人,笑的別有深意。這人變臉的速度太快了!!!
田嵐安只覺得她的思路跟不上夜白的表演,那翻臉的速度簡直了…怕是個流連花叢的高手吧,也許是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很有攻略的難度,又和誰打賭輸了來挑戰。還沒想完,夜白就輕輕朝她眼前吹了口氣。田嵐安只覺得一頓頭暈腦脹,立刻昏了過去。
“小丫頭,你纔是個小沒良心的。”夜白對着她熟睡的臉嘆了口氣,只認命地抱着田嵐安走回家。
“咦?小狐狸?受傷了?”田嵐安在村裡的小山裡亂竄,想出去。結果遇到傾盆大雨,她一時半會走不回去,就找了個大樹洞呆着,結果沒想到看到裡面圈了一團紅白相間的狐狸。那血跡十分刺眼,它那白毛都變得亂七八糟的。
小狐狸似乎十分虛弱,它的體型比村子裡到處亂跑的野貓大不了多少。田嵐安怕弄疼它的傷口,只能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它身上。小狐狸擡眼看了一下,眼皮又瞬間闔上。似乎它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費力。
雨越下越大,刷啦啦雨打葉子的聲音掩蓋了所有雜音。天慢慢暗下來,這山林裡的雨聲隱隱有了些滲人的意味。
田嵐安把雙腿弓起,小腦袋埋在膝蓋上,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落葉發呆。她想不通外婆說的話,爲什麼爸爸媽媽都不來看看自己?外婆之前說他們很忙,等到自己上了小學就會接自己回到城裡去,可是今天自己已經上小學了,還是沒有人來接自己,爲什麼?爲什麼?是因爲我不聽話嗎?
田嵐安鼓起腮幫子,爲什麼別的小朋友有爸爸媽媽陪着,能撒嬌能吃各種各樣的零食。可是自己只有外婆,雖然外婆很好,可是…我還是想要爸爸媽媽啊!她感覺眼睛酸酸的,趕忙擡起頭,外婆說爸媽不喜歡哭鼻子的孩子,她不哭,可是爲什麼他們不來接自己?
擡起頭也止不住刷刷掉的淚珠,那眼淚都滴在小狐狸的腦袋上。小狐狸又擡了下眼皮,看見她這幅模樣,耳朵動了動,又沒了動作。
聽鄰居大嬸說如果出了這座小山,那就有車通到城裡去了。可是田嵐安沒有走出去過,外婆也不讓她上山玩,結果就是自己現在迷了路。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外婆會不會着急?或者說,她也不要自己了?
應該不會吧…
實在太餓了,田嵐安也不敢出去,這山裡夜晚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她怕遇到什麼,自己真的沒機會回去。就那麼呆着,和身邊那隻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一起,睡了過去。
隱隱約約,耳邊傳來焦急的聲,“田丫頭!你在哪裡?!”有人?“田丫頭!”是外婆…
田嵐安高興地迴應着,大喊着自己在這裡。果然村子裡的村民都來找自己了,外婆一看到田嵐安沒事,立刻撲上來,抱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着,“田丫頭你幹嘛跑這山裡面來?你萬一有個意外,我這老婆子怎麼活喲!”
田嵐安沒說話,她身邊的小狐狸耳朵動了動,似乎被吵醒了一般。看見自家外孫女呆呆的表情,外婆擔心她是被嚇傻了,難不成遇見了什麼豺狼虎豹?可是這山裡應該是沒什麼野獸啊,這是怎麼回事?
“田丫頭?”外婆推推她,讓她快回神,別一副魂不守舍的鬼樣子嚇唬她一把老骨頭。
田嵐安很高興外婆來找自己了,可是一看到它身後那些大叔大嬸,她突然很想見爸媽。她難得固執一回,問:“外婆,爸爸媽媽爲什麼不來看我?我已經上小學了,你說,你說他們會接我回去的。”
她那外婆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只是支支吾吾地不回答。其他村民都說先回去,別在這裡多呆,外婆藉着這個由頭立馬催促田嵐安回家,也不再理會她的問題。
看見外婆這樣,田嵐安沒多說話,只轉身把樹洞裡的小狐狸也抱上,要一起帶回家。
後來…小狐狸長大了,越來越好看。
…
“呵呵,田丫頭,不上早自習嗎?還要賴着我?”夢做到一半,田嵐安耳邊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她搖了搖頭,還想着夢裡的狐狸,想接着抱着被子睡覺。
等等!不對!哪來的男聲?腦袋似乎被劈了一道雷一樣瞬間驚醒,她尷尬地睜開眼。
果然…自己還真的是抱着夜白睡着了,她說是哪裡來的大暖爐,自己那一晚上睡不暖的被子怎麼會突然這麼熱。
田嵐安尷尬地起身,看了看四周。乾淨,整潔,還開了空調,田嵐安自己的小出租屋是開不起空調的,每天自己不知是被熱暈還是睡過去,這裡很明顯不是她的住處。
她回頭看了看靠在牀上的夜白,見他笑的一臉陽光,他那襯衣似乎還皺皺的。應該,沒發生什麼事…吧?她搖了搖腦袋,木着臉下了牀,然後用一張標準的棺材臉對着牀上那人說,“我怎麼在這裡?”
夜白聽了她的話,似乎也認真回憶了一下,再正兒八經的說,“因爲田丫頭昨天非要拉着我,說好想我,說不想回去,沒辦法就只要滿足你啦。”
夜白說完還露出十分糾結的表情,似乎被人強迫一樣,一臉無奈的樣子做給看得田嵐安牙癢癢。
“你覺得我會信?”田嵐安抽搐着嘴角,似乎對夜白的瞎扯十分不屑。她明明記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就這個樣子了!
夜白似乎不想多解釋,站起身來向她走去,田嵐安下意識後退,這人太奇怪。雖然她也聽說過市面上有些藥可以迷暈人,但是面前這張人畜無害的臉實在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田嵐安自知自己絕非善類,可是要隨意帶着惡意揣測別人也太荒唐。
夜白似乎不在意她那防備的樣子,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小丫頭,不上早自習了嗎?”低低的聲音傳來,田嵐安猛的反應過來,一看鬧鐘,恨不得用眼神殺了眼前這好整以暇的傢伙。
那班主任本來就不喜歡她這種窮學生,萬一被她逮到個錯處,還不得被懟死?
“別生氣。”夜白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笑着說,“快去洗洗,我幫你過去。”田嵐安更是瞪着他,還有十分鐘就遲到了,怎麼過去,能開飛機嗎?
想着也是要去,田嵐安也只快點去衛生間洗漱一番,儘量早點到吧,她可不能真的被說成無故曠課,再讓那個班主任借題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