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別無選擇,好在旱魃夠義氣,當下便將我和譚刃倆,一人一個抓起來,我倆一左一右左到旱魃肩頭,穩定身形後,旱魃便猛地加速,上下縱越,風馳電擎,呼呼從正面吹來的風,吹的人眼睛都難以睜開,這種姿勢到比被旱魃扛着要好多了。
如此這般經歷了一趟過山車般的刺激,旱魃的速度突然放緩下來,最後完全停住了,蹲下身將我和譚刃放下,指了指視野朦朧的前方,道:“到了,就在前面。”
此刻,周圍依舊涌動着霧霾似的陰煞之氣,使得視野的面積非常小,但即便如此,我睜大眼,還是能看到地面上躺着的龐然大物。
是蚯蚓的屍體。
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兒在空氣中蔓延着,讓人聞之慾吐,旱魃說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將女鬼媳婦兒招了出來,放下我們,也沒有多說,留給了我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道:“老闆,老魏人挺不錯的,他那山洞也太簡陋,回頭有空,咱送點禮物給他。”
譚龜毛嗯了一聲表示贊同,我倆此刻都非常狼狽,到也不用裝,統一了一下口徑,便往前走。
沒多久,果然便瞧見了龍組的人。
由於之前損失了不少人手,因而此刻的包圍圈已經收窄了,越靠近玉牀,陰煞之氣越淡,視野變得相當清晰,因而我們可以非常清楚的看清現在的局勢。
士兵犧牲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正在打掃戰場,由於那蚯蚓吞人,所有周圍根本沒有人的屍身,只有那些肥碩粗大的蚯蚓屍體。
惡臭味兒實在太大了,這些士兵將靠的近的屍體往外圍清理。
剩下的龍組的人,依舊在之前挖蟲虛的地方動土,萬幸的是,在人羣中,我看到了黃胖子、天勤還有白鶴三人,雖然也是一身狼狽,在一邊坐着休息,但好在沒有缺胳膊斷腿,看起來情況不錯。
我頓時鬆了口氣,立刻大喊:“天勤、胖子!白鶴!”這一喊,衆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天勤三人原本還一臉苦相,一看見我和譚刃,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立刻衝上了。
天勤臉色相當難看,平日裡不苟言笑,這會兒好像表情包不夠用一樣,神情幾度變幻,不知是哭是笑,嘴裡連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話說一半,擡手一巴掌扇我後腦勺上,頗爲威嚴的叱道:“天勤是你叫的?”
“呃……師兄,我就是看到你們太激動了。”
黃胖子緊跟着也偷襲了我一把,在我左邊來了一下,跟着道:“胖子是你叫的?”
旁邊白鶴一擼袖子,伸着白白的手臂要來扇我,我趕緊認錯:“師兄,手下留情,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白鶴聞言,撲哧一聲笑了,拽着我道:“原諒你了。”說着拍了拍胸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被大師兄給……”
“白鶴!”話未說完,天勤便呵斥了她一句。白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也連忙噤聲。我立刻觀察了下譚龜毛的臉色,沒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也不知是真沒放在心上,還是沒表現出來。
這時劉叔等人走了過來,神色即吃驚又欣慰,道:“還以爲你們出事了。”
我心中緊張起來,面上卻維持着平穩,嘆氣道:“別提了,被那些蚯蚓追的,差點兒沒命,不過後來那些蚯蚓突然就自己倒在地上了,實在奇怪,劉叔,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嗎?”我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詢問。
劉叔道:“是我們動用了王牌的力量。”
“王牌?什麼王牌?”我假裝好奇。
劉叔顯然對我和譚刃並沒有什麼懷疑,只當我們是被蚯蚓追的跑散了,聞言便領着我們往龍組挖坑的地方走。只見那坑已經挖了很深,旁邊是堆土,我和譚刃的到來,引起了龍組衆人的注意,紛紛向我們行注目禮,被這麼一幫人盯着,我還是覺得挺有壓力的。
龍組的人都是站着,唯一一個坐着的人,是個年輕人。這年輕人臉色蒼白,年約十八九歲的模樣,我對他是有印象的,因爲在龍組中,他年紀看起來是最小的,但由於也是不怎麼愛說話,存在感很低,所以我不知道他的代號。
此刻見只有他一人坐着,我不由得心中一動,道:“莫非,這位是……王牌?”
不等劉叔回話,年輕人突然睜開了眼睛,深沉的和年齡完全不符合的一雙眼睛,在我和譚刃的身上緩緩移動着。我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頓時有種彷彿被看穿的感覺。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年輕人,似乎什麼都知道。
僅僅這一眼,我手心就冒汗了。
這時劉叔回答道:“沒錯,他可以大範圍的吸收生命力,不過會帶來極大的損耗,所以輕易不能動用。”損耗?我打量着那個坐在地上的年輕人,感覺他除了臉色慘白,身形消瘦了一些,似乎沒有看出有別的狀況。
這雙眼睛看人的時候,那種幽深窺視的洞察力,可不像是有什麼損耗啊。
劉叔說完,就對王牌道:“你別坐這裡了,去旁邊休息。”
龍組的人雖然特別牛,一個個脾氣古怪,但對於劉叔和鄭阿姨的話是沒有異議的,基本上是言聽計從。然而這王牌似乎並不買劉叔的賬,劉叔說完,他開口道:“我要看看,蟲虛是什麼東西。”
說完就不再看我們,只盯着那個還在往下挖的大坑。
劉叔頓時眉頭緊皺,面上一派不贊同的神色,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坑還在挖,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快,我和譚刃看了會兒,便在天勤的示意下走到了一邊,稍微遠離龍組。他只將我拽到一側,揹着譚刃,壓低聲音道;“天顧,你怎麼逃過一劫的?”
我道:“還記不記得周玄業之前領回來的那具毛屍?”
這事兒得通過無虛的允許,天勤自然是知道的,驚訝的點頭,道:“跟它有關係?”
“嗯,我哪裡跑得過老闆啊,要不是那旱魃相救,恐怕我已經被啃成骨頭架子了。”
天勤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便在此時,那個王牌似乎有些累了,便獨自起身,慢慢的離開了那個大坑便,走到一旁鋪好的充氣墊上坐着,與此同時,他伸手指了我一下,緊接着做了個過去的動作。
這種被人勾着手指叫過去的情形,還是讓人心裡很不爽的,但不爽也沒用,誰讓實力差距擺在這裡呢,我必須得給龍組以及這個王牌一個面子。
天勤見此,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這個人非常可怕,你不要小瞧他。”
我道:“他一個人,力挽狂瀾,我哪裡敢小瞧他。”說完,便朝王牌走了過去,問好道:“你好,找我有事?”
他不說話,手指又指了指充氣墊,示意我坐。
好歹我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被一個看起來最多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這麼指揮着,心裡別提多憋屈了,更何況,這個年輕人還是個連話都不屑於跟你說,只有動作指使人的。
我內心氣的肺都要炸了,面上卻只是笑了笑,順勢坐下。
人的棱角,其實就是這麼沒的,現實有太多的情況,我們有時候不得不低頭。
緊接着,這個年輕人對我說了第一句話:“我感受到,你的生命裡很強。”
我肌肉緊繃了一下,腦子裡迅速閃過一些念頭,我曾經是J組織的試驗品,龍組想要知道我的真實狀況其實並不難,反正現在有人罩着我。
於是我點頭,道:“是,這我知道,怎麼了?”
他又道:“我處理那些東西時,在周圍,並沒有感覺到屬於你的生命力,所以,你剛纔在撒謊。”
這話是我始料未及的,讓我頓時警惕起來,但緊接着我就反應過來,如果他要拆穿我,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他現在單獨跟我說,就是不打算把這事透漏出來,那麼他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