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業順手將我扶了一把,神情似乎有些疑惑,彷彿在回憶些什麼,但片刻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神情一變,猛地朝着祖師爺所在的房間裡衝了進去。
至於記憶斷片什麼的,周玄業根本是提都沒有提。
是故意忽略,還是說……
周老二的那個暗示從我心頭浮現起來,如果周玄業知道周老二的存在,卻故意裝作不知情,那麼,我眼前的周玄業究竟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又或者,他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一定程度,使得主人格和副人格相通了?
這次,周玄業沒有阻止我進入祖師爺的房間,我記掛着譚刃的情況,便也顧不得多想這個。一邊揉着被周老二揍過的臉,一邊跟着跑進了祖師爺所在的房間中。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點了一對兒白蠟燭,靈寵小黑縮在一個背光的角落裡喵喵的叫着。目光所及之處,只見譚刃赫然躺在供案的桌臺之下,彷彿昏迷,周玄業則蹲在他旁邊,查看他的情況。
我湊上去一看,卻見譚刃脣色烏紫,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一副彷彿要斷氣的模樣,那不正常的脣色,讓人一看就聯想到了中毒或者缺氧一類的情況。我大驚,蹲下身道:“怎麼回事?”
周玄業微微搖頭,道:“我當時也跟着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個房間裡,應該是師兄趕走了羽門的人,但他自己好像中毒了。”周玄業這話,和之前的情況是自相矛盾的。如果他真的暈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那麼爲什麼當時會給我發那種信息?
不對,當時發信息的人是周老二。難道周老二是在周玄業昏迷之後才冒出來的?然後和譚刃一起趕走了羽門的人?如果是這樣,那麼周玄業現在的表現也合情合理,畢竟他當時確實是暈過去了。
或許周老二之前的話,只是在挑撥離間而已!
說話間,周玄業掰開了譚刃的眼皮兒查看,又去掐譚刃的人中,但譚刃毫無反應。當即,他二話不說,將人半扶起來,對我喝道:“天顧,快,開車去醫院。”
我哪裡敢耽誤,立刻拿了鑰匙去啓動車子,周玄業則扶着譚刃坐到了車上。
我還沒駕照,但平日裡經常摸車也學會了,這會兒年關,市內查的不嚴,便就這麼無證上路,誰知車子纔到半路,譚刃這丫居然自己就醒了。醒了不說,就連原本烏紫的脣色,也跟着恢復了正常,整個人看起來,除了有些剛剛清醒的虛弱外,哪裡還有十多分鐘前那副快死的模樣。
我立刻將車子停到了路旁,和周玄業一起查看譚刃的狀況。譚刃是個很不耐煩的性格,被我好周玄業一人一句問的直皺眉,沉聲道:“我沒事。”
我道:“你都中毒了,怎麼沒事,咱們還是去醫院看看。”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並沒有去醫院的打算,而是下了車,讓我打開駕駛位的門,將我趕了下去,自己坐到了駕駛位上。
他這是打算開車?
我覺得不放心,道:“老闆,你剛醒過來,開車太危險了。”
“閉嘴。”姓譚的喝了一聲,調轉車頭,緊接着猛地一踩油門,以一種交警看了絕對會崩潰和開罰單的速度開始往回開。周玄業無奈的聳了聳肩,道:“看樣子他是沒什麼問題了,不想去就不去吧。”大概是幾個人格切換比較損耗精神,周玄業顯得有些疲憊,見譚刃沒事,整個人就放鬆下來,沒多久便在車裡睡着了。
回到事務所時,我有一大堆問題想問,比如那堆被損壞的文件該怎麼處理,比如羽門的人是怎麼被打跑的,但就和之前的幾次一樣,周玄業和譚刃二人的態度都很迴避。
譚刃是直接沉着臉去了他的專用浴室洗澡,周玄業則疲憊的直接回房睡了。我站在客廳裡,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頭髮。
這種什麼也不知道的感覺,簡直太難受了。
現在大家夥兒都太累了,算了,讓他們睡一覺,下午一定得問清楚。
兩人收拾完,一覺睡到了下午的五點多,我準備跟他們好好的談一談,便將自己的疑問悉數說了。對此,譚刃只說了一句話:“幾個跳樑小醜,我對付他們,輕而易舉,只不過他們善於用毒,讓我着了道而已,怎麼,我還要跟你彙報一下過程?”
我被噎了,說你當然不用向我彙報具體過程,但以我的瞭解,你的身手還沒有好到能和羽門那麼多人單挑的地步,要知道,我暈過去的時候,可是看見好幾個身材高大的人衝了進來。
如果說周玄業挑翻他們我還信,但譚刃……他的身手也就一般,只不過經常鍛鍊,所以體力和靈敏度方面比大多數人強一些而已。
說自己挑翻羽門的人,絕對是吹的。
我不客氣的挑出他的毛病,示意不要忽悠我,譚刃嘴裡嘖了一聲,道:“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我道:“你是。”
“那你現在這麼質問我,是想要造反嗎?”
又來這一套,每次都是這樣,我覺得自己這次不能被他給矇混過去了,便道:“公司出了狀況,作爲員工,我有權利知道。畢竟老闆的行爲和選擇,決定着我的未來和事業。”這個理由夠了吧!
譚刃八成沒料到我會反擊,愣了一下,隨即暴怒:“我事務所出什麼狀況了?哪裡有狀況?嗯?”
我道:“文件損壞,而且,咱們已經半個多月沒開張了。”
譚刃咬牙切齒:“這都是誰害的,還不是爲了你那點兒破事!”
人有時候要達到自己的目地,還是得臉皮厚點兒,於是我道:“我又沒逼你幫忙。”
譚刃聞言,手指着我,氣的直哆嗦,張頭四顧,估計打算找個什麼東西砸我,順勢抄起一個茶壺,又放下了,最後換了個沙發墊子當頭砸了下來。這丫就屬於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見他真的被氣狠了,我覺得過意不去,便將墊子遞迴過去,說:“老闆,要不我把右邊臉也給你砸?不過砸完了你可不能再忽悠我了。”
“……”譚刃拿着沙發墊子,臉色陰沉了半晌,看了旁邊的周玄業一眼,突然對我說道:“知道的這麼清楚,對你有什麼意義?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害你,或者我在算計你?”
我身上能有什麼算計的?
反倒是我覺得,周玄業請了我這個員工,其實挺虧的,非常虧,虧大了。
於是我搖頭,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老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爲人道的事情,我不是想要清楚你所以的事,但如果是你,一直處於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環境中,你最信任的人,一直瞞着你很多事情,你能接受嗎?”
周玄業開口道:“師兄,其實我也挺好奇,你是怎麼收拾他們的。”我不禁看了周玄業一眼,我一直以爲,他是清楚譚刃的底細的,沒想到現在他也問出這種話,看樣子,對於譚刃,他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瞭解。
這倆師兄弟,關係不是一向挺好的嗎?怎麼現在看來,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樣?
我突然想起半年前周玄業曾經說過,這事務所是兩年前才成立的,在成立之前,他和譚刃並沒有在一起,而是各奔東西的。也不知在那些年裡,這二人經歷過什麼?又爲什麼會成立這樣一家事務所?
有了周玄業的幫忙,譚刃也被問的沒轍了,這才鬆口,道:“其實我不是中毒,我有自己保命的手段,當時你們倆都暈了,我不能暈,。所以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不太光彩的保命手段?
我有些好奇,道:“是什麼?”
譚刃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個黑色繩子的墜子。上面墜着的是一塊墨玉。玉配以德,以高潔爲貴,所以黑色的墨玉不算什麼值錢的東西,譚刃似乎一直掛着這塊玉,我之前也沒怎麼留意過。
難道跟這塊玉有關?
說話間,他又從茶几的桌子下面摸出了一個小的探照燈,順着墨玉打過去,燈光打過去的瞬間,我隱約看到墨玉里面似乎有個東西,像是一個小蟲子一類的玩意兒。
譚刃道:“這是我用來保命的東西,看見裡面那個小東西了嗎?”
周玄業認了出來,道:“嘶,難道是‘地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