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對我們說明了水下環境後,我們決定明天中午下水打撈,便先回去休息,當晚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第二天也不急,慢悠悠的洗漱吃早餐,畢竟這地方早上溫度低,並不適合下水,我們計劃是等到中午的兩點左右。
由於路途上耽誤的時間,比我們預計的要多,因此爲了節約口糧,洗漱完了,我便到雪溝子去堵魚。
之所以是堵魚而不是釣魚,實在是因爲藏區的魚太多了,肉眼都可以看到它們在清澈的水中游淌。
究其原因,一是地大物博,而是藏民本身就不吃魚,甚至保護魚,這個中緣由,說來就多了,但大致有三種。
一是,藏族除了天葬外,也有水葬的習俗。水葬,就是把死去的人肢解,然後扔進湖水裡。藏民認爲,魚是祖先的墓地,是靈魂的守護神,所以不敢冒犯。
二來,也和藏族的宗教信仰有關。藏族主要信仰藏傳佛教,藏傳佛教,也就是佛教和藏族當地原始宗教苯教結合的產物,講究小命、大命,因果循環,業障和報應。他們不只是不吃魚,所有小的生命,在藏區一般都是不吃的,藏民覺得,要吃小生物來維生,會殺害太多生命。
相反,一頭牛,只需要犧牲一條命,全家人可以吃很久。而就算有幾條小魚,一家人卻是連一頓都吃不飽。傳統的藏人,只要有殺生都會記下來,如果太多了,就會覺得承擔不起罪業果報,所以都會盡量約束自己不殺生。
之所以用上傳統這個字,是因爲現在一些年輕的,特別是旅遊區的藏民都已經漢化了,有些東西就不那麼講究了,但魚蝦這些小命,還是照樣不吃的。
據說還有漢人在藏區捕魚,被藏民發現後,藏民花錢買下來放生了。
高原上所以的湖泊都被稱爲聖湖,藏族人不允許自己,也不允許他人下湖洗澡,或者傷害湖中的生命。s173言情小說吧到了藏區,這一點尤其要牢記,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藏族人仇視漢人,主要是旅遊的人太多,又不尊重他們的文化信仰,所以矛盾也更大了。
第三種說法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也是兩天跟羚羊等人瞎扯時聽來的。說高原環境特殊,這裡的魚長得很慢,有些十年才長大一點,一吃食物鏈就會被破壞。
我們三人自然是尊重藏民的文化和信仰的,但現在食物得緊着來,再尊重下去,沒準兒我們真進雪山的時候,食物一但不足,就得餓死了。好在這地方沒有藏民,他們看不見我們的行爲,也不算太冒犯了。
這兒魚多,個頭確實都不太大,有我的巴掌長,四指寬,要靠它吃飽,一人得吃兩條才行,我們三個人,就得殺六條魚。想到這個念頭的一瞬間,我隱約有些明白了藏民不吃小命的原因,這是一種非常質樸、醇厚、古老的生命觀,對生命的尊重和對自然的感恩,在藏區表現的淋漓盡致。
堵魚很簡單,團一把草垛子,放在水中,不出五分鐘就能堵到一兩條,很快就抓夠了分量。緊接着我在水邊把魚洗剝乾淨,用灌木的枝幹穿着,升起了一團篝火烤魚。
鹽是現成的,郭扎錯的湖邊上就有,那些石頭常年受湖水中鹽分的侵蝕,都變成鹹的了。什麼食物,只要加了鹽,味道也就不會太差,我們三人慢悠悠的吃魚烤魚,雖然沒有多餘的調料,但味道特別香。
吃得差不多,中午兩點多左右,我們帶着裝備到了郭扎錯湖邊,開始準備下水。下水打撈的事兒交給了周玄業,因爲他的水性是我們中最好的。這會兒他正在做着熱身,一邊做熱身一邊脫衣服,我整理出了水肺和緊身的潛水服遞過去。
這會兒湖水沒有冷的那麼刺骨了,周玄業做了十多分鐘的熱身,便換上衣服,拿了水底探照燈,掛着水肺,慢慢朝着湖中走去。湖邊水淺,清澈的盪漾着,可以看到湖底的岩石。
越往中間,水越深,逐漸漫過了周玄業的大腿和胸口。最後周玄業深深吸了口氣,扯着繩索,一下子潛入了水裡。
由於有傅安之前的定位,所以周玄業打撈起來比較順利,沒多久就拽了一下繩索,我和譚刃立刻使力,一個黑色的裝備包被拉了上來,周玄業也跟着浮出水面換氣。他將裝備包往岸上一推,示意我們接手,緊接着摘下潛水鏡,抹了抹臉上的水,道:“下面還有好幾個,我歇會兒。”看樣子挺累的,他喘的有些厲害,甩了下頭,跟狗抖水似的,抖了一圈水珠子。
我和譚刃這會兒目光都被這裝備吸引過去,也沒人理周玄業了,他聳了聳肩膀,一副被人利用後的棄婦模樣,戴上潛水鏡,又鑽水裡去了。
我倆立刻打開裝備包,裡面所有的東西當然都溼了,最先露出來的是個盒子,是那種戶外用的便攜式藥盒,打開一看,裡面還有很少一部分藥,由於密封的嚴,盒子沒有進水,但裡面的藥片兒顏色早就變了,七年,早就過期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望遠鏡、指北針、快掛、刀具、伸縮杖、求生包一類的小東西,大件的到沒有,裝備包扁扁的,並沒有被裝滿。我們試圖找出一些文字類的信息或者個人信息,但沒什麼收穫。
不多時,周玄業又拽了一下繩索,我和譚刃又使力拉,這次拉上來的裝備包有兩個,裡面是些大傢伙,相機一類的東西,都已經報廢了,唯一值得留意的是,這個裝備包是爛的,也就是說,雪溝子裡的東西,很有可能是從這兩個裝備包裡衝出來的。
由於角度關係,一次拉太多不方便,周玄業又下了兩次水,我們纔將所有的裝備包都拉了上來,一共八個,破破爛爛,都沒有放多少東西。但最後一個裝備包,總算讓我們有了一些發現。
那個裝備包裡,同樣有一個藥盒子,但那藥盒子中,放的卻不是藥,而是一個完整的銀器片兒,由於密封的好,至今銀光噌亮,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見。
它略微呈弧形,似乎是某種裝飾品,正面是一個完整的扶桑木的造型,和我們在羽門密宮地道中所見的十分相似,反面則是蓮花紋,頗具藏傳佛教的特色。
這東西,很顯然是從雪山深處流出來的,它的造型讓我意識到一個問題:“難道小扶桑的人,信奉藏傳佛教?”問完,我又覺得自己這句顯得有些廢話,藏區的人,不信奉藏傳佛教,難不成信上帝嗎?
周玄業卻道:“看起來像,但是我聽到的傳說中,小扶桑和中原一直是有往來的,不像古時候西藏那麼封閉,應該不是單純的藏傳佛教。它們能生存在雪山深處,自然有其常人難以理解之處,我們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這一番打撈,算是一種鼓勵,讓我們知道雪山中的那羣神秘人,並非那麼遙不可及。但這些裝備爲什麼會沉在湖裡,又是什麼人丟進湖裡的,卻依舊是個謎。
東西都報廢了,我們留着也沒用,直接這麼放着,似乎也有些不妥,丟進湖水裡,我又覺得太對不起藏族同胞了,乾脆便挖了個坑埋了。偏僻幹苦力的是我,譚刃卻在一邊指手畫腳,一會兒指揮我往這邊挖,一會指揮我挖深一些,讓我有種想把摺疊鏟往他頭上拍一鏟的衝動。
做完這些之後已經是黃昏了,今天是趕不了路了,我們歇了會兒,又抓了些魚來烤。
誰知烤着烤着,遠處突然走過來一個人。
這人來的有些突兀,讓我驚了一下,手裡的魚一個不注意,拆點兒被烤焦了。
譚刃皺眉道:“烤個魚都這樣,你還能幹什麼?”
我懶得迴應毒舌譚這話,說道:“看,那兒來了個人。”在空曠無人的藏區,很少有人獨行,因爲這是件很危險的事。
那人是誰?
來這兒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