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起從上島咖啡走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各色的霓虹閃爍。葉夏和林昇有了一段路,涼風習習,路上還有很多行人,互相依偎的情侶,帶孩子的三口之家,到了停車場,葉夏停了下來:“林昇,再見,我自己打車回去了。”林昇不同意,我可以送你回去啊,我現在又沒有工作要處理。

“還是算了吧,這幾年你不在我身邊,我都是自己一個人處理所有事情的,已經很習慣了。”葉夏走了,林昇看到她的背影,孤單又寂寞,卻無能爲力。他知道她的決絕,她如果執意要做的事情,也是沒有誰可以阻擋的。

葉夏不想對林昇有所貪戀,總感覺名不正言不順一樣。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情緒,在他面前顯得特別艱難,所以還是得讓距離來產生美。萬一失控了,該怎麼收場呢?

不想對他身邊的人羨慕嫉妒,不想爲了他破壞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己一貫追求的都是安靜、淡定和從容,不想變得忐忑、猶豫和擔憂。無欲則剛!

林昇不知道當年葉夏每次都跟在他的身後,她是什麼心情呢?他到底欠了她多少呢?她卻從來都不說……她不說挽留,不說強求。她默默承擔了離別,承擔了思念。在漫長的分離的歲月裡,是否已經磨盡了她的耐心?她會不會已經不再等待了?所以急於撇清和他的關係?甚至不想和他聯繫呢?

該死的是自己,傷害他最深的是自己,卻讓她還無法說出口。她唯有把傷深深埋藏,那些失眠的晚上,她是否流過淚?

林昇看着她的離去,取了車開始回家,走在半路感覺心煩意亂,開着車偏離了回家的方向,越開越偏僻,速度也越快,這個時候,速度總是能讓人更愉快。

時間很晚了,他才往回走,路過葉夏的家,他看到燈還亮着,快十二點了,她還沒睡?怎麼還忙到這麼晚呢?她會是在做什麼呢?看電視?看書?

此時的葉夏,其實只是躺在沙發上,抱着抱枕,開着電視,卻在神遊,她的眼神散渙,明顯心思已經飄遠了……儘管多麼不願意,林昇總是能夠輕易攪亂她的世界,只要他一出現就不可能再平靜如水了,爲了平息自己,總要花費很多時間,葉夏已經不再想象以前那樣情緒隨着別人起起伏伏,現在的她只是想安靜地生活……

林昇也不明白等的是什麼,只是想拉近彼此的距離,哪怕樓上樓下,哪怕她一無所知,他還是把車停在了她的樓下,他抽着煙,等待她的入眠,希望她晚安,然後他才能靜靜地離去。

這套感情究竟需要經歷多少磨難纔可以變成坦途,走向幸福呢?從相識到現在,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既然念念不忘,爲什麼不能大方地在一起呢?茫茫人海,遇見喜歡的人多麼不易!道理沒有誰不明白,但是那些想不開的部分,跨不過的坎對葉夏來說是什麼呢?而讓她說出口又是多麼難呢?

林昇等待得實在太久了,她知道葉夏還完傘,自己坐車回去實際上已經算是和他劃清了界限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藉口也就換來了兩次相處啊……

葉夏一個人坐車回去了,心情很怪異,這種提心吊膽地見面有什麼意義呢?現在貪圖的溫暖遲早會換來更嚴寒的冬天的,爲了不承受冬天的冷酷,寧願現在推開吧,好在自己多年來經歷過反反覆覆地思索和考慮,已經不那麼執着了……

想得開和做得到是兩回事,葉夏回到家就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她一直坐在那裡好幾個小時,畢業後的這幾年她也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實際上是因爲她不想離開那些溫暖回憶,那些遙遠又真實的回憶支撐着她走過了這些難熬的歲月,如果沒有那些回憶,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會消瘦……

世界上只分男人和女人,但不知道爲什麼會只喜歡一個人?有人問他究竟哪裡好?葉夏只能回答不知道,因爲不是因爲他的哪些好才喜歡的,而是非常盲目的,在看見第一眼就喜歡了而已。

一見鍾情就是這個樣子吧?無論過了多少年,葉夏都會記得心開花的聲音,那是見過林昇之後,不自覺地想起他,當時正走在學校裡連接兩個校區的天橋上,橋下正經過大貨車,貨車經過時簡直髮出的是轟鳴聲,可是葉夏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發出花開的聲音……即便見識過令人驚豔的曇花一現,也沒有此時聽到的聲音更讓人動心!

從此,葉夏的心就不再屬於自己。

林昇現在在葉夏的眼睛已經看不到從前的歡喜和信任,她隱藏着自己,把自己放在一個透明的殼裡,不知道是爲了防着什麼?

我們都已長大,都已經成熟,已經不便向別人開口尋求安慰了,我們已經學會了自己解決問題。林昇和煙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有些事情可以等待,有些時機卻不能等待,因爲轉眼間就會錯過。林昇見不到葉夏,心情開始變差了,工作上無緣無故就想發脾氣,現在的辦公室已經變成了雷區,每個人都小心翼翼怕踩到雷,空氣裡瀰漫的都是緊張的氣氛……

林昇不知道葉夏得到什麼纔會開心呢?他每天去花店給葉夏寫一張卡片,然後拜託工作人員給葉夏送一束百合。期待百年好合!同樣的卡片,他每天來寫一張,一個多月以來無一間斷,中間有幾次下雨天他還特意提供了傘,提醒工作人員要小心保護卡片和花。

他每次來話都很少,但是感覺很小心地對待這件事,他這樣細心呵護地應該是對方那個人吧!可是很奇怪,收花的人很有禮貌很客氣啊,多麼般配的一對, 她卻從來不問,只是沉默不語地接到花,然後謝謝。

林昇以爲至少會收到隻言片語,可葉夏終是沉默,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林昇更着急了。他自己不能再靠寫卡片成爲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他下班後會開車到葉夏的樓下,小區裡的車不是很多,他和保安套了好久的歡喜,才租到葉夏樓下的停車位,他不能離開她太遠了,現在的他覺得她有些像手裡的沙,快要握不住了……

可是葉夏的生活真的很規律,她晚上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從窗簾上能看到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她每天早上會帶下來一束枯萎的百合扔進垃圾桶,還好,她不是剛收到就扔進垃圾桶了。

葉夏出門後,林昇纔開始回家洗漱換衣服,因爲晚上沒有好的睡眠,白天的他強打着精神,最近他不喝茶了,改喝濃咖啡了,辦公室的小甜實在看不下了“林哥,咱們公司出什麼問題了嗎?”,林昇詫異了“沒有啊,最近運轉很正常啊!怎麼啦?”

“你最近的狀態實在讓人擔憂啊,我還以爲 ……”

“沒事,你別多想,我只是有些私事沒處理好。你去工作吧,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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