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葉夏和韓騰分開之後,沿着鵝卵石小徑走到了湖邊,涼亭裡,有供人休息的藤椅,葉夏就那樣坐在那裡,帶着耳機循環播放一首老歌《真的好想你》。她看着荷葉田田,有才露尖尖角的,也有盛放的,紅綠輝映,煞是漂亮。

葉夏念舊,並且執着,看着相似的景象,她就像看到那個人,夏夜裡依偎在月亮湖,波光粼粼,訴說衷腸。

望天上雲卷霞飛

看地上小橋流水

有一件心事不知說與誰聽

問遠方的人何時迴歸

走過了春花秋月

經過了冷雨寒霜

有一件心事誰人能懂

問遠方的人何時重逢

何時迴歸 何時重逢

共採西山楓葉紅

此情此景,葉夏覺得這首《問遠方》最適合她的心境。何時迴歸?何處重逢呢?這是一道難以解答的題。

耳機裡的那首歌,是他低沉的聲音,寒假裡,各自回家不能見面,他打來電話到寢室,唱的是《真的好想你》。後來別人再怎麼否認那段感情,懷疑他的動機,葉夏一直都堅信那不是欺騙小女孩的手段,那是一種慣性思念,在他的心裡,她也許沒有佔據最重要的位置,也一定是存在的。他親口說過的:“你在我心裡永遠有一個位置,最特別的。”

葉夏的愛情一直在猜測,害怕過錯,更怕錯過,又怕猜錯,第一次看到他深邃的雙眼,便已沉醉,而且一醉不醒。愛上他是一種罪嗎?愛情的先來後到怎麼區分,深淺程度如何辨別?他糾結在兩個女孩之間,青梅竹馬的戀人和紅顏知己,以前他以爲門當戶對,畢業後和黎燦水到渠成結婚,家人甚至走好關係,安排了工作。平淡如水的人生,衣食無憂也讓人羨慕。可是遇到了葉夏,一切都改變了,林昇像是喝到了蜂蜜水的孩子,不願再喝白開水了……

他只是想更好的處理三個人的關係,所以顯得優柔寡斷,他是矛盾的,他想和黎燦退回到朋友的位置,畢竟認識很多年了,即便不是愛情也存在感情,黎燦的困惑不得解,好好的關係,爲什麼在認識了一個學妹後就發生如此大的改變,林昇甚至改變了發展方向?

葉夏有時候覺得相見恨晚,也許早點相識,一切都不一樣了,不過也許那樣也就不會相見了。所以還是感慨現在就是最好的安排,上天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也許是對我們的考驗。

說分手時,葉夏冷着臉,一臉決絕:“林昇,既然你決定不了,我來放手好了。”林昇想反駁:“不是決定不了選擇誰,而是決定不了傷害黎燦的程度。”可現在他只能無言,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那個滿是桂花香的公園,他的背影帶着孤寂,葉夏理解他的心情,可愛情的世界裡三個人真的太擁擠了。而且即便在一起了,黎燦無論何時都是他們感情的硬傷,所以葉夏一直也希望他們可以和平分手。林昇一直覺得葉夏是這場感情裡的勝利者,所以希望她等待,他只是不知道她能等,但不能無限期地等,她在心裡給他設定的期限是一百天。如果到了一百天,還是沒結果,她會忍痛放手。

即使以後的日子,一個人守着這份回憶溫暖寂寞的夜,她也不想糾纏在三個人的漩渦裡。所以她說分手,成全了另外兩個人。

林昇想質問葉夏:“這樣把我丟掉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想要就要,不要就扔的玩具嗎?”可是他自知他沒有立場,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能從感情的角度分辨,葉夏對他的感情不容置疑,可是她的決絕也讓他認清了葉夏也有葉夏的底線。

林昇回頭,看到葉夏垂着頭,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雙膝,她該是多麼無助?飛快地跑過去抱住了她,她對他而言還是個小女孩,如果當初不招惹她,哪來今天的混亂?沉默地擁抱,葉夏想到這個懷抱的溫暖從此不屬於我,貪戀的溫柔也會給別人嗎?一邊自私地想擁有,一邊虛僞地祝福,你倆好好的。

林昇站再樹蔭裡窺探着葉夏,午後的涼亭並沒有其他人,葉夏獨自聽着音樂賞荷,那樣安靜從容,林昇說葉夏對他來說就是一本書,只看到了開頭,已經很有吸引力,以爲能一覽無餘,卻發現總有新的發現,這樣時常而來的驚歎讓他新奇,所以他想相伴到老的人應該是這樣的,懂我,包容我。

林昇拿出手機拍了葉夏的照片,幾年來,第一次讓思念如此真實。

葉夏接到一個電話,那一低頭的溫柔,勝似蓮花的嬌羞,葉夏並不是美女,但是很有魅力,和她在一起好像總是能安心。

林昇遠遠地看到韓騰往這個涼亭過來,就繞道去了山間的公路,曾幾何時,他們也有過這樣的路,時而並肩,時而牽手,如果只能容一個人的時候,葉夏一定讓他走在前面,因爲不確定可不可以在一起,所以葉夏試圖讓自己當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珍藏所有的回憶!她總是想讓自己能適應他的離開,柔弱多情卻冷靜理智。林昇默默走在路上,居然能體會到原來葉夏總是讓他先掛電話,走路總讓他走在前面的心情,林昇想,當時的葉夏看着他的背影會不會想哭?她把淚水都掩藏在了哪裡?從她的臉上,林昇只看到過微笑,看到過憂鬱,看到過悲傷,卻沒有看過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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