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小舞的心思
第二天,張小舞起的很早。天剛剛放亮,他就起來了,穿衣穿鞋。一切都是那麼安靜,早已習慣了。
他背上書包,回頭看了牀上一眼,叔叔還在酣睡。他齜牙笑了,出門,轉身,掩上房門,像小鳥一樣飛到路面。他不知道,就在他關門的一剎那,猴子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張小舞太興奮了,感覺像是做夢,在臉上狠狠揪了一把。疼!不是做夢,這一切是真的。叔叔竟然真的是特戰隊員,那些在電影屏幕上才能看見的英雄。居然讓自己給碰上了。
真像是走了狗屎運。無意中踩上一泡臭狗屎,竟然是金子。
張小舞像袋鼠一樣,一走一跳,興致勃勃的向學校走去。
他想着昨晚的情景,叔叔把一支黑黝黝的長槍放在他手中。
叔叔說這是狙擊步槍!天啦,狙擊步槍他竟拿過了。
張小舞的心快飛起來,感到十分的滿足,滿足後的幸福跟原來不同,原來看什麼都是仰望的。什麼車子房子票子,別人的手中的麪包衣服,甚至同學的爸爸媽媽,都讓他羨慕。這是一種飢餓的心情,也是一種不滿足的狀態。現在他終於品嚐到滿足的滋味,這是最美妙的享受。
張小舞的頭現在揚起來了,昂首挺胸的走。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壯士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現在看什麼都有滋有味,什麼高樓大廈,什麼車水馬龍,什麼苗圃綠樹,什麼藍天白雲,都異常美麗,異常清新。從此沒什麼東西值得他羨慕仰望。這又算什麼呢?他連狙擊步槍都摸過了,他有一個武功奇高的叔叔。他是警察,是特警,是特戰隊員,是真正的英雄。他在執行特殊的任務,不過這是他猜的。可不能跟別人講,這是最高機密。
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走到學校大門。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就算是騎自行車,也得二十多分鐘,今天居然連走帶竄,僅僅只用了半個小時。
這一切歸功於叔叔。
當然還有叔叔的步槍!
學校大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一個男人靠在車頭前,抱着臂,眯着眼觀察着進進出出的中學生。
張小舞進大門時,那個猥瑣的男人招了招手。
張小舞看見他,臉上驟然變色,喜悅之情一掃而光,他拔腿便跑,像兔子一樣鑽進學校,在操持上飛奔。那個男人見他跑,喊道:“小兔崽子,你跑什麼啊?”跟在屁股後面直追。
一前一後,一老一少,從操場跑到校舍,又從校舍衝到圍牆旁邊的樹林裡。終於,張小舞跑累了,筋疲力盡,摔在地上,躺在草地上歇息。
那個追他的男人則喘着粗氣,叉着腰,直不起身,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罵道:“小兔崽子,跑的可真快,想累死老子啊!你跑啊!怎麼不跑了?”
張小舞爬起來,指着他的鼻子罵:“狗娃,你再過來,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怎麼不喊?你要是敢喊,老子今天晚上去你屋裡,把你的舌頭都割下來!”那男人滿頭大汗。
張小舞:“那我報警!”
男人:“行行行,你報警,我也想報警呢?你爸爸欠我的錢,正好讓警察查查你們,爲什麼欠債不還?”
張小舞急了,喊道:“喂喂喂,你有意思沒?我什麼時候說不還了?我爸爸說了,等掙錢了,就還給你!上次你打我爸爸,還沒找你要醫藥費呢?”
男人得意的笑,說:“你要是再不告訴我你爸爸在哪裡,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等我抓到你爸爸,嘿嘿,那就晚了.....”
張小舞聽了很恐懼,討好的說:“是我錯了,我不該跑,你別找我爸爸,找我可以嗎?”
男人朝他招手,示意他過來,張小舞不情願的走過去。那人突然揪住他的頭髮,朝他臉上就是一拳。
男人狂笑道:“小兔崽子,難道老子還治不了你?”接着又是幾耳光,張小舞眼冒金星,連連求饒。“狗娃,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打我的臉!”
男人一腳將他踹到地上,惡狠狠的說:“你還敢喊老子的綽號?老子打死你!”說着又踢了幾腳。
張小舞痛的在草地上翻滾,躲避男人踢來的腿。嚷道:“別打了,我叫我爸還錢你,還不好嗎?”
“快說,你爸在哪裡?”男人停止腳踢。
“我爸在春天花園二期項目工地,在那裡做小工。”張小舞淌着屈辱的淚說道。
“媽的!你早說就不就完了,何必費這麼多事?”
那男人踢了他一腳,罵罵咧咧的走了。望着那人遠去的
背影,張小舞抹抹臉上的污泥,跳起來罵道:“狗娃,你這個人渣!流氓!地痞!你等着瞧,總有一天,我會打回來,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
中午放學,張小舞很沮喪。同學們看着他臉上的淤青的傷痕,知道他又打架了。大家都不願意理他,見了他繞着走。就是老師見了他,也視爲無物。這是個獨立特行的學生,性格很孤僻,話很少,成績也不太好。不願意跟人溝通,也沒一個同學願意跟他好。誰會在意他呢?沒有人。
回到家裡時,小舞不知從哪裡弄來一頂皺巴巴的作訓帽戴在頭上。猴子煮方便麪給他吃,還往他碗裡夾了兩根香腸。
“快吃,吃飽了好上學。”
猴子早已吃過了,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走。
“叔,你要去哪裡?”小舞擡了擡帽檐。那帽子太大了,他小小的腦袋放進去,有些不合適。
猴子端着狙擊步槍,拉拉槍栓,彈性很好,發出清脆的鋼音。“叔叔不是跟你說過嗎?有任務。”
小舞把碗擱下,嘴巴掛着一根麪條。“我想跟你走!叔叔你帶我走好嗎?”
“你不上學了?”猴子詫異的問。
小舞:“我恨透了這裡,恨透了學校,我不想上學!”
猴子放下槍,覺得有必要跟他談一談。“爲什麼?”
小舞:“因爲老有人欺負我!我想當兵,成爲一名軍人就沒人敢欺負我了!也沒人敢看不起我!”
猴子走過去,摸着他的頭,笑道:“誰欺負你?跟叔叔說。”
小舞脫下帽子,青腫的臉頓時呈現在猴子眼前。猴子一聲驚呼:“誰打了你?”
小舞的淚水涌了出來。哭着說:“去年,我爸在一個工地幹活,老闆很器重他,叫他在工地上當接收員,也就是接收那些建築材料,什麼沙子水泥之類的。有個地痞纏着我爸,非要我爸接收他的河沙。這超過了我爸的職責範圍,你想想,那些東西都是老闆同意了,才能接收的。地痞纔不管這個,等爸爸下班後,把他的腿打折,又把他送進醫院。還說花了很多錢,叫我爸還!我爸因爲這個,丟掉了工作,那可是非常好的工作,賺來的錢能供我讀書,穿衣,甚至是買新房子。就這麼給丟了。結果我們家就成了這樣!”
小舞指指簡陋的家,氣憤的說。
“報警啊!你們怎麼不報警?”猴子問。
小舞無奈的說:“報警管什麼用?關幾天又放出來,還變本加厲找我們的麻煩。再說他也送爸爸上醫院治療。他現在就是想敲詐爸爸,叫我爸爸還錢。本來才五千多塊,過了一年,到現在,利滾利息滾息,已經到五萬多了!那壞蛋本來就是放高利貸的,有黑社會背景。今天就是他把我打成這樣。”
猴子:“他居然敢打一個孩子,太可氣了!”
小舞:“他要我爸爸的地址,我不願意,他就揍我,我受不了,告訴了他,還不知道爸爸現在怎麼樣呢?我得去看看!”
小舞背上書包,就朝往外走。被猴子一把拉住。猴子說:“那人叫什麼名字,走!我跟你一起去!”
小舞聽了很高興。“太好了!叔叔,你幫我教訓他一頓,叫他別欺負我們。他叫狗娃!”
“什麼?狗娃?”
“是啊!叔叔,你認識他?”
猴子搖搖頭。心裡想,這狗娃難道是阿比蓋爾嘴中的狗娃?是魯奇村子裡的狗娃?這也太巧合了。他本來對綠礦石之謎很感興趣,因事情多,顧不過來查明。現在兩件事情合到了一起,更應該去見一見這個狗娃。說不定能從他嘴裡套出一點東西。
猴子和小舞去的很及時。
春天花園的建築工地上,三個黃頭髮的青年把一個瘦弱的中年人押到狗娃面前。狗娃抽了他一耳光,嘲弄道:“你媽的,藏的挺深的,害的老子找你半年,說吧,錢什麼時候還?”
中年人點頭哈腰的說道:“魯總,那錢不是你賠償給我的醫藥費嗎?再說,我的腿到現在還疼呢?”
狗娃勃然大怒:“給你臉不要臉,老子什麼時候賠你醫藥費了?我打了你嗎?誰看見了?誰作證?”
三個黃毛一陣鬨笑。說:“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沒看見-----”
桑巴一腳將中年人踹倒在地,將發亮的皮鞋踩在他的胸脯上,指着他的鼻子尖恐嚇:“你給老子記住了,五萬!你必須還!要麼,幫老子推銷50萬的沙子。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這時候,一個穿舊軍裝的年輕人拉着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跑過來。
這穿舊軍裝的年輕人就是猴子。爲了隱藏
身份,他換了一套破舊的衣服。
猴子遠遠警告這幾個地痞。“放開他,我只說一句!”
“喲呵---- 還有人在我面前打抱不平?”狗娃放下中年人,帶着三個黃毛朝猴子圍來。張小舞跑過去,把中年男人扶起來,安慰道:“別怕,爸爸!我們是過來幫你的。”
猴子一直往後退,退到後面僻靜的地方。他怕過於張揚,引起別人注意。
狗娃還以爲猴子懼怕,他得意的大笑。“哈哈,小子,怕死,爲什麼強出頭呢?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着了吧?”
話還沒落音。猴子衝了過來,將三個黃毛踢飛,一拳捶在狗娃的後背上,這個不可一世的地痞立即像乾柴一樣被劈倒在地,嘴裡啃了一口泥土。血,從他嘴中汩汩的冒出。
三個黃毛見勢不對,艱難的爬起,互相攙扶,逃走了,生怕猴子追過來揍他們。
狗娃嚇的魂飛魄散,趴在地上求饒。“大俠饒命,饒命啊!”
“車鑰匙在哪裡?”
狗娃指指口袋。
猴子從他身上搜出鑰匙,把建築工地上的一輛黑色轎車開過來。把狗娃扔到車上,拍拍衣服,把身上的灰塵清理乾淨。
張小舞帶着爸爸走過來。
猴子笑着說:“小舞,這人交給我了,你們放心,我保證他從此不敢再找你們!”
“謝謝叔叔!”張小舞朝猴子鞠躬。
小舞的父親顯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惴惴不安的說着“謝謝”。但眼睛睜的圓圓的,還沒從剛纔的恐懼中走出來。
猴子對小舞說:“我得走了,你要好好學習,不許再逃學了,要做一個堅強的男子漢!要照顧好你爸爸!”
小舞滿懷信心的點頭,問猴子:“叔叔,我們什麼再見面呢?”
猴子說:“嗯--- 等你穿上軍裝時,我們自然會見面!”
“好!等着我!”孩子的眼睛閃着光。
雙方依依不捨的告別。
猴子開着車,把狗娃帶到郊區。一腳把他從車上踹下,狗娃跪在地上,作揖求饒。
猴子悠閒的坐在車頂,審他:“認識魯奇嗎?”
狗娃搖頭,又突然點頭:“認...認識,我們是一個村子的。”
猴子喝道:“快說,洋人要綠石頭幹啥?”
狗娃搖頭:“不知道。”
猴子起身,抽出匕首。
狗娃一看,嚇壞了。“大哥饒命,我說,我全部都說,他們說提煉什麼金屬。這綠石頭我們那裡到處都是,不值錢。他們給我們每噸2000美元,我想這是發財的機會,所以把魯奇介紹給阿比蓋爾。”
猴子冷笑道:“你知道阿比蓋爾是什麼人嗎?”
狗娃一臉茫然,猴子氣憤不已,抽了他一耳光。“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了魯奇,你們是一個村子的鄉親,心怎麼這麼狠?”
狗娃大叫:“冤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猴子:“阿比蓋爾有同夥嗎?”
狗娃:“沒有,就他一個人找過來的。聽說,他們在這裡還有朋友。”
“還有朋友,是誰呢?”猴子陷入沉思。
狗娃:“我真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誰。”
猴子:“這綠色的石頭沒什麼用途,爲什麼他還花那麼高的價錢買?2000美元,比鐵礦石還貴!”
狗娃哭喪着臉,說:“大哥繞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不會再去欺負魯奇,還有張小舞他們一家,我錯了!我有罪!我該死!”
狗娃左右開弓,抽自己的耳光。
猴子蔑視着他,吼道:“你要是再敢欺負他們,當心我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滾吧!”
狗娃爬起來就跑,跑了十幾米,有折回來,朝猴子賠笑道:“大...大哥,我...我回來拿...拿車....”
“你還要車啊!”猴子捏緊拳頭,朝他逼去。狗娃撒腿便跑,口裡還嚷:“大哥,別追了,這車我不要了!”
猴子輕鬆的追上他,站在前面,掏出證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警察,特種警察,現徵用你的車輛!我不是搶你的車,以後會還給你!”
“好......好好...”狗娃哆嗦着。
“滾吧!”猴子看他的樣子笑了。
狗娃跳起來就跑,一會兒沒影了。
猴子駕車回到小舞家裡,拿出狙擊步槍,悄悄離開了北林城。他此行的目的地是皇都市。哪裡將是此行最重要的地方。唐本德隊長曾經叮囑過:如果事情有變化,去找樑毅首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