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取崇山島是由隱修會制訂的計劃,衝在前臺搖旗吶喊的納傑夫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受人擺佈,單純是個執行者而已。
關於隱修會的那幫老怪物到底有什麼盤算,謹慎如納傑夫這樣的人,根本不敢主動開口詢問。千萬別忘了,你知道的太多了,這也是被幹掉的合理藉口哇!儘管納傑夫的謀算能力不低,缺乏必要的情報支持,他也猜不出隱修會是有什麼圖謀。若是考慮到崇山島距離船山諸島不遠,這事很可能會牽扯到人類的攝政王殿下,納傑夫在講話時更得倍加當心了,萬一哪句話講得不妥給人聽出口風,這樁麻煩事扯起來根本無從收拾。
當想到了這裡,納傑夫索性使出自己慣常所擅長的胡攪蠻纏,說道:
“好吧!如果用土地置換,我要三倍面積的土地,金幣的話,一百萬應該可以。”
沒等羅正道開口,坐在對面的高德已經憋不住火氣,跳着腳大罵說道:
“納傑夫,你這個下流坯子,想要敲詐我嗎?那是妄想!”
毫無疑問,如此獅子大開口的要價確實可以稱作敲詐勒索,甭說三倍面積的土地置換,即便拿出一百萬金幣對高德也不是個小數目。不論精靈聯邦再怎麼有錢,金幣也是人家的,這幫長耳朵不會同意把錢隨便往水裡扔,納傑夫這是擺明了車馬要坑高德呀!
“喲,知道自己是窮光蛋,那還學別人裝什麼闊佬啊!”
見到欲蓋彌彰的納傑夫過於浮誇做作的表演姿態,維娜·杜波夫頓生警覺,附耳提醒羅正道說道:
“納傑夫是在故意激怒高德閣下,他可能是想盡快結束今天的談判。”
聞聲,羅正道微微一點頭,隨後他呵呵一笑站起身打圓場說道:
“納傑夫閣下,您相信我嗎?”
這話不容易回答,納傑夫總不能接口說我就是信不過你吧!那他來這打口舌官司幹嘛?難不成是吃多了撐得?知道自己被逼到牆角了,納傑夫滿心無奈地回答說道:
“呃,當然,攝政王殿下。”
羅正道露出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又衝着高德說道:
“高德閣下能信任我嗎?”
不明就裡的高德這會只能選擇順杆爬,欠身說道:
“當然,如果我不相信殿下,就不會請求您來仲裁了。”
微笑的羅正道攤開雙手,不緊不慢地說道:
“既然兩位當事人對這塊領地的歸屬權存有爭議,爲了避免事態激化,崇山島暫時交由我來代管,你們有意見嗎?”
“這怎麼可以?”
“殿下,我相信您,我沒有意見。”
高德·尼達姆眼明手快地搶在了納傑夫前面表態支持,不僅賣了羅正道的好,順帶又將了對手一步棋。瞧着納傑夫氣急敗壞的樣子,羅正道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
“納傑夫閣下,你剛纔好像說過相信我,我沒聽錯吧?”
事到如今,納傑夫極度窩火也沒用了,他惡狠狠地瞪了高德一眼,硬着頭皮回答說道:
“我同意殿下的處置方式!”
聽了雙方的表態,羅正道語調平靜地說道:
“那麼崇山島暫時由我託管,直到你們雙方就這起糾紛協商完畢,島嶼結束託管歸還給主人,有問題嗎?”
佔領這座海島的計劃是隱修會提出的,由納傑夫負責具體執行,在這件事裡頭他不過是個馬前卒。被羅正道當面用話擠對住,不得已把崇山島從自己手中交出去,坦白地說,納傑夫心裡很是忐忑,他不知隱修會方面究竟會如何看待此事
返回到自家老巢,臉色慘白的納傑夫即刻通過魔鏡聯絡上隱修會,原原本本地把整件事經過敘述一遍,到結尾處他努力地表現出一絲愧疚神情,說道:
“咳咳,實在抱歉,沒能完成任務。”
“呵呵呵呵,威爾·尼達姆正在前往崇山島,剩下的事不需要你參與了。”
最近幾年來,時常能感到健康狀況如江河日下,納傑夫的政治野心業已被沖淡得差不多了,僅餘的那點慾望全變成了對死亡的恐懼,他不關心威爾·尼達姆究竟是死是活,只關心的是自己的未來。當下,納傑夫試探着問道:
“我們說好的儀式?”
魔鏡中那個朦朧黑影似乎作了一個擺手的動作,說道:
“一切照約定執行。”
一聽這話,心花怒放的納傑夫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連聲說道:
“啊!太感謝您了,我一定會努力爲隱修會效勞。”
秘密結社組織在新世界一直是非常流行的社會風潮,小到鄉下村子幾個地痞流氓成立的草臺班子,大到橫跨多個專業研究領域和國家的大型組織,那些掌握着知識和力量的秘密社團總是令人敬畏的可怕存在。
在舊世界有句名言叫作知識就是力量,那只是一種比喻,縱然你腦袋裡塞滿了關於宇宙創生的深奧知識,肯定也沒法施展出來擺平一個手拿砍刀的小地痞。到了新世界,知識的作用和價值就截然不同了,那是實打實的力量啊!
不需要憑藉其他渠道和方式轉化出來就能發揮巨大力量的知識,擁有這些知識的社團自然也不屬於什麼純粹的學術研究機構了。正所謂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類似隱修會這樣的秘密魔法結社不僅歷史悠久勢力盤根錯節,而且在暗中經營了不知多少關係,完全稱得上樹大根深難以撼動,外人搞不清楚在那些黑色兜帽之下隱藏的面孔究竟是誰。這種強烈的隱密性令知情者和試圖探詢根底的人們三緘其口,假如不想被滅口的話,最好學會在議論是非之前及時閉上嘴巴。
“納傑夫,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準備開始行動吧!”
的確,健康每況愈下的納傑夫真的等不及了,他在得到隱修會的允諾後立即動身前往碰頭地點。越是對別人殘忍暴虐的人反倒越愛惜自己的生命,因爲他們從不把其他人當作同類看待,這正是他們取得成功的主要內因。
前往主大陸的這段航程極度危險,儘管隱修會和地精勾結不是什麼秘密,納傑夫卻也是在地精通緝榜上掛了名的要犯,萬一在途中撞見地精艦隊,凶多吉少那是肯定的。若不是爲了自家的小命着想,邪惡術士決計不會同意只用一條巡航艦來跑這趟旅程,現在他最大的期望就是隱修會能夠兌現諾言,他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萬幸在路途中什麼意外都不曾發生,在登陸後循着隱修會留下的暗記,納傑夫一路趕赴那座位於海岸線不遠處的廢棄莊園。
在光線幽暗的地下室裡,照明晶體投射的冷光有些刺眼,不遠處空地上擺着形如棺材狀的容器,裡面盛滿了可疑的綠色液體,正在不斷冒出成串的氣泡和縷縷煙霧,這玩意看着感覺跟傳說中的女巫大鍋差不了多少,納傑夫的臉色比平素又白了幾分。
“納傑夫,這將是你的新生。”
聽到黑袍人這麼說,身不由己的納傑夫只能低下頭,他用盡可能誠懇地語氣說道:
“閣下,我將效忠於您和組織。”
聞聲,黑袍人伸出戴着手套的左手一指容器,說道:
“嗯,脫了衣服,躺到裡面去。”
每個血肉之軀的凡人都對死亡懷有本能的恐懼,納傑夫也不例外,他狠了狠心把自己扒光了,拖着瘦弱得肋骨畢現的病弱身軀微微顫抖着跨入到容器中。在片刻之後,隨着皮膚傳來的劇烈燒灼感,尚未完全躺下的納傑夫陡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繼而被感到不耐煩的黑袍人擡手一指額頭,他瞬間失去知覺,跟個麻袋似的栽進了這一泓綠色液體當中
“殿下,崇山島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高德和納傑夫去爭搶?”
在艉甲板的指揮台上,布蘭多·緋炎提出的疑問也正是羅正道想弄清楚的,他輕輕搖頭說道:
“高德的想法我能猜到一些,納傑夫……這傢伙的心思的確是叫人猜不透啊!”
這趟搭乘着揚威號前往崇山島,羅正道最初目的在於摸摸這地方的底細,誰都明白納傑夫這傢伙素來詭計多端,生平從不幹沒好處的事情。剛好最近羅正道比較有空閒,從崇山島距離船山諸島的距離又不算遠,他便動了心思去親自轉一轉,凡事總歸是眼見爲實麼!
“大魚已經咬鉤了。”
在與真視水晶相似的偵測水晶球中窺見了羅正道的行跡,黑袍人發出了陰冷乾啞的笑聲,圍攏在四周的同伴們則默不作聲,隱修會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已經很久很久了。
毋須諱言,隻手掌控法則的魔卡師可說是超越了凡物的不可思議存在,在神戰級別的正面交鋒中,魔卡師轟轟烈烈地大幹一場,正面車翻了荒神一系,把對手打到全軍覆滅的境地。儘管這場戰爭的最終結局是兩敗俱傷,魔卡師也書寫了一頁輝煌歷史,無論此前還是此後,新世界都不曾有哪個凡物種族可以做到這一步。倘若說荒神獲取權柄的路徑是傳統奇幻世界封神那套沒什麼新意的把戲,魔卡師的異軍突起則顛覆了所有過往的規則。
魔卡師的神秘與強大稱得上同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甚至連羅正道這種後繼者都搞不清前輩們究竟隱匿了多少秘辛,外人想要了解魔卡師,那更是緣木求魚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