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您準備把這些俘虜拉回威克礁嗎?”
布蘭多·緋炎的提問在羅正道聽來着實滑稽得很,當即反駁說道:
“爲什麼要把人弄回去?當然是留在這裡幹活,船山諸島這地方已經歸咱們了,你覺得我會隨便放棄嗎?”
既已打定了主意要奪佔船山諸島作爲抵禦地精海軍的前哨基地,那麼接下來的事情當然是得準備好應付地精的猛烈反撲了,地精不會跟羅正道談什麼自古以來,它們只會用大炮和軍刀講道理。人類政權的當務之急是得抓緊時間修建陸地機場和修補戰鬥中受損的要塞炮臺,這兩項工作同時展開,浩大的工程量是可想而知的。這批新附軍俘虜能提供免費勞動力讓這些繁重的體力活變得輕鬆起來,這對原本應該出力幹活的海盜們而言自然是天大喜訊,至於說那些僞軍俘虜是怎麼想的,誰會覺得他們的意見有人想聽?
跑到地精這張大老虎嘴邊拔毛,不是每個人都有羅正道這麼堅定樂觀的戰士心態,雅靈督軍趁着附近沒什麼人的當口,她壓低聲音說道:
“攝政王殿下,您真的有信心在地精瘋狂反撲的時候堅守這些島嶼嗎?”
聞聲,羅正道笑了,他轉過頭直視着薩莉爾·拜恩,說道:
“只靠這些人,我確實沒多少把握。”
這話超出了雅靈督軍的預期,她的眉頭微皺,說道:
“……但是您看上去很有自信呢!”
“呵呵呵呵,薩莉爾,我不想說謊,你也不必強迫我亂說一個理由吧!”
沉默也是一種態度,英姿颯爽的雅靈督軍摘下頭盔,她手扶刀柄,面帶微笑說道:
“聽您這樣說,真是令我感到慚愧。”
既然對方主動開了口,羅正道也不想這麼快結束談話,於是把話鋒一轉,說道:
“薩莉爾,我記得你是雅靈貴族出身,沒錯吧?”
充滿自豪感地挺起高聳的胸脯,薩莉爾·拜恩回答說道:
“是的,我們拜恩家族是帝國的名門望族。”
近來羅正道一直在思考某些重大問題,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似乎正是一個攤牌的好日子,他仰頭看了看漫天朝霞的天空,像是不經意地說道:
“那爲什麼女王陛下沒有考慮推薦你來聯姻呢?”
聞聽此言,雅靈督軍望着羅正道的目光中頓時多了幾分氣憤和惱羞,要問薩莉爾·拜恩對羅正道有沒有感情,這事確實不好說,好歹大家也算熟人嘛!在旁邊看着某人近乎於白手起家弄出這麼一攤子家業,在個人能力的方面是無可挑剔了,雅靈督軍那種習慣用下巴看人的俯視姿態已成往事,見面談話時總歸是得客氣一些。陡然聽到羅正道談起這種敏感話題,向來以職業軍人自詡的薩莉爾在惱怒之餘,內心未必沒有些自得情緒,自己作爲女性的魅力還是有的。
“殿下,我不希望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搞得一團糟。”
薩莉爾·拜恩作出如此表態,聽得羅正道大笑起來,對他來說,解決下半身的生理需求靠金錢交易就足夠了,美色什麼的不是稀缺資源。新世界的吧女們雖沒有東莞技師花樣繁多,但品種同樣也不限於人類,你想玩什麼樣妞的都有。即使偶爾想要換一換口味找良家婦女,以他的身份地位隨便遞一個眼神過去,立馬就有大把的女人洗白白送上門來,娶老婆更多的是完成一種義務和責任。既然無論是他個人喜歡還是不喜歡都得娶一個雅靈女人,那麼娶個有能力的老婆,至少能幫忙出把力吧!
那種講話時嬌滴滴,動輒大驚小怪的千金大小姐擱在和平年代倒是可以慢慢培養,玩個情趣養成什麼的,而今是殘酷混亂的戰爭時期,所有人都得把能力最大限度發揮出來。可說是把女人當男人使喚,把男人當牲口使喚,那些僅供玩賞的金絲雀就沒什麼存在價值了。
素來給人以幹練矯健印象的薩莉爾·拜恩好歹也是上得了戰場揮刀砍人,入得了廳堂款待賓客的女漢子,她在身材長相方面也沒什麼可挑剔的,反正雅靈種族也找不出幾個醜女。莫不如作生不如作熟,羅正道認爲找個知根知底的聯姻對象,總比等着盲婚啞嫁來得好多了。
懷着這種心思跟對方挑明意圖,結果碰了個軟釘子,羅正道在大笑掩飾尷尬之後,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說道:
“薩莉爾,你沒訂婚吧?”
半精靈美女和羅正道之間的那點瓜葛,薩莉爾·拜恩又不是瞎子,她能看不出來嗎?反正事不關己,她也不願意非議別人的私生活。姑且不說海盜們狂嫖濫賭算是職業病,那些人類貴族老爺裡也沒幾個好鳥,養着幾院子女人都很平常,等到了外面照舊是看見漂亮女人就心花怒放。到了王朝末世的光明帝國一度盛行玩一樹梨花壓海棠,曾擔任帝國紋章院總理事的82歲老傢伙硬是娶了個28歲的風騷小寡婦,無數人背地裡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靠塗神油來解決繳公糧問題,抑或是靠靈巧的手指頭和舌頭代勞?總之,這事被大家當成笑話講了好多年。
聽到羅正道忽然把自己扯進去,習慣了海盜們口花花的壞毛病,女督軍並不認爲對方是認真地準備求婚,反倒看作是新的調戲段子,這位巾幗不讓鬚眉的雅靈美女當即一瞪眼,說道:
“沒有,你到底有完沒完了?”
被美女疾言厲色地訓斥了一下,羅正道絲毫不見惱怒,他摸着下巴繼續說道:
“很好,我會寫信請求女王陛下指定你來聯姻,沒問題吧?”
聞聲,薩莉爾·拜恩此刻簡直出離地怒了,這傢伙逮住一個梗不放是要幹什麼?當即,她面色陰沉地說道:
“混蛋,你想死一次看看嗎?”
這時候,羅正道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究竟是不是在開玩笑,那可就說不好了
“陣地構築——宣告!此即爲我領域,我踏足的土地即爲我的疆土!”
在島嶼羣山之巔的高臺上大聲呼喊,張開雙臂似乎準備擁抱蒼穹的羅正道,這副神棍姿態瞧着跟那些大祭司差不多,區別是他所依靠的是自身實力,而不是天上神明們的賜予。
雅靈帝國贈與的那本集卡之書算是爲羅正道開啓了一扇通向全新領域的大門,此前他一直是在盲人騎瞎馬的狀態下漫無目的亂撞,無法對魔卡師的力量體系產生足夠清晰完整的認知。在舊世界的洪荒流小說裡面,常常形容修煉途徑爲大道三千旁門八百,魔卡師的系統比起前面這個例子還要來得繁瑣龐雜,技能樹雖說只有三大分支和一條主幹,內裡涵蓋的領域卻是近乎於無窮無盡的,不同卡牌之間的微妙互動關係更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集卡之書讓羅正道看到了前輩魔卡師走過的道路,他這才找到了前進方向,掌握截取法則之力的魔卡師,有權把主物質界的某個地點劃定爲領域從而獲得特殊地位,若是永久性分割當然代價不菲,臨時性質就簡單了,哪怕以羅正道這種比較肉腳的水準也能應付得來。
“轟隆隆……”
低沉如垂死病人呻吟般的詭異轟鳴聲從腳下的地層深處傳來,隨即在場的人們看到了一幕驚人景象,一條長龍似的巖壁正從海面下緩緩升起,這些聳立的巖壁把船山諸島串聯成迷宮似的複雜水道,緊接着一座座城堡和炮臺從地面浮現,直如幻燈片投影般迅捷地呈現在眼前。
誠然,魔卡師的身份曝光對羅正道是一把雙刃劍,既揭開了他秘不示人的一張底牌,同時也解開了一道無形束縛,神明們的敵視態度和冷眼旁觀,那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蝨子多了不癢啊!早前很多事情,羅正道絕非力有不逮,而是擔心泄露秘密,現在毋須保守秘密了,那麼做與不做的選擇就此變得單純起來。
在凡物感官知覺之外的虛空中,一個聲音驚歎說道:
“這就是毀滅了荒神一系的魔卡師的力量嗎?太可怕了,班恩竟然鼓動我們與這種敵人開戰。”
法則不斷趨於完善的主物質界極爲排斥神力濫用,比如說神明投入了一百份神力干涉現實,實際奏效的部分最多不會超過十份,這也是大部分神明對在主物質界顯現神蹟持保留態度的根本原因所在。同樣是花錢,你掏出來十塊,一眨眼功夫就變成了五毛,這事擱在誰身上也不會覺得心裡挺痛快的。本身屬於凡物的魔卡師沒額外負擔,魔卡是由截取法則之力具象化出來的造物,透過與法則共鳴發揮效力。
不妨說得再形象點,魔卡師的手法像是在陡峭的山坡上朝着靜止不動的石球狠狠踹一腳,然後你什麼都不用再做,大可以叉手看着石頭往下滾,開頭耗費的氣力與最終成效之間完全不能計算比例關係,神明們則是推着石球從山下到山頂,誰容易誰困難一眼就看出來了。
“……能把如此強大的魔卡師徹底湮滅,荒神詛咒到底又是怎樣的力量?真的不能想象啊!”
留意觀察羅正道這位堪比珍稀動物的魔卡師,神明們在人類知覺以外的領域裡彼此交流着信息,祂們對曾經叱吒風雲的荒神前輩們也生出了極大忌憚。
目下的新世界正處於枯魔期,受到環境制約的神明們,實力也大不如前了,不然的話荒神也是神明,憑什麼祂們的力量就會強悍到現在的神們無法理解呢?這未免太不魔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