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教授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似乎聽清楚白樂天的問話。
“夜裡,我們的房門被人打開了。”白樂天瞪大了眼睛,認真地說,其神情就像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一樣。
“你確定?”
“嗯。”
“這事很奇怪,”風教授接着說,“若論我們近期碰到的詭異之事,這不算什麼,也許是風把門刮開了,或者我們根本沒有栓死......”
“可是,我明明插好了銷子的。”白樂天低聲嘟噥道。
“好了,別說了,我們一切小心爲是,”風教授安慰道,“以後,也許會遇到更離奇的事。”
只不過,後面的一句話說得很輕,幾乎聽不到,好像風教授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仔細檢查了隨身物品,沒發現丟失,兩人也就把此事放下了。
風教授換上一身深灰色的休閒服,因爲高原寒涼,上衣戴着一個兜帽,穿一雙青灰色的旅遊鞋,他的齜須颳得很乾淨,人顯得年輕了幾歲。
白樂天則穿着咖啡色外套,頭髮在左側梳向兩邊,額上戴着一副亞光的墨鏡,以便掩蓋自己疲倦的眼神和黑色眼圈。
兩人吃過早餐後,收拾好行李,走下三樓,來到一樓大廳,準備退房走人。
從樓梯上走下來時,白樂天驚奇地發現,昨天見到的班頭,正坐在一樓大廳右側的一個長沙發上,雖然他坐得很靠裡,而且面孔隱在陰影裡,一般人不會注意到,但是他的棕色的頭髮和又高又尖的鼻子很特別,被白樂天一眼就認了出來。
白樂天站在吧檯前,等待辦理手續時,他轉身去找風教授,卻發現那個長着鷹隼一樣眼睛的班頭,正偷偷瞄向自己這邊,當他看到白樂天時,再次低下了頭,好像在躲避一樣。
辦完退房手續後,白樂天和風教授穿過大廳的玻璃門,經過一個寬敞的院子,沿着石板鋪成的路,走向停車場,他們邊走邊說笑着。
“真搞笑!”
“怎麼啦?”
“我又看見那個班頭了,醜得很,卻沒見到美女,遺憾啊。”白樂天惋惜地說。
“在哪兒看到的?”
“就在剛纔一樓大廳裡,我們退房時,他正坐在右側的長沙發上呢。”
“哦,這麼巧,看起來很有緣分呢。”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我們還是小心爲妙,儘量少接觸陌生人。”
他們走進停車場,找到那輛“牧馬人”汽車,打開後備箱,將行李放進去,接着,兩人坐進了汽車的前排座位。
白樂天輕按了一下喇叭,汽車通過一個起落杆後,駛出了停車場,駛向了大街。
街市上行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長街上的店鋪都大門敞開,市井生氣撲面。
街上的生意人和遊人,漸漸增多,他們的汽車就像一艘小船,緩緩駛入擁擠的水道。
好不容易從八角街上出來,駛上了一條寬闊的油漆路,兩邊栽滿紅葉石楠樹,樹葉上閃耀着碧色的光澤,棗紅的嫩葉隱在其中,就像數不清的斑斕蝴蝶一樣。
出了臘薩城,汽車拐上了蜿蜒的公路,朝西南方向飛馳而去,方向西南,目標喜馬拉雅山之南。
白樂天第一次來錫藏,就像一隻新生的燕雀,飛翔在湛藍的天空,一切都讓他新奇、興奮。
這裡,陽光純淨,天高雲淡,空氣清新,一望無垠。它就像一張瑰麗的明信片,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都是蒼白和無力的。
公路邊狀如琥珀的湖泊,清澈碧藍,遠處是巍峨雄偉的山巒,高低起伏的山坡,綠草、牧民的牛毛帳篷,組成一幅交相輝映的動人畫面,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對於風之語教授來講,他對風物自然關注少,而對山間、湖邊、江畔的一座座以石塊和石板壘成的不同形狀的祭壇---瑪尼堆,更感興趣,他對無論是在熱鬧的市區,還是隱秘的深谷,處處可見的寺廟,更感興趣,那是人們寄託靈魂的載體。
汽車順着起伏的山間公路,風馳電掣地衝上了一道山口,白樂天激動地指着前面向教授高喊。
原來是插在山間岩石縫隙中的風馬旗,數不清的風馬旗,那是人們向山神的敬意,就像彩色的海洋,白的像純潔的雪山,黃的似金秋的大地,紅的如燃燒的火焰,綠的恰似滾滾而去江河,藍的彷彿是高原的天空。
風教授笑着點點頭,沒有說話,眼睛繼續朝無限的遠處望去,漫無目的,卻又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駛過山口後,高原的天氣,說變就變,就像虛僞的正人君子一樣,烏雲涌向天空,四周漸暗,朔風吹過山口,發出哨子般的聲音。
狂風裹着風沙,打在汽車前擋風玻璃上,啪啪的響,能見度迅速下降,白樂天瞪大眼睛,緊咬嘴脣,望着公路的方向,降低車速,努力把住方向盤,緩緩朝前開去。
風教授往往烏黑的天空,也一臉緊張,幫着白樂天盯着方向,指揮他左右轉動方向。
只是暮然間,白晝如墨,恍如末世!
汽車緩緩向前,就像黑暗中行進在大海的小舟,風雨中飄搖。
只聽到“咔擦”一聲,接着是白樂天“啊”的驚呼,汽車好像碰到了公路邊的岩石上,往前一步也不能走了,他沮喪地使勁拍打着方向盤,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風教授輕輕拍了拍白樂天的肩膀,說道:“我們此行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也許還有更大的挑戰在前面,不要沮喪,振作起來,我們下車吧,先找個地方躲躲風雨,明天再說下一步。”
好吧!路再難走,也要走下去,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