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不請自入了。”
徑直闖進來的是柳青警官,他穿着一身淺藍色的便服,劍一樣的濃眉,眼睛大大的,也許經常熬夜的原因,就連眼圈也泛着淡淡的黑色,活像大熊貓的眼,他揩了揩臉上的汗,轉身關上門。
柳青警官走進客廳,來到白樂天坐的沙發前,笑着給白樂天打了個招呼。然後,把眼鏡摘下來,用柔軟的棉布擦拭着上面的霧氣。
白樂天和柳青警官相熟多日,只不過由於工作性質不同,平時少有來往。柳青是警官院校畢業,學的就是刑偵專業,平時難免有些傲氣,在工作中也常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觀點,引來別人的笑話。柳青是典型的漢東大漢,身高一米八以上,身材魁梧,體格健壯,走起路來腰板挺得筆直,白皙的臉頰上是高聳的鼻樑,嘴角常帶着微笑,並沒有警察常有的威嚴。
柳青看到只有白樂天在客廳裡,調侃地問道:“你自己嗎,風風火火的風管家忙啥呢?”
“他啊,忙的很,在書房裡整理東西呢。”白樂天答道,“柳警官爲何事而來啊?”
“順路,順便來看望你們。再說,出這麼大的事,我也爲你們感到難過。”
這時,樓梯上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風聲正沿着樓梯走下來,手裡拿着幾本書,表情凝重。
看到身穿警服的柳青站在客廳中間,風聲遲疑了幾秒,旋又繼續往下走。
“你好,風先生,我是柳青。”柳青笑笑,向他伸出手。
“你好,柳警官。”他快走兩步,將書本放在茶几上,禮貌性地握住柳青的手,很快又撒開,“喝杯咖啡?”
沒等柳青回答,他滑過柳青的身邊,走向廚房,去忙着熱咖啡。
柳青也許沒有喝咖啡的意思,“哎”了一聲,忙擺手表示拒絕,但是風聲沒有看見,因爲他已經走進了廚房。
不過兩分鐘,一陣兒“嘶嘶”的響聲從廚房裡傳出來,風聲走了出來,手裡端着咖啡,依然面無表情。
風聲給柳青倒滿一杯熱咖啡,坐在了他的對面,雙手平放在膝頭,一臉的凝重。
柳青攪動着杯中的咖啡,很快,房間裡充滿了咖啡的香味。
“發生這種事,我也很難過,希望風管家節哀順變,多保重身體。”柳青雙手交叉擱在大腿上,身體前傾,望着風聲,眼神中透着同情。
“額,我會的。”風聲咬着嘴脣,胸脯一上一下,鼻孔裡喘出粗氣,心情顯然還沒平靜下來。
柳青擡頭看看吊燈,一副漫無目的的樣子,低聲問道:“你跟着風教授很長時間了吧?”
“五年。”
“那你有家人嗎?”
“沒有,感謝柳警官的關心。”風聲攪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也許柳青提了一個很少人說起過的問題。
“別介意,隨便問問而已。”
“我沒有親人,風教授就是我唯一的親人。”風聲接着說,聲音有些沙啞,眼圈泛紅。
白樂天看了一眼柳青,眼裡有些責怪的神情。
柳青沒有看見白樂天的眼神,接着問道:“近期,風教授的身體怎麼樣啊?”
“曾經患過哮喘病,不過,有一段時間沒犯過了。”風聲答道。
“嗯,有時候哮喘會引發心臟病的。”
“你是說哮喘病引起的?”白樂天問道。
“只是我個人的猜測,醫生的診斷應該是權威的。”柳青又問道:“風教授突發疾病的現場是哪兒?”
“二樓的書房。”白樂天說。
“能去看看嗎?”
“當然。”風聲接過話。
柳青跟在兩人的身後,順着棕色的木製樓梯,來到了二樓的書房。
進門的左側是一個掛衣架,上面掛着一個灰色的高領長風衣,一張深紅色的書桌靠着北牆,桌上擺着灰色的筆筒和一個青色的瓷杯,書桌後面是一把同顏色的紅木椅子,椅背特別高,一大溜兒書櫥緊挨着東牆,裡面擺滿了各色書籍,擺列得整整齊齊。
顯然,現場已經被風聲整理完了,也許他是無意的,這也很正常。在柳青看來,這個現場已沒有任何勘查的價值了。
走回一摟的客廳,三人重又坐回沙發中。
柳青順手拿起茶几上書,這是風聲剛剛擱在那兒的,“這些報告很專業啊,我可是一點也看不懂。”說完,他擡頭看了一眼風聲。
“額,我也看不懂,看到這些,感覺風教授還在身邊,權當作紀念品了。”風聲嘆了口氣。
“近期,誰來拜訪過教授沒有?或者有沒有特別的人來過?”
“特別的?”白樂天和風聲齊聲問道。
“隨便問問而已。風教授作爲知名人士,國外的朋友肯定也不少,是吧?”
“家裡面沒來過什麼人。”
“工作中接觸的都是同事,沒有‘特別’的人。”白樂天看了柳青一眼。
“嗯,風教授的逝世,對我國的氣象事業是一大損失啊。”柳青摸摸後腦勺,“當然,心臟病,我們都知道,致死率很高,再說,風教授也是六十多歲了,還有哮喘病,突發心肌梗死也不奇怪。”
“額,你說的有道理,我只是難以接受。”風聲點點頭。
柳青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往後倚靠在沙發背上,微微扭頭,看着白樂天,“你是住在大氣所附近的羅馬假日小區吧,方便搭你的車嗎?”
“當然,我正想回去呢。”
和風聲說過“再見”後,兩人步出一樓的客廳,順着院子裡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往外走去,穿過別墅的院門,走向不遠處的停車場。
一輛銀灰色的吉利SUV,正靜靜地躲在一個角落裡,那就是白樂天的汽車。很奇怪,它的旁邊是一輛八成新的警車,擋泥板有些破損,通體白色,噴着藍字,車頂安着紅藍色的警燈。
白樂天按開車鎖,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室裡時,柳青並沒有上車的意思,他彎腰趴在白樂天的車窗前,望着駕駛室裡的白樂天,表情凝重:
“風教授的屍體失蹤了!”
“啊!”白樂天的心咯噔了一下,就像一塊大石頭砸在了頭上,眼珠瞪得溜圓,原本紅潤的臉頰變成了一張蒼白的羊皮紙,嘴巴活像一個大大的O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