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胤清陪我逛遍了南水棠的小店後,他就一直忙着,只有吃飯的時候纔在一起,時光又轉回了在胤清還是王爺的時候,每天百無聊賴的等待胤清回來吃飯,最初也只是想套他的話,利用他尋找陳寒的下落,但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如此大的翻轉。
我做不到無慾無求,只是現在好像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是讓我執着的了,心中的慾望消磨殆盡得比想象的要快。
窗臺響起“撲啦撲啦”的聲音,一隻鴿子落在了上面,喙部纏繞着絲線,會是誰用這種方法傳信給我?
我拆下鳥嘴的絲線,慢慢從鳥的身體裡扯出,絲線的另一頭綁着一個小紙卷。打開紙卷,裡面是陌生的字跡:今晚萬花樓,有你想見的人。
用這種隱蔽的方法給我傳遞消息,應該不僅僅是爲了避人耳目,還應該是提醒我獨自前往,說不定這是一個圈套,還是找一個人陪我去比較保險。
萬花樓是南水棠最熱鬧的地方,是所有紈絝子弟經常出入的地方,吃花酒,看戲聽曲兒應有盡有,也可謂是魚龍混雜的地方。
起初他得知此事的時候是堅決不讓我去的,好說歹說才答應讓我去,條件是他跟我一起去。
天剛黑我們就出發了。還未接近萬花樓的門口,就聽見裡面歡騰的聲音了,樓上的光幾乎將整條街都照亮了。
這樣的地方還是第一次來,和這裡相比,醉花樓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和胤清坐在了早就預定好的位置上,要好位置必得擲千金,不過有胤清這位“大財主”在,不怕沒有好位置。
突然樓里人聲鼎沸,拉過端茶水的小二一問才知道,即將上場的是萬花樓的鎮樓之寶小鳳姑娘,她是出了名的賣藝不賣身,那個歌喉不知抓住了多少人的心,所以即便是這樣,大家都願意在這坐一晚上等待她的一場演出。
“小鳳姑娘一晚上只唱一次歌,我們真幸運趕上了!”我激動的拉住胤清的袖子說道。
“你現在是男子的裝扮,這樣對我拉拉扯扯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胤清好心提醒我。
我瞄了一眼旁邊,看到一名男子正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想必在他眼裡我們有斷袖之嫌。
我尷尬收回手,老老實實看臺上的表演。胤清面不改色喝着茶,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臺上,小鳳姑娘歌喉一亮,全場就陷
入了安靜,只剩下她清唱的聲音,流麗婉轉,清雅淡素。
“在這裡能單純爲藝術而獻身的她,讓我很佩服。”看到她,我無疑是想起了我在醉花樓跳舞的那一晚。
胤清卻對此不屑一顧,嗤鼻道:“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
我不理會胤清的話,繼續欣賞小鳳姑娘的歌聲,一段過後,配樂緩緩響起,是婉悽的簫聲,或許是因爲陳寒,我對簫聲也是很迷戀,更因爲這段伴樂的簫聲中透露着絲絲纏綿,我不禁用眼光去尋找簫聲的來源。
從二樓俯視下去,人頭攢動,看不清他們的臉龐,黑壓壓的人羣旁,立着一個屏風,簫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曲終,小鳳姑娘下臺謝禮,大批人便蜂擁而來,在擠壓中屏風被撞到了,讓我看清了屏風後面的那個人。
身穿竹青色長袍,手執一管白玉簫,在熱鬧的人羣外自成一景,我心裡一緊,眼睛完全被他吸住,別人看來他是小鳳姑娘的綠葉,而在我眼睛裡,他是讓我離不開視線的風景。
“這不可能。”我自言自語道,然後身體就不聽自己的使喚站了起來。
“言兒,下面危險!”胤清及時抓住我的胳膊,我才意識到下面都擠滿了想要近距離睹小鳳姑娘芳顏的人。
“陳寒……”我看着胤清說出了這個名字。這是不可能的,那個人影,像極了當初在芳華山莊裡還素不相識的陳寒,但是陰差陽錯成爲王爺的胤清不就是陳寒嗎?難道世上真的有如此這般相像的人,就連行爲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的,相比胤清,臺上那個人更讓人相信就是陳寒。
胤清聽到我說的話,抓着我胳膊的手一下子加重力道,順着我的視線往下看,說:“不要去。”
胤清眼裡第一次出現了對我的懇求,是我害怕從他眼裡看到的東西。我再回頭看臺上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了。我身體裡的力氣突然被抽去了,一下子坐回了椅子裡。
樓下里的人已經隨着小鳳姑娘的退場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的心也隨人潮的褪去而稍有緩和。
“對不起,我失態了。”我對胤清說。
“走吧。”胤清站起來強行拉着我走了下樓。
胤清拉着我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一直走進了街道昏暗的拐角才停下來,然後用力把我推到牆上,但是他的一隻手不忘扶住我的後背,不至於直接撞到牆。
“告訴我,你心裡的人是我。”
我剛纔見到那個臺上吹簫的人的時候,心裡真的很混亂,但是最後我還是想清楚了,那應該就是飛鴿傳書給我的那個人設計好的,我當時只是想找他問清楚傳信給我的人是不是他,又有什麼目的。
“我累了。”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胤清收了下即將噴發的怒氣,拉起我的手離開了這繁華的街巷。我們一前一後走在月光下的石板路上,我的心思卻始終無法從剛纔那個人身上離開,到底是誰讓我看到這些,是誰能夠知道我和陳寒的關係?今晚若沒有胤清的阻攔,或許我可以和那人見上一面。
陳寒是我愛上的第一個人,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奮不顧身幫我,沒有人能取代他在我心裡的位置。胤清對我來說是失而復得的人,是丟掉了記憶的陳寒,沒有任何鐵證,僅是單純的靠我的直覺判斷出來的,並且在我剩下不多的日子裡,我已經重新愛上了現在的他。
我不該這麼搖擺不定,這樣我會傷害到胤清的,想着,我停下腳步,拉住在前面走着的胤清。
“怎麼了?”他回過身問我,語氣是緩和的。
“剛纔我是被嚇到了纔會那樣做的,我只是想知道這是誰爲我設計的,有什麼目的。”
“對不起,”胤清將我擁入懷,柔聲說道,“剛纔不該對你發脾氣,我是太害怕你離開了,當時一想到你會離開,理智就全都沒了。”
我仰起身,手從後背環抱住他,輕輕撫摸着,說:“我不會走的,打死也不會走的。”我已經離不開他了。
他輕輕捧起我的臉,那溫柔的吻落在了我的額上,眼睛,鼻子,最後落在了我的掌心。
“我怕以後會把你忘記,你一定要緊緊抓住我。”說完,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目光輕柔,含了醉意。
我踮起腳回吻他,雙脣輕輕分開後,對他說:“我不會放手的,但是你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了。”他是皇帝,我不可能獨享她的寵愛。
不知不覺我已流下了淚水,嘴角鹹鹹的,又有些苦澀。
偷偷把眼淚抹去,對他說:“我們再不快點回去,小安子該急了,他定會煽動全部人來尋我們的。”我這話不假,自從上次客棧的事發生之後,小安子就變得異常敏感警惕。
“好,我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