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心裡詫異,剛纔從岸上看倒沒發現有這麼多棺槨,卻不曾想,下到水裡,才能看到如此多,錯落有致的浸在水裡。他對卓凡和瑪依莎比着手勢,瑪依莎朝前游去,去追俞悅,宛若一條美人魚,在水裡靈活多姿。
卓凡同樣比劃着迴應老蔣。老蔣和卓凡並肩而行,細細查看起這些棺槨起來。
老蔣在心裡嘀咕道,這些棺槨明顯比正常的要小很多,普通的棺槨都在2.5米左右,可是這些棺槨,基本都只有1.5米,就算是成年女人,平均身高也有1.55米。難道,這些棺槨裡,埋葬的都是小孩子?老蔣忍不住心驚,再一看,卓凡同樣臉色冷峻,繞着面前的一個棺槨游來游去,不斷地丈量這個棺槨的尺寸。看來卓凡和老蔣一樣,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只見卓凡結束了丈量,整個人貼在棺槨壁上,好像在摸索着什麼。老蔣跟着游過去,伸手觸摸到棺槨壁時,才發現,這些棺槨上面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浮游生物,就好像是陸地上的苔蘚一般,在海水的浮沉下浮動不已。老蔣順着這個棺槨壁往上摸索,竟然沒有發現一絲棺蓋縫隙。他詫異地想,難不成這又是個側開棺?他又摸索了棺槨的另外四面,終於在豎着的壁面上摸到了縫隙。然而,讓他驚訝不已的是,這個縫隙並不是整個棺壁,而是隻是一個小小的圓形,直徑約莫半米。難道是將屍體從這個圓形的門塞入?可是自古以來,入棺時爲了體現對死者的尊重,不僅要爲死者換上他最喜歡的衣服,同時也會爲死者化妝,讓死者可以以最好的姿態即使前往極樂。可是這僅僅半米的圓形孔洞,要將死者塞進去,務必會造成死者的衣衫凌亂,髮飾不整。老蔣邊想邊搖頭。
卓凡也搞不清楚這個封上的圓形孔洞有什麼用,他找遍了棺槨的上下前後左右,再沒找到任何可以將其打開的棺蓋縫隙,只有這個圓形的蓋子,呈現在他們面前。
正當他和卓凡百思不得其解,卓凡身後被瑪依莎戳了戳。卓凡回頭,對着瑪依莎搖搖頭。
瑪依莎指着那個圓形蓋子,彷彿在問這是什麼?
見卓凡又是對着她搖頭,她靈活地繞過卓凡,伸手將手帳覆在圓形蓋子上方,接着用力將其往裡推動。只聽輕輕地咔嚓聲,瑪依莎收了收,但很快,那個圓形的蓋子往裡打開。
棺槨裡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到。
老蔣把瑪依莎拉回來。他知道這樣的棺槨有多棘手,這也是他擔心的問題之一。他不僅懷疑該怎樣將屍體入殮,更讓他覺得恐怖的是,這樣的棺槨,從打開的圓形入口看來,要想窺到裡面的全貌尚且困難,更別說要對墓葬進行研究了。老蔣從他有限的經驗來判斷,這樣的棺槨最爲危險,沒有經驗的人很可能會伸手進去摸索陪葬珍寶,可是裡面有什麼根本沒辦法判斷,越是陰溼的環境,越是會對墓葬的屍體產生不好的影響。他把瑪依莎拉到身後,自己慢慢往前靠近。
在距離圓形洞口大概半米遠的距離停下,他將頭上的燈取下,伸出手照射那棺槨裡的東西,清藍色的燈光在棺槨內部晃動,藉着小距離的燈光,只能窺到一角,那一角什麼都沒有。老蔣嚥了口水,繼續往前慢慢遊過去。他察覺到周圍安靜極了,幾乎可以聽到他自己壓抑的呼吸聲,以及水的緩慢流動的聲音。他將手電筒往前伸,直伸到洞口處。
緩慢移動手電筒的光,光照之下,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張口想叫,無數水泡從他口中冒出。卓凡早就在老蔣身後專注地等待,突然看到老蔣急速慌亂地往後退,手電筒在慌亂間早已滑落,墜入了湖底。卓凡一把抓住老蔣,將他脫出口的呼吸嘴塞進他嘴裡。
不知道是湖水冰冷的緣故還是驚嚇過度,老蔣顯得神思不定,面色蒼白。他緊緊握住卓凡的手臂,想說什麼,卻只有無數的泡泡從嘴巴里冒出。
卓凡見識到老蔣的驚恐,正想上前看看棺槨裡的究竟,一道光從底下射上來。卓凡和瑪依莎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只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底下游過來,瑪依莎趕忙朝她招招手,俞悅遊近了,也同樣發現老蔣有些奇怪。她連忙比劃着問卓凡。卓凡指指棺槨,又指指老蔣。
俞悅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卓凡的意思,一臉嚴肅地游上前去,不等卓凡阻止,已經湊到了棺槨的空洞前,往裡看去。瑪依莎害怕極了,連忙游到她旁邊想把她拉開,誰知俞悅微微讓開,示意瑪依莎也看看。
瑪依莎疑惑地湊上前去,燈光打在棺槨裡的一瞬間,她幾乎要失聲驚叫。只見燈光打到的,是一張人臉,人臉鮮活而年輕,完全不像是因爲死亡而被埋葬在這裡。可是細細看過去,只見這個“人”的下半身根本就不是雙腿,而是一條黑色的魚尾。
瑪依莎連忙拉着俞悅往後遊。
俞悅不等瑪依莎恢復神情,連忙對着卓凡比劃起來,她指指湖底,表情由輕鬆變爲凝重。卓凡知道俞悅是在說湖底有什麼東西。他鬆開拉住老蔣的手,老蔣此刻已經基本恢復。見其他人都要往湖底而去,心裡一邊想着在棺槨裡看到的東西,一邊跟着他們往湖底游去。
越是接近湖底,老蔣越是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就好像水是靜止的,有什麼冰冷徹骨的東西貼在他背上,無論怎麼遊仍然貼在他背上,擺脫不掉。老蔣看了看遊在前面的三人,他們沒有一點不對勁,也只好硬着頭皮不斷往下。
很快,老蔣看到自己掉落的手電筒,落在湖底。他游過去將它撿起,固定在額頭的綁帶上。等他再擡起頭的時候,竟然發現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棺槨。讓老蔣驚訝的是,這個棺槨不像頭頂那些黑黢黢的,這個棺槨竟然是個透明的如同水晶打造的一般,在四人手電光照下呈現出藍白色的幽光。老蔣不禁有些呆住,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棺槨。
卓凡和瑪依莎是同樣的表情,他們緊緊咬着呼吸嘴,擡頭仰望着這個巨大的透明棺槨,單單是看着這個棺槨就知道,這個棺槨裡安葬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俞悅指了指上面,示意讓他們游上去看個究竟,好像棺槨裡的人才是俞悅要帶他們下來的真實原因。老蔣定了定神思,依然沒能按捺住心裡的激動,他率先划動着往上游去。越往上游,心裡升騰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好像希望立刻就能看到棺槨裡的人。他越遊越快,直到他的視線順着頭頂的燈光看過去,他才戛然停住。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動人的屍體,就好像那根本不是屍體,而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不,是美麗的人魚。只見她上半身穿着金絲織成的衣物,下半身是一條金黃色的魚尾。她面容姣好動人,皮膚充滿光澤,彷彿只是沉睡着,而不是已經死去。
老蔣看得呆了,直到卓凡扯了他一把,他驀然驚醒,正想朝卓凡投去抱怨的目光,只見卓凡臉上滿是驚恐。整個面部不停地抽搐。他死死抓住老蔣的手臂,幾乎就要將指甲扣進他的潛水服裡。老蔣手上一痛,急忙甩開卓凡的手臂。卓凡手被甩開,他急忙往後遊開幾米。
老蔣這才發現,除了他,瑪依莎、俞悅、卓凡都一臉驚恐地看着那個棺槨,同時也朝他不停地招手,似乎在召喚他趕緊到他們身邊去。
老蔣有些詫異,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棺槨這麼美的屍體,而且這具屍體還是人魚的。他興奮地轉頭想再次看看,可是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具暗淡的透明棺槨,沉沉地停歇在湖底。再一看,棺槨裡的屍體同樣黑黢黢的,早已成爲一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