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我們是中國人

長尾葉猴們一齊對着問天他們‘嗚波、嗚波’地叫了起來,像是歡送,又似是不捨!

走了不久,又進入了一片混交林地。這片森林粗獷原始,各種千姿百態的古木奇樹映入眼簾,令人目不暇接。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樹幹和樹枝上發出的氣生根從半空扎到地裡,漸漸變粗,成爲支撐樹冠的支柱根,形成了獨木成林的奇特景觀!有的氣根纏繞在其它的樹上,越長越粗,越長越寬,最後連接起來,把附着的樹絞死,形成了獨特的絞殺現象。

古老神秘的峽谷叢林,溪瀑縱橫的奇山俊嶺,同樣也是夢寐以求的人間仙境,美妙和諧的自然風物!令衆人目不暇接,歎爲觀止!

“老爸!休息一會吧,真走不動了!”婷婷叉着腰喘着粗氣嘆息。

問天回頭看見婷婷和凱麗已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他環顧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說:“現在已經是午後時分了,天色很快就會黑下來,而這裡不適合紮營,我們得到前面找紮營點。”

可婷婷和凱麗實在是走不動了,東倒西歪地靠在岩石上起不來。就連斑虎逗着她們也沒有了興趣。

問天左右看了看,左邊山高林密,山勢險峻,絕對不可攀越。而右邊卻是一個坡度,山勢不算很高,森林樹木比較稀疏一些。

“讓斑虎在這裡陪着你們休息,我翻過這座山看看那邊的情況。”

他把AKM步槍解下,問凱麗:“會用這個嗎?”

凱麗搖搖頭:“別的用過,這個、不會!”

美國是一個持槍合法化的國家,很多的家庭都持有槍支,一般上很多的公民都會用槍。

問天把一些要領簡單地對凱麗解說了兩遍,讓她找到持槍的感覺。

他鄭重地叮囑道:“有斑虎陪着,只要你們不要隨便亂跑,就不會有事,三十分鐘左右,我就能爬上山頂,要是真有什麼危險情況,就開槍示警,明白了嗎?”

“明白了。”婷婷和凱麗一齊點頭。

“斑虎!保護好她們。”他撫摸着斑虎的頭說。

他把裝備卸下,吃了一塊烤野豬肉,帶了一瓶水,揹着登山繩,拿上工兵鏟,向山上爬去。

“uncle!(叔叔)!你小心點。”凱麗急得眼淚滴了出來。

“老爸!”婷婷已經哭了出來。

問天回過頭來,對着她們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保護好自己。”

他始終放心不下婷婷和凱麗的安危,雖然有着斑虎的保護,雖然凱麗手上也有槍,但在這種千萬年都絕無人跡的原始森林中,危險,隨時隨地都會發生!

問天發力往上爬去,三十分鐘不到,已經攀上了山頂。

他放緩腳步慢慢地走向山的另一面。

透過濃密的樹林向下看去,好像山下面是一片湖泊,午後的陽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麟麟!

他左右環顧了一下,穿過茂密的樹林,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向前遠望,滿眼盡是銀光的水痕,湖水清澈碧綠,水明如鏡,天空中陽光燦爛,雲朵如絮!在陽光的照耀下,湖面像碎銀子一樣閃爍着!湖泊四周被高低起伏的羣山環繞,山上還有鬱鬱蔥蔥的樹林和竹林,景色非常迷人!

問天無心欣賞景緻,他好像感覺到周圍有着一些不同尋常的異樣,他緊了緊手上的工兵鏟,警惕地向前慢慢探去。

突然間,一種不詳的預感夾雜着危險從背後襲來。問天猛然間轉頭,但剛轉過一半,一把硬梆梆的物體頂住了他的腰間。

“槍。”問天靈光一閃。

他臨危不懼,右腳閃電般向後踢出,把剛剛觸及腰間的槍桿踢開,左腳跟着踢出,毫絲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對方身手也不弱,快速收起槍頭,反轉**,猛地向着問天的後腦劈下。

問天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那會給對方機會,後腦像長了眼睛似的,工兵鏟向上一舉,擋下了這一劈。右腳猛地向後橫掃,趁勢轉過了身子,反手把工兵鏟一扭,工兵鏟踏腳處卡住了對方的長槍。他用力一推一拉之間,已把對方的長杆獵槍拉了過來,用左手一把接住。

這幾下動作一氣呵成,閃電般的搏擊持續了不到三十秒鐘,卻已是驚心動魄!問天定睛看時,看到對手背靠樹上,卻是一個打扮奇特的老人,六十上下的年齡,頭上扎着頭巾,衣長達膝,斜襟右衽,立領長袖,無扣,鑲藍色滾邊,外套卻配以紅色。像印度人,也像中國人。

問天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一手拿着工兵鏟,一手舉着獵槍指着對方。

兩人都在證證地對望着,誰都沒有出聲說話。

相持了好一會後,對方打破了沉默:“你是、中國人?”說的居然是漢語!

問天萬萬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上人類,更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會說漢語!

“我是中國人。”他點了點頭,顯得有點兒激動,連忙把獵槍放下。

“你是從那裡進來的?進來這裡幹什麼?”對方也有點兒激動。

“我們是出來旅行的,徒步墨脫時遇上了地震,迷路走到了這裡,已經被困十幾天了!”

那老人好像鬆了一口氣,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厲聲喝問:“十幾天了?這不可能?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從裡面活着走出來的,說老實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從那裡過來的?”

問天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說:“是的,我們一路上遇上了很多無法解釋的怪現象,九死一生才走到了這裡!”

老人半信半疑:“你們?你們有幾個人?”

“三個人,我兩個女兒就在山下休息。”

“你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麥克馬洪線,印控區。”問天平靜地回答。

“既然知道,你們還敢進來?”

“地震把所有的出路都震塌了,只有這一條路,我們別無選擇!”

“嗯!”老人嘆息了一聲:“幸虧你們在這裡遇上了我,不然到了前面遇上印軍巡邏兵的話,那就出大問題了!”

“大爺!請您給我們指一條出路吧?”問天單膝跪下,雙手舉着獵槍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起來吧,先把你那兩個女娃子接上來!山下太危險,不安全!”老人點了點頭,接過了獵槍,順手把問天扶了起來。

“晚輩蕭問天,剛纔無禮,還好沒傷到好人,請大爺不要見怪。”問天誠懇地說。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說:“還得謝謝蕭老弟你的手下留情!我當了一輩子的獵人,可從來沒遇見過像你這麼好身手的人!我叫達瓦,你先下山把女兒接上來吧,我在這等你們。”

問天記掛着女兒,謝過達瓦之後,轉身向山下奔去。

婷婷和凱麗正等得心急如焚,突然聽到了山上異響,看到問天攀着樹木下來,心裡才稍稍安定下來。

問天喘着氣說:“在山上遇上了一位大爺,我們快上去,他在上面接應我們,走吧,邊走邊跟你們細說。”

“天哪!真遇上人了!”凱麗掩飾不住的激動。

“斑虎!等會不可傷人,聽懂了嗎?”問天拍了拍斑虎的肩膀說。

斑虎低聲地嚎了一聲,抖了抖身子。

問天接過凱麗遞過來的AKM步槍,背起裝備,招呼着斑虎,帶着婷婷和凱麗向山上攀去。

上到山頂,達瓦從樹後閃出。

沒想到斑虎猛然間見到陌生人,怒吼一聲撲了過去。

問天吃了一驚,急忙喝道:“斑虎!別傷人。”

婷婷和凱麗顧不上勞累,連忙跑了上去攔在了斑虎的面前,氣喘吁吁地嗔怪道:“剛纔都說了讓你別傷人嗎?怎麼一轉眼就忘了!”

斑虎停止了咆哮,突然間變得像一隻小貓一樣依偎在婷婷和凱麗的身邊。

達瓦已是被嚇得不輕,驚魂稍定後拍着心口說:“老漢當了一輩子的獵人,也接觸或獵殺過很多的豺狼虎豹,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

問天連忙迎了上去:“達瓦大爺!這頭金錢豹是我們在前面森林裡新交的朋友,它不會傷人的,但驚嚇了大爺,真不好意思!”

達瓦驚歎道:“我自問一生遊歷山林,自小就和豺狼虎豹爲伍,卻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我現在完全相信了,怪不得你們能夠走出這條死亡谷,蕭老弟真非常人啊!”

“大爺過獎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

問天指着達瓦對着婷婷和凱麗說:“你們過來見過達瓦大爺!”

“這是我女兒婷婷,這個是我乾女兒,叫凱麗,她是美國人。”問天指着婷婷和凱麗介紹。

達瓦點點頭說:“走吧,先到我那落腳,我們再慢慢研究出路。”

達瓦的落腳點是搭建在湖西面的一間小木屋,分兩層結構,用木頭圍了一個小院子,粗獷而不俗!

“我這裡終年基本上都沒人到來,你們放心在這休整吧。”達瓦指着木屋說。

走進院子,達瓦就自嘲地笑道:“我這裡養的兩條狗,平時裡倒是非常的威猛,可能是看到了你們的這位朋友了吧,現在不知道被嚇得躲那裡去了!”

婷婷笑着摸了摸斑虎責怪道:“斑虎!你看你,把大爺家的狗狗都嚇跑了!”

達瓦說:“在以前,這遍森林裡還有老虎,但這十幾年基本上看不到了,金錢豹也就成了這裡的森林之王。你們的這位朋友身材高大,體型不亞於老虎,那肯定是絕對的王者!”

婷婷和凱麗無比榮耀把依偎着斑虎,在她們的心裡,斑虎已然成爲了這個家庭的一員。

達瓦準備了許多的食物,居然也有大米!菜餚包括了鮮魚,山雞、竹筍、野蘑菇等等的山珍野味!問天在木屋的周圍摘了一把野菜,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的飯菜,色香味齊全!讓婷婷和凱麗、包括達瓦在內都忍不住連聲驚歎不已!

達瓦拿出一個馬肚酒袋遞給問天:“這是我自釀的野果酒,咱們邊喝邊聊。”

問天接過,打開蓋子喝了一口,讚道:“好酒!”先給達瓦倒了一碗,自己才倒了一碗。

“達瓦大爺!謝謝您收留了我們!”他站起來對着達瓦舉起了酒碗,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達瓦也站起來把酒喝了。

問天又把兩個碗倒滿了酒。

“很久沒有這樣痛快地暢飲過了!也很久沒有見到過國內過來的同胞了!”達瓦長嘆一聲,喝了一口酒,雙眼裡,突然流下了兩串長長的淚水!

“我是印度人!”達瓦流着淚,雙眼證證地看着問天。

“印度人?”婷婷和凱麗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你,真的是印度人?”婷婷指着達瓦問道。

問天平靜地喝了一口酒,揮手示意婷婷和凱麗坐下來。

“你不感到奇怪嗎?”達瓦看着問天問道。

“不奇怪,這裡是麥克馬洪線之內,是印控區,如果你說自己是中國人,那才真的奇怪。”他看着達瓦慢慢地說道。

“高見!”達瓦稱讚一聲,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像印度人,形象和膚色都不像,而且還會說漢語?”婷婷疑惑地問道。

問天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說:“達瓦大爺是中國的門巴族人,自從印度佔領了藏南地區後,把整個藏南劃歸了印度,而藏南所有的門巴族同胞,也都一起被歸屬進了印度籍,現在的門巴族人,是確確切切的中國人,卻歸了印度的管轄!”

“哈哈哈哈!”達瓦流着眼淚縱聲長笑。

“沒想到,還有人瞭解這段歷史!還有人知道我們是中國人!還有人知道我們是同胞!”他激憤萬分,仰頭把碗裡的酒一飲而盡。

他重重地把酒碗摔下桌面,慷慨激昂地說:“多少年來,我們都想着,什麼時候能夠迴歸原籍,迴歸祖國,不用再做三等公民,可我們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了無絕期啊!”

問天又給他倒滿了一碗酒。

“我們是中國人,我們是兄弟,是兄弟,真的是兄弟啊!”達瓦緊緊地抓住問天的雙手,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是的,我們是兄弟,是兄弟!”問天陪着他踫了踫灑碗,又一飲而幹。

問天再次把酒倒滿,問道:“聽大爺的言談舉止,應該是大戶人家的人,爲什麼會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原始森林裡孤獨而居?”

“蕭老弟不是普通人!你早就看出了一切,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他又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嗓門,慢慢地述說往事:“一九一三年,英國、中國和中國西藏地方、三方代表在英屬印度西姆拉開會,討論西藏的地位問題。會議期間的後期階段,英印**外交大臣麥克馬洪利誘中國西藏地方噶夏的代表,揹着中國中央**北洋**代表,搞了一份劃界換文,將邊界從阿薩姆平原邊緣向中國西藏方向推移一百五十公里,新邊界以喜馬拉雅山脊分水嶺的連接線作爲界線,將原屬於中國西藏地方的九萬平方公里國土劃入英屬印度。但對於這條所謂的‘邊界線’,歷屆中國**都不予承認。”

“一九四九年,新中國成立前夕,印度軍隊入侵了達旺,趕走了當地的藏族官員,實行殖民統治。他們在這裡推行奴化教育和語言同化,要求學校廣泛使用印度語、英語和阿薩姆語,並強迫當地居民改變固有的生活方式和信仰。”

“一九六二年,中印邊境戰爭時,中國軍隊曾直抵達旺。戰爭中,西線的中國軍隊徹底清除了印軍全部入侵據點。在東線,中國軍隊在殲滅了入侵麥克馬洪線以北的印軍之後,乘勝追擊,進佔到吉莫山口、比裡山口、鷹窠山口一線和薩木維爾與金古底,在逼近中印邊界傳統習慣線的位置直望印度平原,迫使入侵中國領土的印軍全線潰逃。此後,在戰場全勝的情況下,中國軍隊爲了藏南不再飽受戰亂之苦,單方面主動回撤,證明中方依然希望通過談判解決問題,而並不是以軍事佔領來達到自己的領土要求。後來,本來就屬於中國藏南地區的達旺又被印軍重新佔領,印度在此非法建立了所謂的‘阿魯納恰爾邦’。”

“目前,‘阿魯納恰爾邦’不僅設有地方議會、警察、法庭等機構,還開設了近百所中小學校,教育內容也以印度傳統教育爲主,極力抹殺一九六二年以前的所有歷史!”

達瓦端起碗來,一仰頭又把酒喝乾,流着眼淚痛心疾首地說:“我今年六十三歲,從頭到尾經歷了那段歷史,深切地體會到了它的厚重感啊!”

婷婷抹了抹眼淚,問道:“老爸!印度人這麼可惡,爲什麼我們國家不收復藏南地區?”

問天嘆息了一聲,說:“國與國之間,不是我們想象的這麼簡單!但我相信,藏南地區,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割讓了一寸,那也是中國的恥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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