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隻茶碗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和茶葉濺得四處都是,那一聲脆響,嚇得在旁邊服侍的侍女渾身就是一哆嗦,她們還沒有見過世子發這麼大的脾氣。
這個時候的司馬炎,雙目赤紅,鬚髮皆張,就象是一頭髮狂的獅子,渾身上下充滿着暴戾之氣,摔掉一隻茶碗,也不過是暴風雨的前奏,從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司馬炎此刻真想殺人泄忿。
司馬昭在晉王宮召羣臣議事,商量立儲之事,做爲當事人的司馬炎和司馬攸都沒有出席,但這並不妨礙司馬炎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晉王宮議事的消息,耳目靈通的司馬炎在議事結束後不到一刻的時間內,就得了最爲準確的消息。
原本對這次議事抱着極大厚望的司馬炎聽到消息之後,大失所望,既而是大發雷霆,在自己的府邸,司馬炎絲毫沒有掩飾自已的情緒。
說實話,司馬炎對立儲之事是抱着極大的信心的,這幾年來,他廣培親信,羅織黨羽,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關係網,其中還不乏象何曾王祥這樣的三公級別的人物,這無疑讓司馬炎的野心極度地膨脹,認爲晉王之位捨我其誰,遲早是自己的盤中菜。
司馬炎是一個極具野心的人,身爲司馬昭的嫡長子,被公認爲是晉王之位的接班人,而司馬炎也確確實實爲接替父親的王位做着精心的準備。
但期望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順利,眼看着司馬昭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但何人繼位卻始終是一個謎團,遲遲地沒有公佈。
司馬炎的最大競爭對手便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司馬攸,按照長幼有序的原則,司馬炎是無須擔憂兄弟來搶他的位置的,但這個司馬攸卻不只是他弟弟這麼簡單。司馬炎的伯父司馬師先後娶了三個女人,給他生了六個女兒,唯獨沒有兒子,後來司馬昭便將次子司馬攸過繼給了司馬師。給司馬師頂門立戶去了。
如此一來,這個王位繼承權就悄然發生了變化,司馬炎曾不止一次地聽到司馬昭拍着座位,感嘆地道:“天下是我兄長的天下。我不過是攝居相位,百年之後,這個座位理當由桃符來坐。”
司馬炎也很清楚,他父王的所擁有的天下並不是他父王自己打下來的,不過是籍着父兄的餘蔭才坐到了這個位置上的。如果說祖父司馬懿是司馬江山奠基人,那麼真正讓這片基業發揚光大的,卻是伯父司馬師。當時司馬師去世之時,過繼到他名下的司馬攸只有八歲,根本就無法主政,所以司馬昭纔會暫代其職。
這一點,司馬昭自己也承認,所以纔會有上述的言論出現。
可以想象,當時陪在司馬昭身邊面帶着謙恭笑意的司馬炎內心之中的怨念有多大,心情不安而憤懣。身爲嫡長子他的理應做爲繼承人來承繼大統,但父親的這一番話無疑讓他的夢破碎了。
但司馬炎是一個權力慾極重的人,他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對王位的渴求,反而更是加緊了搶班奪權的步伐。
爲了實現他的目的,司馬炎在父母面前表現地極爲謙恭禮讓,對弟弟妹妹是疼愛有加,甚至看到讓他恨入骨髓的二弟司馬攸,依然是面帶微笑,一付溫良恭謙讓的表情。但在背後,司馬炎卻從來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行動。他廣泛地培植黨羽,豢養死士,拉攏當朝重臣。
在拉攏朝中大臣方面,司馬炎也是頗有些手腕的。許之以利,誘之以爵,不知開出了多少的空頭支票,纔將那些朝中大臣拉到了他的旗下。
對於象何曾這樣的重臣,司馬炎就不可能單純地許利了,他積極地促成了何曾次子何劭和堂妹宜陽公主的婚事。通過聯姻的手段將何曾一家綁上了他的戰船。
拉攏裴秀,那更是簡單直接,司馬炎故意地在裴秀面前展示其頭髮長雙臂長的特點,並直接地問上一句:“人有異相否?”裴秀頓時是驚爲天人,對司馬炎佩服地五體投地,唯命是從。
只有賈充這樣的司馬昭心腹之人司馬炎不敢拉攏,因爲朝中人都知道,賈充的女兒嫁給了司馬攸,人家是翁婿關係,這麼鐵的關係,司馬炎才懶得去碰釘子。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賈充居然會主動地投效於他,不管賈充是出於何種目的,是見機行事還是識時務者爲俊傑,總之賈充的投效讓司馬炎是喜出望外,對嗣位之爭更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就連自己的老丈人都不支持他,可見司馬攸已經是衆叛親離了。
賈充的投奔讓司馬炎信心大增,認爲自己穩操勝券,屈指算算,朝中三品以上支持自己的官員至少也佔了八成之數,其中三公級別的人物就在不少,如此強大的豪華的陣容,司馬炎沒有理由相信,父王會不顧羣臣的反對而強行策立弟弟司馬攸,有這麼多的重臣保薦之下,這王位幾乎是唾手可得。
但結果卻是如一盆涼水澆頭,讓頭腦發熱的司馬炎好一陣子的清涼。儘管司馬昭當場並沒有表態,但司馬炎很清楚,他距離王位已經是漸行漸遠了。
“任愷……庾純……張華……夏侯和……”司馬炎唸到了一個個的名字,目中露出極爲仇視的寒芒,這些人,無疑是橫亙在他司馬炎面前不可愈越的一道道障礙,他們無情地擊碎了司馬炎的夢想。
“爲什麼他們會集合到了一起?爲什麼事先竟然沒有得到一點的風聲?”司馬炎忿怒地衝着羊琇發火道。
羊琇是司馬炎的發小和玩伴,現在世子府擔任司馬炎的首席智囊並負責情報的刺探。
他倒是沒有理會司馬炎的生氣,從容地道:“任愷庾純等人原本是一盤散沙,各自爲政,對世子大業並無多大的妨礙,但幾天前舞陽侯來了一名叫文川的給事中,很輕易地便說服了舞陽侯,並將任愷庾純夏侯和聯合到舞陽侯門下,是以纔有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