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陽熔金,夕陽如血。
錦官城就沐浴在這一片最後的血色之中,章武宮明黃色的琉璃瓦折射着晚霞的光輝,呈現出炫麗斑斕的色彩,鑲嵌着白玉的黃金壁帶在習習的晚風中發出清脆的玲瓏聲。
恢弘的皇宮就座落在錦官城的正中央,“金城石郭,兼匝中區,既麗且崇,實號成都。闢二九之通門,畫方軌之廣塗。營新宮於爽嶝,擬承明而起廬。結陽城之延閣,飛觀榭乎雲中。開高軒以臨山,列綺窗而瞰江。內則議殿爵堂,武義虎威,宣化之闥,崇禮之闈,華闕雙邈,重門洞開,金鋪交映,玉題相輝。外則軌躅八達,裡開對出,比屋連甍,千廡萬屋。”這幾句詩賦出自左思的《蜀都賦》,對蜀都的壯麗,皇宮的輝煌極盡溢美之辭。提起左思,大多人可能會比較陌生,但“洛陽紙貴”的成語卻是家喻戶曉,相傳左思三都賦一出,人們爭相傳抄,一時之間洛陽的紙竟然貴上了三四倍。雖然這篇文章讓蜀都名揚天下是幾年後的事,但錦官城的繁華卻深深地刻在每一個成都人的心目中。
沿着皇宮中軸線向南延伸,出武儀門,向西有一條小巷,這條小巷中只有兩座府邸,其中靠西的那座府邸就是安平王府。
紅紅的夕陽透過窗櫺,照射進一間暖閣之內。一位錦衣婦人就佇立在窗前,凝視着行將逝去的夕陽,久久地沒有移動一下身形,眉宇之間露出淡淡的憂傷。
“夫人,大王的手……大王的手動了一下……”身後的侍女突然地失聲尖叫起來,打破了室內的靜諡。
錦衣婦人身子悚然一顫,白皙的面龐頓時涌起一片潮紅,猛然轉身,撲到了榻前,急切地呼喚道:“胤兒——胤兒——”
榻上仰面躺着的是一位面容白淨的年輕男子,慘白的臉色之上沒有一絲的血色,他緊閉着雙目,對錦衣婦人的呼喚充耳未聞,一動不動。錦衣婦人也恢復了平靜,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的失望,她變得麻木了許多,輕輕一嘆,回頭謂那侍女道:“琴兒,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沒有……太夫人,大王他……他方纔的確動了一下,”侍女琴兒滿臉漲得通紅,急急地分辯着,“太夫人您看,大王的手又動了……”
錦衣婦人這回也看得真切了,榻上的年輕男子的手果然動了,不光是手,就連緊閉的眼簾也慢慢地張開了,錦衣婦人無法抑制內心中澎湃,喜極而泣。“謝天謝地,胤兒,你終於醒了……”
年輕男子的眼中,除了茫然,就是迷惑。
“這是哪兒?你是誰?我又是誰?”
錦衣婦人心底一顫,道:“胤兒,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我是你娘,你是劉胤,這兒這是你的家,安平王府呀。”
“劉胤?安平王府?”年輕男子喃喃自語,他的頭撕裂般頭痛,好陌生的名字,不對,他不應該叫這個名字,他應該叫……不行了,頭痛得太厲害了,他的大腦之中,似乎有兩個靈魂,兩個思想正在糾纏,無數碎片般的記憶如雪片般瘋狂地涌了過來,衝擊着他的顱腦,不堪承受的頭蓋骨似乎頃刻間就有爆炸的可能。
爆炸?對,就是爆炸!留在他記憶深處的就是一聲驚天的爆炸。他記得自己是一名特警,一羣恐怖分子在一幢摩天大樓的dǐng層挾持了大批的人質,他和同事奉命前往。解救行動似乎很順利,幾名恐怖分子很快被擊斃,可就在疏散人質的時候,目光敏銳的他發現了一個異常的情況。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之中,撕開了一個看起來近乎柔弱的少女的上衣。少女的胸前,綁着一枚定時炸彈,少女的嘴角,掛着一絲冷冷的嘲笑。他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綁着的,是最烈性的4,一旦爆炸,就足以夷平整個樓dǐng,而更致命的是,上面的時間讀數,只剩下了三秒。他只用了0.1秒的時間就做出了決定,攔腰將女恐怖分子抱了起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了大樓的邊緣,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他縱身躍了下去。緊接着,就是一聲劇烈的爆炸,他的意識在爆炸聲中瞬間就渙散了,留給他最後的印象,就是湛藍湛藍的天空中,他的生命徹底地融入了這一片蔚藍之中。
可他居然沒有死!這怎麼可能?4的威力,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落到地面恐怕連渣都剩不下一diǎn,但眼前的一切又做何解釋?
瘋狂涌入頭腦中的碎片終於漸漸地停止了,他驚異地發現,這些碎片完全來自於另一個人的靈魂,也就是說,現在他的大腦之中,存在着兩個人的意識,不過有些可惜的是,這些靈魂碎片並不完整,異常的龐繁複雜卻又支離破碎,雖然現在兩個靈魂已經是融爲了一體,但他還是無法駕馭他頭腦之中的東西。
最後,在錦衣婦人的泣訴下,劉胤——這是他的新身份,不管他願意與否,都必須要接受的新身份——明白了,他穿越了,從公元二十一世紀穿越到了公元三世紀的三國蜀漢時期。眼前的錦衣婦人,就是他的母親,已故安平王劉理的王妃馬氏,已故驃騎將軍馬超的女兒,自己——準確的說是馬王妃的兒子劉胤——七年前因爲一次意外的墜馬事故,昏迷不醒,被摔成了植物人(這個時候大概沒有植物人的稱呼,應該叫活死人之類),他的靈魂穿越了千年的時光,最後附身在了劉胤的身上。那些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碎片,就是來自於以前那個劉胤的靈魂,只可惜他的大腦受到了極大的損傷,這些記憶變得殘缺不全了。
前世劉胤最喜歡的就是三國,最愛玩的就是三國遊戲,三國的那些霸王雄主謀臣名將劉胤是如數家珍,趙雲馬超諸葛亮,可是他最崇拜的對象,那些三國類的穿越更是他的最愛,看豬角縱橫漢末,馳騁三國,攬名將收美女,盡逞風流,劉胤也常幻想自己如何去演繹這段熱血澎湃的歷史。不過合上書劉胤常常自嘲,這些不過是作者的罷了,從小篤信唯物主義的他自然不會信以爲真。
但世間事就這般的奇妙,越是你不相信的事,它就越會發生在你的身上,劉胤真的穿越了,而且就穿越到了他最夢寐以求的三國。不過,還是比劉胤的預期,發生了一diǎn小小的偏差,安平王劉理是劉備的第三個兒子,連他都死了,那三大雄主、五虎上將的時代恐怕也早就結束了。
劉胤頓時累感不愛,看來自己跑到了三國的末期了,見不到自己崇拜的偶像——渾身是膽的趙子龍、玉樹臨風的錦馬超、多智而近乎妖的諸葛亮,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不過,活着,就是一種勝利,劉胤其實還是蠻有阿q精神的。
劉胤會不會後悔自己當時的一時衝動?絕對不會!如果時光倒流,一樣要他做出選擇的話,他依然會義無反顧地衝下高樓,穿上警服宣誓的那一刻,祖國和人民的利益就高於了一切,雖然這是一個物慾橫流的時代,但依然不缺少熱血與赤誠,他當時的念頭很簡單,犧牲自己一個總比犧牲一羣人好,何況這些人全是無辜良善的市民和相濡以沫的戰友,對他而言,這是唯一的選擇。
不過上天憐見,不光沒有讓他犧牲,還讓他魂穿到了安平王劉胤的身上,好歹也是個王爺的身份,比隨便穿到阿貓阿狗的身上不知要強過多少倍,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看來是跑不了了。
“娘,現在是哪一年了?”把一個陌生女人喊作娘,劉胤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不過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既來之,則安之,要想在這個時代生存,就必須要融入這個時代。雖然劉胤大致判斷出這是三國後期,但具體到哪年他還真不清楚。
馬王妃滿眼都是喜悅,不客易啊,七年吶,最終還是苦盡甘來。“胤兒,你昏迷了這麼長的時間,自然不知道現在是哪年了,今年是景耀六年。”
“景耀六年?”劉胤嘟囔了一聲,好蛋疼的紀年方式,雖然自己對三國很熟悉,但也遠沒有熟悉到隨便說一個年號就可以知道它是公元哪一年,畢竟自己不是歷史系的學霸。但他又沒法問,如果真要問個現在是公元多少年的話,馬王妃一定是莫名其妙,看來自己的另僻蹊徑。劉胤腦子並不笨,他靈機一動,想了個好辦法。
“娘,諸葛丞相去世多少年了?”
“胤兒,你這麼無緣無故地問這個?”馬王妃雖然很奇怪,但還是耐心地回答了兒子問題,“諸葛丞相是建業十二年去世的,算來已經有二十九年了。”
劉胤微微自得,看來這個方法還是不錯,不動聲色之中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諸葛亮死於公元4年,加上二十九年的話,今年不就是公元263年嗎?
公元263年?!劉胤臉色陡然一變,尼瑪的,真坑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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