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猛然嚇一跳, 梗着脖子,連頭也不敢回,慌亂打開門, 腳步踉蹌地逃跑。
這是容印平生第一次恨不得自己會飛, 她居然不負責任的逃走了!
其實他很早就醒了, 他只是想抱着她睡一覺, 把這麼多年傷害補回來, 只是抱一會而已,足夠填滿他所有的恨意,一腔孤勇的等待。
有多少次在午夜夢迴, 像今日一般,只摸到一片冰冷。
他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對她的愛。
他只是喝了一點酒, 他半推半就親吻她的髮絲。
原來, 着了她的魔, 便萬劫不復。
而她呢?在兩人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她連一點想要解釋的話也沒有, 甚至在他的眼皮底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頭也不回的走了。
“姜暖!”他咬牙切齒。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容印接通。
“還在牀上?看看娛樂緋聞!國內炸翻天了!”她倒是笑得幸災樂禍。
容印腦海裡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他連衣服都沒穿, 跑去桌上翻開電腦。
隨着鼠標下移, 他的眼眸深沉, 周身的氣溫驟然下降, 他一言不發地看完, 眉心緊繃,“是你!”
蘇妳毫不猶豫承認:“對, 是我,你不滿意嗎?你不就是想報復她嗎?我幫你做了你應該高興纔對!回來了我們慶祝一番……”
“蘇妳。”他的聲音冷凝,打斷她的話。
“你生氣了嗎?早知道你生氣,我應該把你的照片打上馬賽克!瞧我這腦子!”
“夠了。”
“我現在很高興,聽說蘇家鬧翻了天,蘇夫人鬧自殺,估計她要被公司雪藏了!”
“立刻、馬上把照片收回來,並且澄清這是誣陷。”
蘇妳尖叫一聲,隨後恍然大悟,“你這招欲擒故縱不錯啊,她肯定感動得痛哭流涕……”
容印沉默幾秒,若有所思地說:“她現在要回國了。”
“你心疼了嗎?”
容印輕怔,垂下眼,“是。”
蘇妳仰頭,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笑容,“容印,你別恨我。”
然而,她不等容印說什麼,繼續道,“我想讓她在星途和你之間,二選一。”
容印冷然開口,“蘇妳,我太瞭解你了,希望你不要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爲。”
那邊的蘇妳如釋重負地笑了,“還是被你猜中了,我承認我在報復你,我找到他了,可是……如果不是你的野心,我又怎麼會失去他這麼多年。”
蘇妳說完就掛了電話。
容印擡眼看着窗外,大雪還在下,縱然開了暖氣,房間裡還是一片冰冷。
或許,他要徹底失去姜暖了。
又或許,如蘇妳所言,她會回來。
但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脆弱暴露在他人的視線內,遭受難聽的言語攻擊,並不是他初心由衷的。
因爲,他會心疼。
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姜暖頭也不回的出了酒吧,也沒有跟石野打招呼,帶上阿年,買了最快一班飛機票回國。
這趟日本之旅,實在是太驚險了。
到現在她的小心肝還在嘭嘭跳。
許是昨晚太累,姜暖在飛機上睡着了,睡得很沉。
睡夢裡,她夢到了容印。
昨晚,就像是一場藍柯異夢。
放縱的,瘋狂的。
大概早上七點,飛機抵達易市。
易市的天氣還是很不好,路上結了一層薄冰,整個城市乏涼,冷清。
人山人海的機場,一片吵鬧,人擠人,熱因子上升,人們絲毫不覺得冷。
姜暖和阿年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喘氣,一團團肉影飛奔而來,攔住去路。
姜暖定眼一看,一羣記者圍着她,嘴裡說出的話,直轟她的大腦,她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頭腦卻一片空白。
“網傳你三年前殺害容印的父親後,逃去英國避難,此消息經過證實,不是謠言!大明星姜暖是殺人犯嗎!”
“關於剛爆出你和容印在日本的‘不雅照’,你們是秘密約會嗎?你是容印的地下戀人嗎?容印知曉你是殺害其父的兇手嗎? ”
“作爲蘇副shi委書ji未來的兒媳婦,他是否知情你的犯罪前科?還是故意隱瞞?這件事對他升遷之路有很大的影響!”
“……”
什麼?
姜暖腳下一個踉蹌,臉色蒼白,身邊的阿年順勢扶着她。
她吶吶開口:“手機給我。”
阿年面露難色,想了幾秒,還是把手機遞給姜暖。
不論記者在說什麼,姜暖都已聽不見,不可置信看着網絡裡一張張的圖片。
她太熟悉這些照片了,一張一張,男孩女孩,笑容明媚,幸福洋溢。
三年前,他們還那麼相愛。
還有剛剛,她和容印躺在牀上的照片,曖昧,迷離,攝影者把鏡頭特寫抓得夠精準。
而,真正的定時zha彈,卻是容父死wang的內mu,她是間接兇手。
姜暖衝出記者人羣,不管身後的記者如何追趕質問。
總之,她需要靜一靜。
這到底是誰做的?!她和誰有仇?恨到對方不惜要她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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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與容印先後從日本回國,不管‘不雅照’的事件是否真實,但這一件事足夠讓記者大肆宣揚,用最強大腦,猜測令人振奮的關係。
容氏集團公關部第一時間處理了紙質報社的消息,但網絡的消息還是鋪天蓋地傳來。
近幾日,容氏的股票連連下漲,不但如此,姜暖所代言的品牌紛紛下架,解約,毀約,接踵而至,甚至遠在英國的記者千里迢迢趕來易市。
然而,姜暖所在的kA經紀公司始終沒有迴應,也沒有任何澄清,從事件發生,一連幾日,姜暖也未露出頭面,包括她的經紀人季姐。
這讓衆人懷疑,KA公司是不是要放棄姜暖這個一線明星,說難聽點——封殺或雪藏。
北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外面冰天雪地,夜晚的醫院靜謐而詭異。
蘇鈺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指尖燃着一支菸,他很少有抽菸的時候,總覺得抽菸是男人懦弱無能的象徵。
今晚的醫院,似乎太平了些。
就在他把煙含在嘴裡,小護士從病房裡走出來,弱弱地說,“蘇、蘇先生請不要吸菸,可、可以嗎?”
蘇鈺恩輕輕皺眉,擡頭,不悅看着護士。
護士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明明一副害怕的模樣,卻壯着膽子又說了一遍。
蘇鈺恩忽而笑了,撣了撣菸灰,問:“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科室?”
“我、我……”眼前這個帥氣雅緻的男人,動動手指頭,就能讓她在易市消失,而她剛纔,說了不該說的話,管了不該管的事。
小護士彎腰,朝他鞠躬:“蘇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蘇鈺恩怔了幾秒,歉意一笑,溫和如水:“應該是我說抱歉,醫院不是抽菸的場合。”
小護士傻眼,愣愣看着他。
蘇鈺恩站起身,來到走廊盡頭的垃圾箱處,把未吸完的菸頭扔進去了。
蘇鈺恩看向電梯,伸手按下電梯的按鈕,紅色的數字樓層正跳動上升。
電梯到達8樓,咚的一聲滑開,他還沒來得及走進去,身後嚴厲的男音讓他停了腳步,“回來!”
蘇鈺恩回頭,蘇父站在走廊中間,抄手,目光銳利,連連冷笑,“你還想去找那個女人?蘇家被她害的還不夠慘嗎?!”
蘇鈺恩沉默了幾秒,直到電梯的門關閉,他又伸手按下按鈕,語氣平平,“爸,我不會去找她。”
蘇父的面部鬆容了一些,這幾日被記者瘋狂圍堵,他升/遷/市/委/書/記/之/路出了一點困難,妻子受不住打擊,住院,這些事讓他心力交瘁,無非是因爲一個叫姜暖的女子罷了。
“你媽醒了,去看看吧。”
“不了。”蘇鈺恩看了一眼蘇父,因爲這句話蘇父的表情又難看了些,他抿抿嘴,“明天吧,現在太晚了。”
蘇父嗯了一聲,在蘇鈺恩走進電梯內的那一刻,他意味深長地說,“你和鈺合從小到大,我作爲一個父親,從來不會給你們兄弟倆壓力,你要做醫生也罷,鈺合進娛樂圈也好,我不反對,你媽身體不好,這件事,儘快……解決了吧!”
“嗯,是。”
回答蘇父的,是一句沉悶而牽強的聲音。
出了醫院大樓,一陣冷風襲來,吹得他頭腦清醒,蘇鈺恩清晰記得那天發生的事。
桌上的報紙,男女親密的照片,微笑的臉,擁抱在一起,更露骨些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姜暖的左胸口有一顆痣,真是可笑。
這些照片刺痛他的雙眼,不甘,嫉妒,從心底冒出來,強行攻佔他的思緒,他的理智。
蘇母坐在一旁,指着報紙,怒氣衝冠,她不會罵人,一句,“不清不白的女子,我們蘇家不要!”反反覆覆說了幾遍。
蘇鈺恩擡頭,“媽,別說了。”
無孔不入的記者,已經讓蘇家的人在生活上受到嚴重的擾亂。
桌上的手機,還停留在通話記錄的頁面。
姜暖去了日本之後,他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然,這個事件發生後,她卻杳無音訊,撥打過去的通話永遠是冰冷女聲,告訴他此號不在服務區。
他是個理智的男人,他知道姜暖此時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