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 是容印,盤腿而坐,電腦放在膝蓋上, 白淨的十指快速敲打鍵盤。
從她出來, 容印就看到了, 停下手上的事, 好奇看着她, 想看她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但盯久了,他極不自然移開眼, 臉卻微微發熱,只好裝作在工作模樣。
姜暖一副見鬼的模樣, 雙眼瞪圓, 不可置信擦了擦眼, 語氣磕磕絆絆:“你你你……”
“我怎麼了?”
一句話終於憋出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容印語氣溫和, 提醒她,“這是我的房子。”
說的她鳩佔鵲巢似的,姜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你到底來幹嘛?”
“對了。”容印合上電腦,雋黑的眼球難得認真, 看着她, 說:“有吃的嗎?我來的時候沒有吃早餐。”
姜暖正打算指着他的鼻子問憑什麼?手剛伸出去, 發現自己的胳膊一片光溜溜。
此時, 後知後覺的她意識到自己穿的衣服, 臉一紅,火急火燎跑進臥室, 懊惱滾到牀上,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圍得一絲不漏。
他看到了嗎?應該全看見了!
她睡覺習慣裸睡,只是冬天,有點冷,她加了件真絲睡衣,只是跟透明沒兩樣。
明亮的房子,視野開闊,他肯定全看見了!
他爲什麼不敲門?!
等等?他怎麼知道自己住在這裡。
磨蹭了許久,姜暖才走出臥室,只是眼神極不自在,上下左右瞟,就是不去看坐在沙發的容印。
容印似乎很忙,一大清早接了幾通電話和在線視頻,趁着不忙的空隙,他仰頭靠在沙發上,右手輕揉眉心。
察覺姜暖出來的動靜,他移開手,看着她。
與他對視幾秒,姜暖急忙忙挪開目光,瞟向冰箱的位置,語氣微微惡劣,“要吃自己做。”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姜暖,你好歹有點待客之道好嗎?”
客?剛纔是誰說這棟房子是他的!
容印笑了聲,似乎也知道自己語句的矛盾,他站起身,很隨意走到廚房。
姜暖盯着他的背影看,想了一會,卻想不出什麼名堂來,若有所思盤腿坐在沙發上。
容印在廚房轉了一圈,最後,視線盯着水槽裡的碗,他不經意地問,“這幾天吃的什麼?”
姜暖眼也不擡,“粥。”
沙發的角落放着一部手機,姜暖喜滋滋拿起手機,什麼都不想了,玩遊戲,她還要通關呢!
這是禾禾留給她唯一消遣解悶的玩意。
容印當然知道她吃的是粥,可是不洗碗真的好嗎?
懶性一點也沒改。
他叫了聲,“冰箱裡有什麼?”
正在玩遊戲的姜暖後知後覺聽到他在說話,只是她玩的起勁,忘了他說的內容,隨意又含糊嗯了一聲。
容印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迴應,他從廚房探出頭,一看。
姜暖坐在沙發上,抱着個手機,嘴裡念着:“瓶子,太陽……啊臭怪物!我的最後一個蘿蔔!”
懊惱罵了幾句,氣急敗壞又開始了一局。
遊戲的音樂很輕快,搞怪,很耳熟,也很幼稚。
容印走到她的背後,看了幾眼她手裡的遊戲,竟不自覺俯身,雙手撐在沙發靠上,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是防塔遊戲,雖然有些幼稚,但還不錯,不過,姜暖的防衛陣局佈置得實在是……差勁。
慢慢的,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女子身上的香味,留戀於鼻息間,讓他有些心不在焉,她的髮尾在他手背上掃來掃去,癢的他心開始亂了。
他情不自禁又挨近她一點,最後,幾乎是他的胸膛貼着她的雙肩背部。
這個姿勢,讓容印自我感覺良好,甚是滿意,心裡樂開花,他決定繼續看遊戲。
姜暖又玩了一局,只剩最後一局的精力了,她的遊戲卡在這關,怎麼都玩不過去了。
似乎也知道容印在她背後看了半響,她很自然而然把手機遞給容印,求助的語氣,軟軟糯糯,“你……試試看。”
“可以。”容印點頭就應,睨眼看她:“不過你得去做早餐。”
姜暖這才發覺自己的肚子餓了,很餓。
她看了容印幾眼,沉思了一會,反正做早餐不麻煩,“可以,等五分鐘。”
容印有些好奇她怎麼同意得這麼爽快,不過他還是接了手機,繞到沙發上,學她一樣,盤腿坐下,玩。
等容印通到下一關的時候,姜暖端着兩杯熱牛奶出來,很貼心放在對面的茶几上。
容印隨着她的視線看去,姜暖又從冰箱拿出一袋……土司,和果醬。
七八塊土司片,分成三五,兩份,放在盤子上。
“沒了?”
姜暖頭也不擡,“土司的果醬自己刷。”
“就吃這?”
姜暖不喜歡吃甜,所以沒刷果醬,拿了一塊土司,含在嘴裡,口齒不清嗯了一聲。
容印撫額,“土司吃了幾天?”
“沒過期。”她瞪了一眼,“愛吃不吃。”
容印俯身湊近她,口吻平平,但仔細聽,語氣有不易察覺的怒氣,“姜暖,你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姜暖手一頓,輕鬆地說:“湊合吃唄!”
只見她又咬了一口,吧唧吧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
容印輕輕緩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問:“爲什麼要躲在這裡?”
她默了幾秒,又咬了一口,“方便,隱秘。”
“是嗎?”
“……是”
容印似笑非笑站起身,在冰箱裡拿了幾樣食材,走到廚房。
見他去廚房,姜暖把沒嚼完的土司,一口吐出來,呸呸呸,難吃死了。
她爲什麼要在容印面前裝糙漢子!
這幾年來,容印幾乎沒有動手做飯,手藝不免生疏了,煎了一個荷包蛋,蛋白邊沿微焦,火腿外熟裡生,煲的湯味濃了點。
好再姜暖也不在意,拿了筷子,趴在桌上吃。
她就有這個本事,外面閒言閒語炸開了鍋,她坐在這裡,吃得甚是開心。
好像沒什麼可以令她難過,或者在意。
那晚的事,她更是不提,好像不曾發生過,而他卻亂了心。
吃了一半,容印放下筷子,靜靜看了她一會,語氣平緩,卻有力,“這幾天我要住在這裡。”
她一愣,嘴裡還在咀嚼食物,瞪大了眼,表情奇怪又難以置信,吶吶地問:“爲什麼?”
“我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無奈攤手,回覆同樣的話,“方便,隱秘。”
姜暖皺眉,鼓嘴盯着他,最終,她只是撇撇嘴,說:“沒客房。”
容印挑眉,目光純淨看着她。
姜暖被看得不自在,垂下腦袋,他盯着她是什麼意思?
不會要和她一起睡吧?雖然他們……
她雄赳赳擡起頭,“不可以!”
“可以。”他頓了幾秒,看着她驚訝的表情,忽而笑了,“我可以睡沙發。”
姜暖瞬地鬆了一口氣,繼續吃東西,過了一會,她按捺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容印,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卻怎麼也看不明白。
他到底有何目的?
容印一整天都呆在這裡,好再他工作似乎挺忙,除了吃飯,要麼呆在書房,要麼在客廳。
姜暖也秉承着,拿他當隱形人。
這一天下來,兩人相安無事。
臨近夜晚,睡飽的姜暖,在廚房洗米,今天她打算吃木瓜粥。
聽起來覺得蠻簡單,加木瓜就行了,其實不然,用輔料較多,比較複雜,米也是泰國的糯米。
正當她把輔料一一細淨,放在瓷碗裡,餘光掃到有人站在廚房口。
她猛地扭頭,看清他的面容,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在這裡?”
說完,她深想了一會,從迷茫到原來如此,隨即,她不好意思,歉意地笑笑。
“我忘記你還在這裡了……”埋頭繼續洗食材。
她到底是有多健忘。
容印看了她好一會,語氣溫和:“出去吃?”
姜暖偏頭,眉心緊扭,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出去吃?”
容印點頭。
她好想爆髒口,雖然她沒有看娛樂消息,但她可以想象,外界用什麼話來描述兩人的關係,可他還搞不清楚他們的關係嗎?一頓飯吃下來,鐵定是火上澆油。
“不去。”
像是知道她會拒絕,容印抿抿嘴,目光幽深,“姜暖,你不可能一輩子做蝸牛。”
姜暖手一頓,似被說重心事般的惱怒,瞪着他,咬牙:“我沒有躲!”
“那好,我們出去吃飯。”
“容印,你有完沒完?!”
姜暖斜眼瞪他,被他這麼一鬧,粥也沒心情煮了,手擦乾,出去的時候,小孩子氣的用肩膀撞他。
容印有些無奈笑了聲,跟在姜暖的身後。
她已經坐在地上,手臂隨意擱在沙發上,開始玩遊戲。
容印發現她的生活真的很單調,遊戲,吃飯,睡覺。
連個電話也沒有,似乎真的與外界隔絕了。
“姜暖?”
“嗯?”
“你打算怎麼辦?”
她擡眼,目光懷疑,試探性的語氣,“你想幹什麼?”
“給他打電話吧。”容印把自己的手機扔給她,揚揚眉,“你的小男友。”
這下她更懷疑了,他會有這麼好心?
“蘇鈺恩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他頓了頓,湊近她,眯眼,“你的心真狠。”